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一 一鸦不惊城鼓低（二）
谁晓得越怕甚么就越来甚么，正白旗好不轻易逃到了河边，听着流水哗哗，仿佛看到了逃生的但愿。还不等雄师找船下水，就听到东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吓得正白旗的甲兵慌乱地往水里跳，不管不顾往北面逃去。
“你傻啊！”黑皮骂道：“他连旗都不敢打，就敢把亲卫分开？到时候我们一冲，看那里人是抱团逃的，必定就是肥羊呗！都懂了没！”
众戈什哈见主帅战死，谁还肯回北京？亲兵阵失主帅，一样是枭首的重罪。有个脑筋活络的戈什哈，当即道：“不能让主子的尸体被尼堪糟蹋了！”他上前拔刀砍下石廷柱的脑袋，割下一块袍襟裹了，道：“弟兄们，大师分离逃命吧！”说罢，他本身已经拔腿就怕，其他戈什哈那里另有能战意，也纷繁四散逃开。
黑皮心中非常气恼，眼看到手的大功不翼而飞，真是可爱。他下得马来，拔刀在四周走了一圈，吼怒道：“石廷柱呢！石廷柱的脑袋呢！”
提及来东宫体系的奖惩跟别的营伍大相径庭，没有首级换银子的鼓励，导致兵士受赏的支出远不如那些“一个首级五两银子”的营伍。但是训导官的东风化雨，整日的填鸭灌输，使得兵士们对于“军功”还是非常巴望。
不过这类死士战术，必必要有强大的战役意志，如果之前他们有如许悍不畏死的战意，也就不会被预备营的新兵打得崩溃了。更别说现在都是惊弓之鸟，要想抵抗第二营如许野性未泯的东宫主力，的确是痴心妄图。
跟着第二近卫营的建立，曾经的山匪只要肯下力量读书识字的，都混到了百总一级。更早些的老天雄军兵士，也都升到了把总。黑皮资格过硬，是天雄老兵，又是山匪头子，再加上干泽坡伏击战中，一举擒获了伪果毅将军马重僖，升为试千总。
“懂了！”兵士们异口同声道。
“来两小我把这个大官看好了！”黑皮踩在马镫上站了起，朗声道：“弟兄们，随我活捉石廷柱！”
“是主子亲手砍的！确实无疑！”那戈什哈道。
不过这些马都不是战马，没有练习过的兵士也不成能像马队一样麋集冲锋，说穿了这就是一支佯动军队。
明军的厮杀声顺着风飘到了石廷柱耳中。石廷柱被之前的呼虎声杀破了胆，听到这陌生的喊杀声反倒定下心来，暗道：跟之前的那股明军不一样啊！能够打一打，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如此一来，也算是保全了百口长幼的性命。
黑皮冲到了处所，就看到地上扔着石廷柱的固山旗，另有一具没了脑袋的尸身。从衣甲看应当就是石廷柱，但没有脑袋又如何说得准？
石廷柱一起北窜，也不敢过于靠东。他晓得身后有一支明军咬着，只是不晓得为何俄然落空了踪迹，在此战之前，他也未曾将明军放在眼里，以是一起都没有转头打他。现在他见地了明军的战力，对那股尾随的明军不免也有了几分害怕，恐怕在北返的路上遇着他们。
“杀他娘！”
当年他只求当个把总，现在肩上扛了三朵银星，足足有一两重，夫复何求？
三个主力千总部底子停都没停，直愣愣地踩了畴昔。
“活捉石廷柱！”麾下大声应道。
“杀啊！”
见明军马兵如入无人之地，石廷柱拔剑道：“我深受大清三代之恩，不能被俘，尔等速速返回北京，报知其间战事。”说罢，横剑自刎。
“建功！建功！”部下兵士嗷嗷叫道，各个两眼放光。
石廷柱固然是满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部下的兵丁都不肯卖力，他也无可何如。眼看越来越多人倒地装死，宁肯被甲兵阵斩也不冲锋上前，石廷柱终究晓得甚么叫局势已去。
那戈什哈当即吸足一口气，大声喊道：“石廷柱已死！跪地者不杀！”喊完一遍，有效满语反复了几遍，公然有很多人闻声而跪，双手撑地，蒲伏叩首。
其他兵士也上马布阵，顺手砍杀不看路冲过来的溃兵，心中却道：你叫两声石廷柱的脑袋就出来了？
“上校，他们既然是溃兵，必定不会打旗呀，如何找？”有人问道。
之以是有个“试”字，是因为他的文明考核不过关，只要等他拿到了甲等文凭才气转正。
“那就走！”黑皮拉了缰绳，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主子，您在哪儿！主子！主子！”梅勒章京的呼喊声在这喧闹的疆场上格外漂渺。
……
黑皮大喜，赶紧上前，抓着石廷柱脑后的小辫子拎了起来，将信将疑道：“真是石廷柱？”
黑皮见军心可用，欣喜道：“那我们就走着！先说好了，不见敌姑息不断马，一起杀到底！”
“好！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黑皮大笑道：“现在你给我喊：石廷柱死了！统统人跪地不杀！汉话虏话一起喊！”
“既然大当家的把马兵都给了咱，咱不能让人小觑了去。”黑皮站在阵列之前，看着这个七拼八揍起来步队，也有近百人，能够算是个战役局了。
河对岸也数起了明军旗号，被落日拉出长长的黑影。
那骑士咧嘴一笑，暴露一口白牙，俄然挥动马刀，重重砍在那梅勒章京脖颈上。他用的是刀背，只是将惊骇的梅勒章京打晕畴昔，并未砍死。
石廷柱看着本身临时堆起的防地如同纸糊的普通，听到帮手的呼喊，顿时如同捡到了拯救稻草，赶紧拨过马头，大声应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身边的戈什哈纷繁鼓噪，为梅勒章京指引方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号令和赏格的甲兵纷繁抓住身边的阿哈民夫，用刀枪逼着他们往前冲。满洲人的设法很简朴，这么多人冲上去，就算手无寸铁让你杀，你也有杀到手臂酸软、刀口卷刃的时候。
“总算是抢到了首功。”黑皮喜滋滋地上了马，看着熟谙的旗号呈现在视野中。RS
黑皮天然不甘心，他用本身的得力部下换了马兵，心中已经有了计算。他叫道：“我要直插这股溃兵的领袖，斩将夺旗，立下首功！”
黑皮取了石廷柱的尸首尸身，以及地上那面固山旗，又发明另有两面甲喇旗，便也一并收了。别人少，不敢乱闯，在原地布阵采集降兵，很快就听到了自家雄师的鼓号声。
不过对职衔的满足，并不代表他对军功没有了巴望。
“甲兵！给我上！一小我头五两银子！如果斩得敌方将军，加赏半个出息！”石廷柱大声喊道。半个出息是满洲最低一档世职，能够传与子孙。其上是牛录章京，并非“全部出息”。
汉八旗是从乌真超哈改来的，其部属都是汉奴抬旗以及包衣阿哈。为了制止汉军反叛，汉军旗的固山额真、牛录章京多是满蒙旗人出任。论争争力、战役意志、职位报酬，汉八旗都是垫底的。
“杀啊！”黑皮一马抢先，直取石廷柱。
突如其来的鼓号声，顿时让那些逃窜的正白旗汉军呆立水中，错愕无措。
“阿谁穿白甲尖盔的就是石廷柱！”梅勒章京很快就发明了这边的回应，对身边骑士道。
“主子！主子！”之前那戈什哈快步过来，远远就跪倒在地，双手托着一颗首级：“大明主子！主子已经斩了石廷柱！”
其他马兵纷繁追上，一时候马蹄隆隆。
手握二营主力千总部的黑皮倒是不在乎这个“试”字，只要军权在握，他就非常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