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宫春，琴瑟和鸣声声情（二）

偌大的涵元殿再次只剩了他一人。

许思颜微微阖目，思考道：“你们狐疑，楼小眠并非楼渭生的季子，而是当年这个悍贼安排了另一个小童李代桃僵，送到了楚瑜门放学习为官之道？可郑仓怎会推测小童必然会受楚渝赏识并收为义子，既而入朝为官？别说楚相义子，若不成器，便是楚相的亲儿子都一定能出人头地。郑仓运营十八年，就为一个很能够实现不了的缥缈胡想？膈”

－－－－－－－－－－－朕不想做孤家寡人－－－－－－－－－－

御案边的鎏金狻猊香炉烟细如线，袅袅淡淡拂过年青帝王俊雅秀逸的面庞，那端倪便有些恍忽。苗条白净的手指悄悄磨挲着椅靠上栩栩如生的精雕蟠龙，有微不成闻的感喟跟着烟气萦出。

李随闻言，浑浊的眼睛里已明灭神采，笑道：“此事多亏先帝贤明，起初觉出楼小眠有些不对，暗中叫人留意监督，这才发明楼小眠、郑仓一两个月间总会在外奥妙见些奥秘人物。只是他们行动极其埋没，每次见面的人或处所都不一样，先帝活着时竟未曾查到甚么。因为皇上看重他，老奴想着先帝的话，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几个月仍然让先前的暗卫持续留意，才在四个月前盯住此中一人，掩蔽形迹一向跟踪到了余春山四周。”

这一年的除夕和元日，因着先帝过世未久，宫中统统从简，并不热烈。

他俄然间打了个寒噤。

八岁，不过懵懂孩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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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怔了怔，“老奴倒未曾想得那样深远，只是先帝感觉楼相可疑，老奴也便跟着猜想他们能够别有用心。”

许思颜沉吟，“这中间……有人做了手脚？楚瑜去官时朕尚年幼，对他没有太深印象。但听闻这位老相手腕心机远非常人可比，约莫没那么好蒙骗。”

谢韶渊答道：“李公公先前查到曾和郑仓打仗的奥秘人物，恰是消逝在余春山四周。臣闻知后又派人去那边多番访查，意别传闻了仓真的事，又问了当年见过仓真的白叟，听其描述，身材面貌当与郑仓普通无二。”

..

谢韶渊皱眉道：“皇上，臣也见过楼相几次，虽未厚交，但亦知其外柔内刚，精于策画，极有手腕，绝非受人摆布之辈。”

“小眠……别叫朕绝望才好……”

若换一小我，他或许会当作笑话来听；但如果是楼小眠…止…

谢韶渊已失声道：“皇上，若楼相有异心，现在授以宰辅之职，难道给了他天大的便当？”

“这倒不奇。小眠脾气本就孤介高傲，既被阿谁家逐出，非论贫贱繁华，都不会再难堪本身再去认这些薄情寡义的亲朋。母亲又是再醮的。倒是连祖坟都不祭，实在离经叛道了些。”

许思颜淡淡道：“无妨事。即便他不是真正的楼家少子，也一定能包藏祸心。朕许他的繁华权势，天下另有谁能给他？便是有坏心，这么些年管理贪腐，打压权臣，桩桩件件无可抉剔，让他持续帮朕做下去，也甚好，甚好。”

以他初入朝堂便一鸣惊人的才识，以他这么些年表示出的手腕，如此早慧并非不成能。

“他的出身天然还要查下去，他到底跟甚么人在来往，也需细心查清。记得谨慎行事，不成打草惊蛇。朕……还要用他！”

“仓真……郑仓！怎会那么巧，想起这个消逝那么多年的悍贼来？”

“另有一事。楼批示使生前亲朋部下里并没有叫郑仓的，他的家人也从未传闻过这一人物。而二十余年前，江北余春山倒是有个叫作仓真的悍贼，带了一群技艺高强的强盗占山为王，却在郑仓呈现在楚家那年平空消逝。”

许思颜点头，这才挥手表示他们退下。

李随、谢韶渊同时松了口气，赶紧应道：“是，皇上！”

元宵后，太医诊脉后，鉴定龙胎安定，母体安康，许思颜这才放宽了心，不再禁她的足，只是叮咛青桦、顾湃等人，出了瑶光殿务要寸步不离紧紧跟从，以防再生不测。

谢韶渊道：“郑仓自称受过楼批示使大恩，方才千里送小公子到楚相那边乞助，并且随身携有楼批示使生前一枚玉玦和雕刻有小公子生辰八字的金锁作为根据。楚相曾派人向已经再醮的楼夫人证明过，那些恰是小公子之物。楼夫人听闻小公子流落在外伤了身子，乃嫡亲笔写了手札，求楚相代为顾问季子。此事看起来遂无懈可击。但臣细细刺探过，楼夫人并未再见太小公子，便是五年前楼夫人归天，楼小眠都未曾前去致悼。他的两名长兄闻得他当了京官后，曾几度派人找他试图和好，都被他回绝。他从八岁分开肃城后再也没有归去过，连当官后都未曾回籍祭祖。”

此时木槿有身已近四月，作呕烦心等怀胎症状完整消逝，终究能吃能喝，活蹦乱跳。

许思颜点头，“郑仓没有操控摆布他，而只是……服从于他。也就是说，楼小眠很能够在八岁时便已有了郑仓如许的妙手陪侍，并对打算好本身的将来，借楚瑜为门路，一步步踏上朝堂？”

木槿见他事事精密体贴，即便这两三个月她因胎儿未稳不得不分床而睡，他也只在瑶光殿另设卧榻日夜相伴，再未曾到别的宫里略坐，心下亦是欢乐，愈发放心保养，每日只观花赏鱼，看书练琴，闲来乃至又开端舞刀弄枪活动筋骨。

待她微隆着小腹与许思颜一起受百官朝拜，倒也为新年添了几分喜庆。

“但是……”

许思颜眸心深处终究有抹冷锐，如流星般一闪而逝，轻悄埋没于案旁氤氲腾起的炉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