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主病

“徐大人这是瞧不上女流之辈呢？”赵青菀哼笑一声，眼皮慢悠悠地翻动着，“这么说来，本宫这个女流之辈在徐大人面前也是上不得台面，说话也不管用咯？”

马车里俄然沉寂。

徐晋原不由自主轻颤一下，壮着胆量道。

徐晋原神采煞白，僵在那处。

徐晋原满脸是笑地迎了上去，端端方正行了个臣下礼。

“回殿下话，此案案情庞大，凶手亦是奸刁诡诈，未曾留下半分线索……而阿拾那女人是衙门宋仵作家的女儿，性子木讷，胆量又极小，不会有这般手腕……”

固然怀宁公主笑得极其轻巧，可他明白，她铁了心要整死阿拾。

马车缓缓而动，车内宽广富丽，有淡淡暗香，中间放着一张黄花梨的小几，摆了吃食和茶水。

徐府尹抬袖擦了擦额头。

他仿佛明白了甚么。

“起来吧。”暗青色的车帷悄悄一动，徐府尹鞠着身子不敢昂首直视公主容颜。

徐晋原被马车里的香味熏得胡子发痒，很想撸一下，生生忍住。

“曲解？”赵青菀拔大声线，笑得咬牙切齿，“徐大人是指本宫无事生非，跑到你跟前来曲解一个贱婢？还是说本宫眼瞎，识人不清？”

“你怕？本宫教你个别例呀？”

帘角掀起，模糊一截锦袖，赵青菀对劲地看着这个年龄大把的文官对本身恭敬有加的模样，轻哼一声，精美的脸傲岸冰冷，“此处不便说话，大人上车吧。”

“臣、不敢。”

“人不都抓了吗？徐大人还在等甚么？”

“恕臣痴顽，殿下的意义是说？”

“徐大人说她是凶手，她就是凶手。只要她招了，文书上画了押，办成铁案，便是三司会审，又如何？徐大人说她杀了人，她就不无辜。”

“臣实在不解，以公主殿命令媛之尊，何必与这等寒微贱役计算？”

眼风扫过来满是笑，可徐晋原愣是感觉骨子里发悚。

赵青菀轻笑一声，那神采看上去竟是一种毫偶然机的纯真，仿佛只是捏死一只不起眼的蚂蚁那么简朴，“哪小我传出风声，你就割掉哪小我的舌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不就好了吗？”

徐晋原被留在原地，那紧闭的车帷又启开了，传来赵青菀轻软的笑声。

慢而带笑的话，说得阴狠非常。

“多谢殿下挂怀。这案子还没破。”

赵青菀拿着茶针，在茶盏上慢腾腾地划拉着，一声又一声，摩擦得锋利刺耳，听的人汗毛倒竖，她神采却更加安闲。

赵青菀面庞儿扬起，甜美地笑着，紧盯徐晋原板滞的老脸。

阿拾怎会有资格获咎公主？

“回殿下的话。那女人只是带回衙门来查问。仵作已然验明，张捕快一家九口死于蛇毒，阿拾一介女流之辈，和张捕快家又无怨无仇，凶犯不会是她……”

这是让他屈打成招的意义吗？

“微臣大胆一问，殿下对阿拾是不是有甚么曲解？”

一席话，搬出了当明天子。

徐晋原愣了愣，慌不迭地拱手做揖，“微臣决然不敢有此等逾矩的设法。只是此案干系严峻，刑部上官这两日也有派人来询，微臣虽是府尹，也不敢一人专断……”

徐晋原做了三年顺天府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一看这面前这紫金横架，健马宽轴，车夫也肩阔腰直，威风八面，他便晓得这个公主是谁了。

徐晋原第一个说不出话来。

“本宫等你的好动静哦，徐大人。”

“这桩灭门案呀传得沸沸扬扬，父皇病中惊闻，心忧百姓、寝食难安。本宫是个重孝之人，恐父皇多生烦躁，影响龙体安康，这才来扣问一下徐大人，何时能破案呀？”

在京师这地界，一块牌匾落下都能砸出个皇亲国戚。

马车驶出街巷，停了半晌。

他乃至思疑，怀宁公主说的不是顺天府衙阿谁一棍子敲不出个响声的贱役阿拾。

“殿下……”

徐晋原盗汗直流。

很明显，她对这个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不屑一顾。

“本宫甚么也没说。”赵青菀娇冷冷地拖曳着声音，瞄他一眼，眼角的笑意味深长。

“哎呀，本宫向来不喜难堪旁人。徐大人如果当真破不了这案子也无妨，本宫自有体例找一个破得了的人来替徐大人分忧。你说如答应好？徐大人？”

徐晋原从喉头应了一声，又或是甚么都没有应。

……

“徐大人手上有桩灭门案，传闻凶手抓到了？”

“这还不简朴？”

赵青菀哼笑撩眼，目光带着尖厉的寒意，“徐大人是说本宫在仗势欺人？”

“徐大人呀！”赵青菀慢吞吞打断他，薄薄的指甲从杯盏上划过，冰冷的视野却一动不动地盯住他，“人抓到了，案子就破了。百姓的嘴堵住了，大人的差也交了。这不是分身其美的事吗？”

有生之年能上公主坐驾，徐晋原战战兢兢。

“还望殿下明鉴，府署里三班六房，无数双眼睛盯着臣，如果查无实证就草草结案，怕是不能取信于人。那么多人、那么多嘴，少不得会传出些风言风语……”

今上的至公主怀宁。

侍立在赵青菀身边的小宫女，低低头，也是难掩惊骇，

徐晋原堂堂三品大员，哪怕严峻得双肩紧绷，该说的话，还是一句都没少。

“微臣顺天府尹徐晋原叩见公主殿下。”

徐晋原神采微变，心在这一刻揪紧。

赵青菀自顾自饮着，眼儿斜斜地看着徐晋原，挖苦几近溢出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