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瓷枕秘笈
李衍走近崖边，将书笥高高举起，笑道：“我还猜到，你若晓得杀了我，东西却毁了，你必然会有所顾忌，对不对？”黑衣人一怔，停下了脚步。李衍又道：“我若带着东西一起跳下崖去，与这东西共存亡，你待如何？”黑衣人顿时一惊，略作游移，嘲笑道：“我猜你怕死，不会跳崖的……”说着，又向前逼近了两步。
前是绝壁，后是劲敌，李衍身处绝境，不由得盗汗涔涔而下。
李衍见状，纵身跳上崖边一块大石，抬起一足，大声道：“快退后，你再前行一步，我便跳下去！”黑衣人听他语气果断，又见他身子摇摇欲坠，赶紧退了两步，道：“好，好，我退后……”
方奔出十数丈，便见月光下一条黑影越逼越近，垂垂将他罩住。李衍心下大急，见路旁有树，仓猝向树后兜转。方才让开，冷风贴耳袭过，“噗噗”两声插入树中。李衍心中突地一跳，心想只消慢得半步，必将也落得那群官兵的了局。
阿窈在洞外闻声，猎奇道：“喂，你们在山洞里做甚么？”黑衣人嘲笑道：“在山洞里捉迷藏啊，小丫头，你也出去，我们大师一起玩，好不好？”阿窈道：“我才不信呢，你在哄人，你是大好人。衍哥哥，你有事么？”李衍仓猝道：“阿窈，我没事，你不要进洞。”
正在这时，阿窈奔进山洞，大声叫道：“你这大好人，快放开衍哥哥！”纵身扑到黑衣人背上，抖擞小粉拳，没命价擂将下去。但她毕竟人小力薄，捶在黑衣人身上，有如蚂蚁撼大树，怎能何如得半分。黑衣人一声嘲笑，双肩颤栗，顿时将她震出丈许以外。
李衍怕阿窈这么呼唤，反而提示了黑衣人去擒她，急中生智，忙笑道：“朋友，东西给你也没甚么，你奉告我你家仆人是谁，我便把东西给你，如何？”黑衣人沉声道：“我家仆人是谁，又岂能让你晓得！”李衍脚下不断，蹑足穿过一洞，又道：“好，不说便不说。你家仆人要它何用，这个你能奉告我罢？”黑衣人冷哼道：“这个也不能！”
洞内一片乌黑，摸索着行出数丈，忽见前边透过一线亮光。李衍心中大喜，心想有亮光必有出口，仓猝向亮光处奔去。穿过一个狭小洞口，面前豁然一亮，本来又是一个山洞，公然另有洞口。刚想从洞口出去，俄然人影一晃，一个森冷的声音道：“小娃娃，我看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李衍心下一惊，暗道：“这个洞口他也守住了，糟糕之极！”
山风从崖边吹来，森冷逼人，李衍脑中一阵茫然，心想：“倘若我跳崖死了，宁儿会不会还记得我，我与她虽只一面之缘，却相知甚契，不知人有没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与她是否另有缘了解……”低头向崖下望去，乌黑一片，不知究竟有多深。
李衍心中暗喜，仓猝蹑足穿过一洞，刚想找机遇逃出，忽听洞外一阵脚步响，阿窈的声音叫道：“衍哥哥、好人叔叔，你们在哪儿……”李衍心中一惊，悄悄顿足道：“阿窈，你又赶来做甚么，这不是添乱么。这下我便是能逃，也不便利逃了！”
黑衣人见他这般断交，怕他当真跳崖，急声道：“小娃娃，凡事好筹议，人死不能复活，你千万要想明白了……”李衍转过甚，见黑衣人非常顾忌，心中暗喜，忙道：“再退后，不然我立时跳崖！”黑衣人不敢不从，又向后退了几步。
李衍微微一笑，道：“我猜你必然是在想，先杀掉我，东西天然就到手了，是不是？”黑衣人冷声道：“猜得不错！”李衍道：“我还猜到，对你来讲，这件东西比我的命更首要，对不对？”黑衣人道：“猜得又不错！”李衍浅笑道：“倘若我将东西丢下山崖，你必然会杀了我，是不是？”黑衣人道：“不错！”
趁他分神之际，李衍疾步闪身避开，心想：“这黑衣人轻功极高，我的‘飞星步’纵能与他周旋半晌，但要脱身只怕不易。倘若他擒不住我，逼急了，拿住阿窈来威胁，那可糟糕。”一瞥眼，见一条巷子直通山上，更未几想，拔步便向山上奔去。
黑衣人嘿嘿嘲笑道：“小娃娃，你想玩猫捉耗子，好，我陪你玩！”李衍道：“我可没想玩，是你要玩。”正在这时，阿窈的脚步声已到洞口，李衍心中大急，忙道：“喂，你不奉告我，我也晓得你家仆人是谁？”黑衣人黑暗中微微一惊，脱口道：“你如何晓得？”随即觉悟过来，冷声道：“小娃娃，你想引开我的重视，好不去理那小丫头，嘿嘿，你倒挺聪明……”大声向洞外道：“小丫头，你衍哥哥在山洞里……”
李衍一边留意黑衣人意向，一边加快脚步，顺着崖边向前奔去。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飘到近旁，绿芒明灭，直向他横扫过来。李衍惊呼一声，纵身闪避，“砰”地一声，竹杖击上洞壁，直激出一道火花。李衍在气浪囊括之下，身子横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下。黑衣人丢掉竹杖，飘身上前，一把攥住他手中书笥，嘲笑道：“小娃娃，我想要的东西，便必然要获得！”
当下不容他多想，借着树木掩身，仓猝发挥出“飞星步”周旋。那黑衣人见状，厉声长笑道：“小娃娃，你那里学来的这门工夫，倒也非常了得。”李衍脚下不断，口中说道：“这门工夫很了得么？我不感觉啊，比起你的轻功差远了……”黑衣人嘲笑道：“这门工夫是好工夫，嘿嘿……可惜你才学会，不晓得变通。”纵身一跃，站上树梢，手中竹杖一指，冷哼道：“我看你能周旋到何时……”
脚步越来越近，阿窈听不到回应，连声叫道：“喂，衍哥哥、好人叔叔……”她的金蛙也跟着她的叫声“咯、咯”鸣叫，似是在帮他呼唤普通。
李衍心想：“如此对峙下去，毕竟不是个别例。”向黑衣人道：“你胆敢靠近我，我便将东西丢下崖去！”跳下大石，沿着崖边行去，想寻机再图脱身。黑衣人公然不敢靠近，只不远不近的紧紧跟从，此时李衍身傍绝壁，他连暗器竟也不敢施用。
李衍一手攥住书笥不放，一手在地下乱摸，俄然摸到一块石头，举起石头便向他脑袋砸下去。只听一声闷响，黑衣人已被砸晕，身子摇摇欲坠。李衍趁机爬起，抡起石头奋力又是一下，“啷”地一声，石头碎裂两半。黑衣人吃了补的这一下，低哼一声，寂然倒地不起。
正感到绝望，眼角一瞥，见山洞内另有个小洞口，仓猝从小洞口穿畴昔，却又是一个大山洞。李衍心中暗喜，道：“妙，妙，本来这山洞跟房屋一样，一洞连着一洞，却各洞自有出口。”向洞壁望去，公然另有小洞口，仓猝穿畴昔，来至另一个山洞。如此接连穿过，当真如房屋普通，每洞相互贯穿，约莫有八九个山洞。
李衍取出火刀火石，扑灭了火捻，看了看黑衣人，道：“约莫是死了。我……我竟然杀了人！”他初度杀人，虽是迫于无法，仍不免心中不是滋味。阿窈传闻死了，吓了一大跳。李衍拍拍她肩头，安抚道：“阿窈不怕，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一转头，俄然叫道：“咦，那是甚么？”
刚奔出几步，便觉耳畔呼呼风响，低头一看，见本身每步踏出竟有丈许远近，不由得心中大喜：“这句口诀，公然是轻功法门。”脚下不断，转头望去，见那黑衣人正吃紧追来，只见他脚尖悄悄一点，便腾空跃出两三丈，直如鹰隼扑兔，身形轻灵之极。
李衍听他说本身“不懂变通”，心念急转，暗道：“那位老前辈教我‘飞星步’时，只简朴教了四句口诀，莫非此中另有玄机？”情急之下，灵光一闪，心道：“那四句口诀中，后两句只是按九宫方位踏行，并无甚么奇妙之处……是了，必然是那句‘涌泉入泥丸’大有玄机……”想到此处，不再踏行“九宫步”，只将涌泉之气引入泥丸宫，放开两条腿，径直向山上奔去。
黑衣人举竹杖一指，嘿嘿嘲笑道：“小娃娃，你是要命，还是要东西？”李衍心中慌成一团，却故作平静，笑道：“我当然是命也要，东西也要啊……不要东西是傻瓜，不要命更是傻瓜！”黑衣人闻听，抬头长声大笑，道：“东西与命都要，倒是由不得你！”说着面露杀气，又逼近几步。
阿窈也觉奇特，道：“里边仿佛有东西，是甚么东西？”李衍伸手摸了摸，惊奇道：“仿佛是一部册本……”谨慎翼翼取出，公然是一本书册。书册纸色发黄，明显年代长远，但保存非常完整。李衍拂去书上灰尘，不由又是一惊，只见上面鲜明写道：《太初混元经》……
俄然峭壁相阻，前边再无来路。峭壁下有个山洞，也不及多想，闪身进入洞内。一进洞，立时悔怨道：“我不进山洞，还可与他周旋，一进洞反成了瓮中之鳖，这可大大不妙。他只消守住洞口，我想脱身比登天还难。”心中惶急，暗怨本身胡涂，只盼山洞另有出口，硬着头皮向洞深处行去。
李衍心中惶急，脚下一个踉跄，几乎颠仆。待他站稳再看，不由心中“格登”一下，但见面前鲜明是一个绝壁，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幸亏脚下绊了一下，不然本身忙于奔命，已然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转头急看，黑衣人正渐渐逼将上来。
李衍如何肯罢休，身子在地上，冒死回夺。黑衣人手臂一晃，竹叶闪着绿芒，已逼在他喉咙上，森然道：“罢休，不然休怪我部下无情！”
李衍心下大惊，急退了两步，大声道：“站住！”探手入怀，取出版笥来，问道：“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件东西？”黑衣人一怔，凝睇了半晌，道：“不错，恰是这件东西！”见李衍本身取出，当他要交出来，脸上暴露欣喜之色。
穿过几个山洞，李衍想趁机逃出，却怕黑衣人守在洞口，大声道：“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便不逃，就在山洞里不出来，看你能奈我何！”过了一会，听得黑衣人说道：“那好得很，你就一辈子别出来。”听声音越来越近，李衍心下觉悟道：“不好，我说话传出洞去，他听声音，自能辩白方位，我岂不是自暴踪迹。”当下仓猝穿向另一洞，口中笑道：“不出去就不出去，归正我在山洞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我怕甚么……”侧耳谛听，听不到黑衣人答话，不知他守在哪个洞口。
李衍见黑衣人没了动静，这才松了口气，本身也瘫软在地。阿窈奔过来，急问道：“衍哥哥，你没事罢？”李衍平复了下喘气，道：“我没事。阿窈，你伤到没有？”阿窈扶着他起来，道：“我没伤到，你没事就好。这个好人叔叔……他死了么？”
李衍心念急转，暗道：“他只要守居处有洞口，我便休想脱身，须得引他进洞，方有机遇逃出。”想到此节，当即笑道：“你想要东西，有本领本身出去拿！”说完怕透露行迹，仓猝穿过另一洞。黑衣人嘲笑道：“想引我进洞，你好趁机逃脱？嘿嘿，想得倒美！”李衍笑道：“你不敢进洞，就说不敢，找得甚么借口！”黑衣人冷声道：“你用激将法，莫非我不晓得。好，我出去了！”说到后边几个字，声音带着反响，明显已进入洞中。
月色下看不清楚，黑衣人不敢冒然硬挡，仓猝低头避开。那团黑影贴着他脸飞过，啪的掉在地上，“咯、咯”传出几声鸣叫。黑衣人一怔，饶是他功高见广，似这般会“咯咯”叫的暗器，却从未碰到过。
借着火捻微光，只见刚才砸碎的那块石头中，模糊暴露一件东西。李衍心下奇特，石头中如何会有东西？畴昔捡起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本来那不是块石头，倒是一方瓷枕。古时髦无软枕，多是木、玉、竹、石材质的硬枕，瓷枕在唐宋极其遍及，原也不希奇，到明朝时有了软枕，瓷枕方才希少了。刚才李衍危急当中，顺手捡起，也不知是甚么，直到东西突破了，这才晓得是瓷枕。
李衍听他声音就在邻洞，心中突突直跳，而此洞已在绝顶，前边再无山洞。情急之下，仓猝隐身在小洞后，大气也不敢出。只见黑暗中绿芒一闪，一条黑影从小洞中跃出，趁此顷刻之机，蹑足从他身边穿了畴昔。待得黑衣人发觉，他已向回穿过了三四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