追往事，荣辱尘中无了年（二）

她清咳一声，转头看向花解语，“解语女人克日在宫中住得可风俗？”

楼小眠“咦”了一声，唇角顿时挑起，“这支倒有进益，何时学来？”

楼小眠一时却似未曾听到。他仍然看着他，一双清寂如潭的明眸似蒙了雾，溢着水，有看不清楚的东西在其间明灭腾跃。

一曲《逢春》，朝气昂然，明丽跳脱，瞬息在弦间漾开，宛转于禅房静室间，然后荡出窗扇，游丝般轻巧地飘出。

她知楼小眠病情刚有转机，唯恐影响其表情，特地挑了支极宁和欢愉的曲子，再不想怎会引出他这等变态。

在她小产之际，楼小眠曾将独幽借过她一段时候，但也真的只是借罢了。待她和许思颜和好如初，巴巴地让茉莉畴昔又讨了返来。

楼小眠听得她话语冲了，终究惊奇，“你这表情还弹得起琴来？”

“楼大哥，我还是没知己的么？”

明姑姑皱眉道：“这是谁呢，这时候操琴……”

楼小眠听得她再唤，这才回过神来，忙放动手来，勉强坐起，笑道：“嗯，听住了！”

花解语绝美精美的面庞便黑了一黑，目光悠悠流转，投到徐行出去的木槿身上，忙站起家来，说道：“那么，楼相便去请皇后娘娘弹吧！”

待缭缭琴音垂垂止歇，他才叹道：“你还是归去弹你的箜篌吧！这琴艺……比皇后的还差得远！”

一曲结束，木槿才满足地浅笑着，悄悄在陈腐的桐木琴身上抚触，然后看向楼小眠。

浏览镇静！

木槿含笑扶住花解语，表示她免礼退开，本身走到琴案边，略一凝神，指尖已搭向丝弦。

木槿怔了怔，“楼大哥……”

他颇是难过地叹了一声，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支起，悄悄按在额际，都雅的眉已微微蹙起。

这才懒懒展开眼来。

无疑这位公子爷心高气傲，极难奉侍……

明姑姑立时猜到操琴之人必与楼小眠有关，知她护短，抿唇笑了笑，“如果楼大人，天然无妨。病人借琴音纾解不宁心境，不过保养病情罢了！”

楼小眠便含笑看向她，“嗯，有点心，良不良就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了……”

琴声解郁么，就和小眠喝鸡汤补身一个事理，都算是服药呢，天然不是浅显吹打，天子都曾发过话，任谁问起都找不出不对来……

虽说丧仪已过，到底还是国丧期间，何况乐寿堂还是佛门净地，操琴作乐绝对是忌讳。

那或许她和许思颜都曲解了，花解语喜好的真的不是许从悦……

花解语持着丝帕在手，掩唇轻笑道：“可不是听住了！皇后在问楼相，她是不是没知己的……”

花解语那如水眸光便又幽黑了些，微愠道：“吴都乐律妙手多得很，并非楼相一人，想学还不轻易？”

在安福宫保养了些日子，她的神采倒是全然不见了受辱后的狼狈和屈辱。而木槿看着她眼底的柔情则有些迷惑。

但她夙来极敬楼小眠，这回楼小眠又为她重伤，全了她的申明，救了她的性命，更是感激之极，便再不肯向对待许思颜一样辩驳调侃。

..

乐寿堂及安福宫等太妃、太嫔们所住之处仍然有禁卫军防备，所行之处再不见半个宫女寺人走动，愈发萧瑟到凄惶。

楼小眠一身素色寝衣，悄悄地卧于衾被间，阖着眼睛听着琴。虽捡回条小命，但他比先前愈发瘦得短长，剪影般削薄。

莫非她看统统男人都是这般和顺似水的眼神？

听而忘俗，闻而忘忧。即便放在佛门，这琴音亦是调和适合的。

她本就恭敬他，现在目睹他舍命救了本身，更是感激，遂道：“不过是练练手罢了，又非喝酒作乐，也无妨事。隘”

楼小眠按在太阳穴上的手不觉放下，渐渐地支于头部，侧卧着看她弹奏。

楼小眠道：“这个小没知己的，约莫只顾跟皇上亲亲我我罢，那里还想获得我？”

宫中的比丘尼公然洞悉世事，与众分歧。

待行至乐寿堂四周，便听得清雅琴声悠悠传来。弦底情思，指间和顺，尽诉于脉脉琴音轺。

这日木槿听闻楼小眠大有好转，自是欣喜，忙令人预备补品，又挑了几株极大的人参和茯苓，一并带了畴昔瞧他。

“……”

平和暖和如煦阳般的琴音缓缓在静室间滑过。

木槿非常败兴，可想着楼小眠体弱多病，还得诸多劳心，委实辛苦，就这么点爱好，本身的确不便和他争抢，这才罢了。

木槿深感楼小眠某些时候脸皮之厚堪与她的大狼媲美。

＝＝＝＝＝＝＝＝＝＝＝＝＝＝＝＝＝＝＝＝＝＝＝＝＝＝＝＝＝＝＝＝＝＝＝＝＝＝＝＝

木槿听着那琴音高古清澈，月光般缥缈却浩大，便知出自独幽。

木槿果已凝神于指弦，再顾不上抬眼去瞧他微愕的目光。

似欣喜，又似悲忿，又似蕴着难言的恨和悔，诸种情感似藏得至深至密，如水底的旋涡，只在极清极静时看获得些微波澜。

木槿一笑点头，悄悄走出来时，花解语方才一曲弹毕，纤纤玉指翠绿苗条，悄悄搭于琴边，盈盈秋水漾着柔情无穷，正深深地看向楼小眠。

木槿对这解释很对劲，弯了眉眼踏入乐寿堂时，早有比丘尼恭恭敬敬迎了出来，陪笑道：“解语女人也在呢！楼相说胸口疼得短长，解语女人便弹了几曲，说好让楼相听了别只想着那疼处。”

花解语本已上前欲向木槿施礼，闻言踉跄了下，圆睁了一对杏眼扭头看向楼小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