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遇伏
“不妙。”祝掩心下考虑着,下颌微收,警悟四顾,果是见林内又再涌出多名蒙面人,粗一算,怕是有三五十人不止。
旁的蒙面人愈积愈多,祝掩等四人几已聚在一处,被其团团围困。
“还没个完了!”宋又谷丹田一沉,腕上使力,便将折扇飞出去。孰料那折扇尚未触及蒙面人,便有一长鞭飞至,竟是紧紧卷了那蒙面人足踝,一提一拉,便将那人甩出去丈远,立时解了宋又谷急困。
宋又谷反应也是迅疾,身子后仰,折扇未开,眼明手快前后打在两根绳头,生生断了束缚。
恰于此时,几人又听得火线马嘶,尚不及动,耳内便得一脆响,几人凝眉,见有三五蒙面人,立品马前,三指成爪状,一捏马头,那几匹快马连鸣也再难鸣,齐刷刷将身子一侧,倒地骤亡。
宋又谷正待回应,余光已见数个蒙面人奔至,身子一旋,自那三人身高低来,两足方落地,见一蒙面人回身搭上身后火伴两肩,两掌一开,两腿倒是相绞,若离弦之箭,已是往宋又谷而来。
那三人倒也不慌,后迈一大步,同时发挥扫堂腿;宋又谷两足点地,身子上提,两腿一叉,腰上使力,上身同时后仰,便听得噗噗三声,其两足已然踏在两蒙面人百汇穴上,一把折扇已收,扇身顶在另一人头顶,结力下压,直教那三人膝跪地上,宋又谷整小我面朝上仰卧,既能稍作安息,又将那三人压抑得转动不得。
“这可好了,同括念得那消灾吉利咒,怕是篇劳什子假经!吉利没到,灾但是实打实!”宋又谷苦了脸,话音未落,一撩袍尾,折扇已是打在面前一蒙面人脖颈。
对峙盏茶工夫,祝掩耳郭一抖,闻得密林有些许轻音,口唇一开,尚未提示余人加个谨慎,便见林中树顶又缓缓飞下数十黑衣蒙面人,祝掩心下暗道:现下这几十人,已难对付,又来那么多,车轮战起来,累也要累死,那里另有胜算?
同括和尚既不善拳脚工夫,亦不精骑马之术,然其倒也得意其乐,缓缓行在最后,一起诵经,音若鸟啭,全无普通和尚那种沉闷对付。
同括和尚不知就里,目帘一紧,膺内一虚,已然跌落马背,扑的一声,摔个健壮。幸亏他倒机警,顾不得痛,来不及懵,两掌撑地,沉声一喝:“阿弥陀佛!”
申时,祝掩多赁了匹马,又自店里买了些随身的吃食干粮,四人加上那同括和尚,不见担搁,一齐解缆奔往擐昙。
祝掩也顾不得很多,银针数发,目睹将跟胥留留对战的蒙面人逼得疾退数步,却也挡不住几十人前仆后继。
自九韶至擐昙,若拍马不歇,只需三个时候便可赶至。
余人闻听,俱是长纳口气,各自将掌内兵器紧了紧,相互背对成个圈,将同括和尚围在最内,这便放脚上前,欲要破釜沉舟。
胥留留目睑一紧,待两足落地,立将掌内长绳舞得虎虎生风,迅指同那人缠斗一处。余下几个蒙面人见祝掩同宋又谷赶至,这便上前,将之团团围了起来。
胥留留侧目,见闻人战马背上早是没了人影,这方把心稍定,两腿齐开,平于两肩,借力将身子翻转半周,两臂前探,正将那绳头攥在掌内;胥留留唇角一抬,腿上发力,单脚点在马背之上,应着那马嘶,身子已是飞在半空,一边捉了那两根绳头,一边直挺挺往那蒙面人包抄而去!
几人正自赶路,陡听得一声闷响。
“大师谨慎!”祝掩见状,厉声喝道。话音方落,左掌摸了怀内火折子,右手两指夹两根银针,火光一起,银针立时飞出,分往摆布,正将朝向其马腿的两个绳头穿在针上,斯须之间,铛铛两声,两根绳索已然为银针钉在摆布道旁树干上。
话音方落,却感掌心一痒,倒似有人轻呵口气于上,低眉一看,原是闻人战那长鞭浅扫,又再卷了那折扇走了。
闻人战也听不懂宋又谷话中意义,侧颊朝他淬了一口,应道:“要死你死!本女人一来还没找到我爹,二来现在见不到师父,本女人这江湖路方才开端,如何死得?”
祝掩同胥留留皆是无言,吞唾不迭,面上神采愈冷。
祝掩同宋又谷见状,摇眉轻叹,却也亦是往火线奔去。
几个蒙面人也不含混,立时将那长绳一扔,最前头一人右手三指稍弯,看着既像虎指,又似鹰爪,轻哼一声,便朝胥留留而去。
宋又谷不由窃喜,手掌一抬,欲将那回转折扇纳动手中,朱唇微开,朗声笑道:“小滑头,得亏你惦记。”
半袋烟后。
同括为闻人战搀着,颤颤起家,月色掩映下,其面上惨白衰弱,一边同闻人战伸谢,一边止不住念叨阿弥陀佛。
祝掩虽知情势危急,却仍止不住笑,见两蒙面人摆布夹攻,这方自腰际摸出一把软剑,剑柄微抖,便闻剑身自鸣,其声高文,刮擦耳骨;祝掩身子稍退半步,软剑已然缠在身左那蒙面人臂上,见其右膝高抬,欲要踢上祝掩小腹,祝掩左臂反是恰好撑在其膝头,手腕微转,一根银针便已悄无声气插在其膝眼穴上,同时身子借力腾起,后脚正踢在另一蒙面人鼻骨。
宋又谷正为三个蒙面人拖住,见三拳齐至,分往宋又谷面门、心口、后腰。宋又谷心下连叫倒霉,刷的一声,折扇大开,手臂后捣,反是在本身腰际一扇,眨眉工夫,整小我却已分筋错骨,扭曲成个蛇状,一次避过三拳,拳风同关键俱是相去不过两寸高低。
“你这泥鳅,真不要脸!”闻人战将那长鞭一绕,另一手紧持折扇,呼的一声,已是自那树上跃下,径直落在同括身边一蒙面人肩上。
同括见状,顾不得身上疼痛,当场取座,眼目一阖,冷静诵起经来。
这二人吃了亏,俱是低哼一声,后退数步,倒是将手指搁在唇边,打起暗哨来。
树顶飞来那些蒙面客,倒是睬也不睬祝掩等人,反同一开端那群埋伏林中的蒙面人斗在一处。因着两方皆着夜行衣,身上也无甚特别标识,另有二三误伤情状,更是将现了局面搅得乱做一团。
几人没法,见马匹俱亡,彻夜若非打倒这群恶人,自行逃将出去,便得作了待宰羔羊,任人鱼肉不成;归正这情势,若不是你死我活,便没个前程。
此一时,胥留留尚同一开端那蒙面人斗在一处,方才倒也听得宋又谷同祝掩提及,现见这蒙面人利爪怒开,使得煞是生猛,心下已然晓得:怕是此人,亦是习练的慈悲指!
“垂象但是佛国!你这歹人,不敬佛礼佛也便罢了,还要这般欺负削发人!脸皮比那泥鳅还厚!”闻人战话音未落,折扇脱手,直击蒙面人颈后凤府穴,力道下个七分,虽不取命,也足以令其昏迷。
宋又谷左瞧瞧胥留留,右看看闻人战,抬掌扶额,低声喃喃:“人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本公子怎就这般命苦,早晓得要这么死,还不如当初……还不如当初就硬着头皮……那么死,一举便能救两条性命!”
宋又谷瞧瞧祝掩,又再侧目一扫闻人战,轻道:“打呗。”话音方落,缓缓踱了两步,竟是挡在了胥留留身前。
宋又谷听得心烦,厉声喝道:“和尚,你再不住嘴,本公子把你打晕信不信!”
入夜时分,月栖枝头,四马放蹄,绝尘奔逸。
祝掩稍近宋又谷,身形一闪,已是用银针封了宋又谷身下三人穴道,后则面朝宋又谷,询道:“慈悲指?那但是禅活门绝技。”
“慈悲……慈悲指?”宋又谷吞口唾沫,轻声自道。
前面四人闻声,立紧缰绳,回身之际,借得月色,已见七八身形,蒙面黑衣,将同括围在当中,诸人手中皆持长绳,于头顶挥动半刻,已是探手直臂,将那绳头挟力掷出。
宋又谷目睑大开,回神同余人换个眼风,见诸人皆是不明以是,这便侧目低眉,直朝身后同括喜道:“小和尚,快把你那经文,仔细心细,念出声来!”
宋又谷结眉细瞧,见不远处闻人战大喇喇坐在一条树枝上,右掌所握,恰是那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