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三万大洋

他也清楚了豹哥是如何收支的——豹哥没有黄梦梁这般大胆，就在这岩石前面，另有半截已经腐朽的绳索，拴在岩壁上栽的一个铁桩上。想来，当初豹哥他们到这岩石后边来，必然是手里抓住一条绳索，才走过来的。当然，就算抓住一条绳索走过来，那也要够胆才行。

后山关押人质肉票的几间板屋早已不存在，只是一堆焦柴炭黑，一瞧就是被人放火烧毁的。黄梦梁转出那片黑松林，前边是块庞大的玄色岩石，两边俱是深渊——没路了。黄梦梁感觉有些想不通，这后山并没有啥奥妙嘛，值得那豹哥禁止我来这儿。

洞子内的两具尸身并没有腐臭，已然风干瘪凹，但脸孔还保持着差未几的本来模样。一具尸身背靠石墙坐着，两眼努突瞪向火线，腰插两支德国造连发手枪，死了仍然都那么威风凛冽；一具抬头躺卧，身躯不高大却显得痴肥——此人生前必然是个瘦子。这两具尸身的特性太较着了，就算粗心的黄梦梁瞧一眼，都晓得他们是谁。

不消说，这二位一是那匪贼头子豹哥，一是那匪贼二当家胖熊。他们是负伤流血而死，还是饿毙于此，不得而知。黄梦梁见了他俩，心中感受五味俱全。此二位干了很多丧尽天良之事，死不足辜，但对黄梦梁来讲——说句公道话——还是于他有恩的。以是黄梦梁才有如此庞大的感受。

抓住藤萝攀登峭壁，是黄梦梁的特长好戏。别说是白日，就是夜晚，他也不在话下。当初，他就是黑夜从这崖壁上趴下来的，并且还带着那位笨手笨脚的洋人牧师。

用白绸将豹哥与胖熊包裹起来，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面子的收敛。就是在包裹豹哥时，他腰间插的德国手枪不便利缠裹一起，黄梦梁就取出来放在一边。这阵，黄梦梁才发明，那手枪钢火极佳，几年了，竟然没生一点铁锈，还是还是那么乌黑发蓝。

至于其他物品，黄梦梁一概没要，裹脚好二位的尸身，他便分开了这洞厅。留下那很多贵重物品和一大堆白花花的大洋。那一堆大洋起码不下三万之数，要知，就是豹哥他们一次抢来的那笔军阀的军饷，就达三万余枚，另有掳掠其别人的呢。

但黄梦梁不如许想，因为他晓得豹哥不准予他来这里，这里就必有奥妙。有奥妙不去切磋，这分歧适他的禀性。

岩顶上就是盗窟。找到那座大厅，内里已经长满杂草，里边却一片狼籍，成了野兽的巢穴。黄梦梁人还没出来，就蹿出一只花斑山猫来。扒开杂草出来瞅，豹哥的太师椅被掀翻在地，地上狼藉着很多白骨，不知是人的还是兽类的遗骸，估计都有。

渡黑岩河时，听那梢公讲，盗窟的匪贼被昆明那边过来的军队剿除，匪贼头子豹哥已经遭当场击毙。现在看来，能够梢公说的是真的。吊桥都废了，没有路收支，就算内里另有活人也没法保存。当然，如果寨子里的匪贼能够像黄梦梁那样，有猴猿普通的攀爬本领，那又另当别论。

几十丈高的石壁相称于百来米的高度，黄梦梁爬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轻松登上岩顶。他曾攀登过比这困难很多的峭壁。有次，他困在雪山的一处冰盖下，徒手沿一道尺来宽的凹槽攀附，实在费了好大的劲。这回与那次比拟，的确不算个啥。

洞子里边有些恍惚，越往深走越暗。黄梦梁手扶洞壁走了十数步，触到一个啥玩意，扭头一瞄，倒是一盏油灯。不消猜，必定是豹哥他们留下的。黄梦梁身上没有火把照明，但有洋火。划燃一根点亮，再钻洞子就便利了。

正胡乱猜想，玄色岩石脚下的一丛蕨草蓬间，刚才瞥见的那只花斑山猫又蹿了出来，口中叼着一只幼崽，钻进了黑松林内。

黄梦梁走后，这笔巨额财产就藏在这个没设暗道构造的洞厅里，就不知谁有福分获得它？

出了大厅，杂草丛里模糊可辩一条道通今后山。对了，记得后山是盗窟的禁地，黄梦梁仅去过一次，并且还是早晨，为了救那洋人牧师才偷偷摸去的。现在，盗窟无人，他能够大摇大摆去瞧瞧了。

实在，这洞子并不深，黄梦梁举着油灯再走十来步，一拐弯就到底了。这洞子拐弯处，就是一个洞厅，这洞厅与浅显人家的客堂差未几大，但洞厅内里的东西却令人一惊一喜。惊的是洞厅内倒卧着两具尸身，喜的是这处所堆满了白花花的大洋。

在山涧一到处所，黄梦梁又瞥见了那座熟谙的黑岩盗窟。盗窟就在那峭壁顶上，它独一的通道就是那座吊桥。从下边往上看，吊桥已经烧毁，半截吊挂在崖壁上，明显再无人进入盗窟。

当然，首要还是现在天气渐晚。已颠末端下午，最多另有一两个时候，天就黑了，按剩下的时候，不管如何也走不出这条山涧的。何不趁现在爬上去，瞧瞧盗窟现在是个啥样儿。盘算主张，黄梦梁缷下骡子的负重，让它歇息，本身寻草叶吃。小黑就更不消担忧，它不会跑远。

所谓不成超越，那是针对军阀的兵士。对黄梦梁来讲却底子不是题目。黄梦梁的胆量天下少见——比如，就为了来看看昔日呆过的盗窟，他不就攀爬了几十丈高的绝壁，那绝壁也不比这绝壁风险小嘛。

岩石前面有块高山，一丈周遭阔。黄梦梁站在这底子不消寻，一眼就瞥见一小我来高的山洞洞口。这会，天气已近傍晚，幸亏洞口面朝西方，夕照的余晖还能照进洞子。黄梦梁身上没有火把照明，可他还是钻了出来。

黄梦梁心想，山猫的巢穴不会筑在草丛里，莫非这玄色岩石中间另有路？就走到那草丛处，用手扶住岩石探头出去往侧边瞟——这儿一边是深渊，一边是光秃秃的石壁，没有路呀。可他再细心一瞧，就瞧出点门道来。那玄色岩石壁固然光秃秃的，可却有一道两寸宽的石坎，不当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再说，就算看出来了，又有谁敢去走？石坎仅仅两寸来宽，一边就是数十丈的深涧，前面仿佛又没处所可去，哪小我犯了神经去冒这跌下深渊的风险。明天想来，几年前，昆明的军阀率兵攻破盗窟，必然是没有发明这处隐密的处所。没发明之故，必定就是因了这几近不成能超越的通途。

粗粗转一圈，没啥可瞧的，就一股难闻的秽气，黄梦梁便退了出来。

黄梦梁望望盗窟，又看看天气，考虑去不去瞧一瞧。毕竟，他在盗窟呆了好长一段时候，豹哥、胖熊他们固然残暴，但对本身总还是不错的。特别那胖熊，教打枪，教挙术——虽说那拳术很臭，但也算得是本身的发蒙徒弟。于情于理，都应当上去瞅一瞅。

黄梦梁感慨一阵，本想将他们安葬了，无法这洞子无土可埋，只好从权，将他俩并肩排在地上，又在洞厅里寻到一匹白绸——这洞厅的物品很多，除了那一大堆大洋，另有好多贵重的东西，天然全都是劫掠来的不义之财。

黄梦梁见了，却既不惊又不喜。比大洋更值钱的金币他都不动心，这大洋又算得了个啥，至于尸身就更不消惊了甚么惊骇的玩意他没见过。此时，黄梦梁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是悲？是怜？是遗憾？是鄙夷？仿佛都不是，仿佛又都有——只因，黄梦梁已经认出倒毙的两具尸身是谁。

扳开枪膛瞅，里边还装着满满的枪弹。这就奇特了，军队攻盗窟时，他莫非没有开枪射击？一转脑袋瞧，豹哥身边有只铁匣子，一翻开，内里另有好几弹夹枪弹，难怪。这玩意豹哥也用不着了，干脆将它带走——黄梦梁晓得，这德国手枪可比他的短剑短长多了。

黄梦梁便一面身子贴着石壁，脚下一步步挪动，壁虎似的往前边游。幸亏石坎“路”不长，只要二三十米，几分钟就转到玄色岩石前面。到了岩石前面，他才恍然大悟，这儿本来是豹哥的一所隐密之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