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系命
李四友瞧见了,扬眉朗笑,自往口内连送了两块黄雀酢,腮内一鼓,两目一阖,吧唧吧唧口唾横飞,咯吱咯吱舌牙齐动。大快朵颐之相,旁若无人,甚不斯文。
“恰是。”五鹿浑目珠一转,立时正色策应,“鄙人同闻人女人,一场了解。相携去往鸡鸣岛、乱云阁追随,皆无所获,这便只得前来央烦前辈,万望不吝见教巨盗去处。”
五鹿浑听到此处,唇角稍抬,低眉取些清茶,自顾自饮了半盏,解解酒意,后则探手再往额顶一拍,心下暗道:瞧他这般对应,想是无知内幕。我便依循媒介,不将宋楼奶奶异教宫人身份抖落出去,如此也算心口如一,对得住容兄了。
“若其有甚心愿,小老儿赴汤蹈火,自当全面。”
话音方落,李四友两目聚精,神光一闪,直将五鹿浑盯看得脏腑发寒,盗汗淋漓。
“鄙人初出茅庐,也不知前辈这出入之间,可曾听过见过大欢乐宫?”
李四友脖颈一歪,捻须撇嘴,“小老儿本非江湖人,问甚江湖事?”
“容我细细想来,小老儿同她……总该有三四年……约莫五六年……也许十多年未再相见了……”
“奶…奶……欲传……并非……并非”
“君贵……民轻……”五鹿浑卯足力量,音若游丝,“容氏……失一人,不过……绝孙……古氏崩一命,……庶几……亡国!”
“想来三经宗主同宝象国师或有应对。可惜了钜燕咸朋山庄……庄主胥子思原为赤珠卫统领,不久前却莫名殒身擂台,丧了性命,再也没法同姬宗主鱼悟师合力除恶并肩抗敌了。”
“她是三月雨中花,我是玄月霜后菊……”
五鹿浑一听,喉头不由更是干痒,止不住猛咳两回,额上浮出一层薄汗,短叹再三,心下暗道:这李四友,究竟是放诞不拘、行事倒置,抑或是装疯卖傻,戏弄掊击?
五鹿浑见状,不急不忙,拱手伸谢,后则拎了袍尾,缓往桌前一凑,终是同李四友两面相对,四目交代。
五鹿浑见状,心下蓦地一寒,不及变计,身形亦不得转,目睹着命悬一线,也只得以卵击石,垫步拧腰,反是将身子朝前凑了畴昔。火石之间,五鹿浑嘬了嘬腮,滋的一声,巧舌终是将方才卡在齿缝的一根鱼刺勾了出来,紧接着扑的将其直冲李四友掌心放射出去。如此瞧来,倒似是五鹿浑早有防备,顺水推舟使了暗器普通。
五鹿浑见状,稍见兢栗,自感说了错话,却又真真不知错在那边。口内一干,连连吞唾,颊上一酸,仓促改色,正不知要从那边动手将眼下困局减缓,却见李四友莫名搏髀抃笑,随后朗声叹道:“祝公子此言甚是,倒是小老儿年事渐高,记不得事儿了。那便不劳台端,且待她来这处寻你,小老儿亲将那几样物什烹调了与你们二人佐酒便是。”
“有所耳闻,未曾亲见。”
“宋楼这流派,当真不甚畅旺。至于宋楼传话,还是当省则省吧。”李四友言罢,唇角一耷,撇着嘴的面上却又溢出笑来。只听得身前咔咔两声,指骨一响,早将五鹿浑掐得白眼直翻,软舌外送,眶下唇上,俱是乌青。
话音未落,五鹿浑便瞧得眼目前青光一闪,未得儆备,迅指已见李四友广袖翻转,单掌挟力带风,几要落在本身面门上。如此一招,可谓是劲道实足,拿云缚虎。
约莫一炷香工夫后,李四友方才收了震天哭喊,转作低低抽泣;广袖蒙头,靴履反倒,单掌一支,冲五鹿浑有力挥了一挥。
“祝公子既然识得闻人不止爱女,自当对鸡鸣岛同乱云阁之名并不陌生。”一言方落,李四友轻咳两声,再将脊背往高处拔了拔,探掌往身侧香囊内摸索个半刻,后不及五鹿浑反应,拦天臂一出,只听“铛铛”数声,三五干花碎叶也不知击触了木人身上的哪处机簧,只见木人抻腿抖脚、展臂旋颈,一个两个顺次又再活动起来——趋走扫洒、烹水煮茶;掌轮扇、供冰鉴,运转如飞,活动平常,惟妙惟肖得不亦乐乎,真真惊掉了五鹿浑下巴。
“前辈节哀。”五鹿浑吞口清唾,悠悠叹道:“薄山掌门已为乱云阁鱼龙前辈立了衣冠冢。想来恶事突发,外人未及援手纾祸,更不知鱼龙前辈遗言为何。”顿个一顿,五鹿浑眉头一结,一字一顿再道:“倒是那乱云阁所枕山壁之上,留了鬼火所成八字……”
“传闻,施此毒手的,恰是大欢乐宫!”五鹿浑话音方落,这便自将两肘撑在桌面,二指往颞上一顶,不经意缓声再道:“此一时,前辈便不想晓得宋楼奶奶到底托鄙人带了甚的说话?”
五鹿浑且闻且见李四友这摸不着脑筋的言行,心下一怔,思忖半刻,终是了然——这李四友正自测度我此番来意,怕是将我当了失主,发兵问罪不得,这便遁辞前来刺探闻人不止下落来了。思及此处,五鹿浑不由讪讪抬掌,往脑袋上摩挲几圈,轻声笑道:“鄙人虽不是大富大贵,倒也并非那囊无一文钱、缸无一粒粟的落魄穷酸。再者说,我本是空空,身外何物不空空?前辈方才所言,可要屈死鄙人了。”
李四友闻声,缓缓起家,往一旁寻了条湿帕子,一面仔细心细一寸寸将口涎同掌内油花擦拭洁净,一面纳口长气,寒眉冷眼,一字一顿道:“闻人老儿何曾再来我这穷阎漏屋销磨辰光?小老儿上回同他相见,已经记不得是几年之前。”
“鄙人……”五鹿浑语带迟疑,探手往额顶打圈摩挲个一阵,唇角一抿,悄悄自道:一门心机只顾着寻到李四友追根究底,倒忘了眼下我这僧不僧俗不俗的古怪脸孔。既不好说本身是捐躯寺院的,更不能将秦况有疑异教雕青、毒手迷魂施以髡刑之事和盘托出,如此看来,也只得推说天罚,觉得敷衍。
“敢问前辈,这些个吃食……俱是由木人筹划烹制?”
五鹿浑见状,心下莫名腾起一股子燥烦,思来想去也顾不得很多,探舌一濡口唇,直言便道:“鄙人听闻人女人言及,约莫廿岁之前,叱咤纵横的大欢乐宫一夜无踪退离中土……却不知,其中起因,前辈会否晓得一二?”
“这……这是为何?”李四友面上顷刻没了赤色,两手支腰,胳臂止不住得抖来抖去。
“写了些甚?”
“小老儿的销磨楼,不过是些个风趣儿的闲人茶前酒后相聚之地。把赏收藏,喝茶斗酒,同好弥乐,入楼皆友;行的皆是萧洒事,念的全为欢乐诗,那里晓得一些个邪魔外道操弄了甚的好乾坤?”
这边李四友似是未查五鹿浑面上情状,呆立原地,口内喃喃干脆着,“鱼龙二人,但是……但是当真走了?骸骨敛葬那边?可有留下半句说话?”
五鹿浑见李四友翻身坐起,四目交对间,点头巧笑。
五鹿浑闻听,拱手低眉,塌肩敛衽客气了客气。定睛细瞧,见身前案上,紫驼新,鹅黄嫩,素鳞鲜,披绵厚,尽是些个平凡人家难见的奇怪物什。
稍顿,李四友机锋忽变,目帘微耷,挑眉笑道:“祝公子如果失了东西,何不往些个见不得光的处所寻摸寻摸?若无本钱,小老儿倒是不吝互助。”
“碎首糜躯,安闲欢乐。”
“世缘易堕,空趣难持;小老儿不过是出出入入入入出出,何尝成绩过火的江湖神话?”
“宋楼…宋楼奶奶……传有…说话……恐你……后日翻悔……”
“方才,你言下提及鸡鸣岛,但是那处有甚异状?”
此一时,五鹿浑浑身高低半分力量也使不出来,口内出气入气皆不顺畅,脸如烧炭,两颊红的像是请了关二爷上身普通。
李四友听得此处,忙慌撤掌,发展两步,面上倒未显出甚的心境。顿个半晌,其将两臂一抱,再退两步取座堂前,下颌前探,定定瞧着五鹿浑连连喘了十几口粗气,后则高低牙一磕,软着身子今后一倒,王八吃西瓜,连滚带爬自往门边躲了去。
五鹿浑心下一动,三指提着犀箸举棋不定,打量来去,半晌难决。
五鹿浑见李四友这般放意肆志,心下反倒略略安稳了些,举杯朝前敬上一敬,再往唇边沾了三两滴佳酿。
五鹿浑唇角一勾,点头拥戴两声,后则兀自举箸,挑了白鱼新月肉,阖目细品,悠悠叹道:“前辈此处吃食,人间少见。方一落肚,两腋生风。”话毕,五鹿浑咕咚咚将满盏尽饮,探舌卷了唇边漏液,摇眉再道:“此回鄙人便作个跑腿儿,依前辈所言将那些物什一并送了给宋楼奶奶。”
五鹿浑攒着眉眼,缓缓点头苦叹,“罢了罢了,鄙人来得此地见得尊驾,本是千载一时之运,此来起因原就不跟那劳什子异教有甚牵涉。既然前辈亦不知闻人不止下落,那鄙人便来询一询另一件同巨盗异教皆无扳连之事可好?”
“好端端的肉鞍,又作出股子膻臊之气,白白糟蹋了质料。”
不待五鹿浑回声,李四友两目微阖,轻声嗤道:“窃一手同游旧那二人,肆情极意,萧洒惯了。许是一时髦起,出门远游,酣适忘忧,便将爱女一并抛诸脑后。”
“这些个半类人的木物,甚是经得折腾。从文则豪丝哀竹,好教适齐忘味;从武则抚梁易柱,实令高枕无忧。常日价斫柴担水,提铃支更,倒也做得有板有眼可堪拜托。”李四友咽了口内驼峰,咂摸咂摸唇舌,不消半晌,反是蹙了眉头,轻声叹道:“惜得玩意儿终归玩意儿,把戏老是把戏,小老儿也少不得井臼亲操,卷着袖子摒挡些个糊口。”
李四友听闻此言,面色未改,漫不经心嘻嘻一笑,缓声应道:“祝公子心开目明,万事瞧得通透。俗话说聚财不散者,终有扑满之败;破财便是消灾,安然可期后福。”
瞧着五鹿浑面上急煎煎神态,李四友心下倒是松了口气,但是不过眨眉工夫,其目华又再一黯,失神普通抬头朝天,掐指算算日子。
李四友似是无查五鹿浑面上悻悻之色,放脚朝前,广袖飘洒,正自五鹿浑膺前轻柔擦了畴昔。
“前辈的销磨楼,至今都是江湖后代魂牵梦萦思之成疾的上佳去处;前辈的拭月摘星手,更是后辈们心心念念如痴如狂的武林传奇。”
正说着,李四友蓦地扫一眼五鹿浑,曳长裾飞广袖,大开大合,颇见主动;口齿一开,匹然再道:“近几日,小老儿摹了好些字帖,多少有几幅瞧得畴昔的,你且一并带了给她。”
“可那鸡鸣岛上……”
五鹿浑抬眉定睛,一记眼刀直飞进李四友眶底,察言观色,以期应对得宜。
“祝公子气相内莹外宣,不知身出哪家宝刹、师承哪位高僧?”
李四友目珠一转,手上劲力小松了松。
“异教重出江湖,毒手夺命。所谓洪波振壑,川无恬麟;惊飚拂野,林无静柯。难不成当今武林,大家自危却个个自保,再无甚的大豪杰大豪杰挺身而着力挽狂澜不成?”
五鹿浑一言未尽,却见李四友陡地攒了两眉,探掌一拍脑门,自顾自忙不迭道:“我那厨上,另有些个日前新制的虾腐,少待你且取了,替我送到上面去。”
李四友闻声,倒不穷究,哼个两下,止了手上行动,自顾自踱至一侧桌边入坐,后则缓往五鹿浑处递个眼风,单掌一抬,相请取座。
五鹿浑见状,心下一颤,初时觉李四友应对符合常情,不似敷衍;然细细钻仰咀嚼,却感那淋漓血性下,老是模糊透着些微阴寒。不知怎的,愈同李四友扳谈相处,便愈感其言行模糊同本身父王有半分相像,但是细思重新,这两人那里有着分毫扳连?
五鹿浑稍一回神,扭头却见李四友自顾自往房内玩弄起那几只木人来:一面两手并用,捣鼓着甚的机巧暗簧,一脸颊上堆笑,漫不经心缓声询来。
来去不敷三合,五鹿浑早是到处受制连连输招,紧眼扫过李四友两目,只见得眶内无它,浑是杀意。五鹿浑这么一瞧,禁不得寒毛耸峙,落胆亡心,丹田已然泄尽了气,半点儿没了斗志。
李四友闻声,探手揩了揩眼角残泪,思忖少时,又再咧了嘴阖了目,顺势躺倒在原处,老妇撒泼一样临空蹬了蹬脚丫子,乞食花子似的捶胸对掌哭腔嚎着甚的“正不压邪彼苍无眼,躯怀腐朽抱恨鬼域”,书袋掉过了,又用起了鄙言鄙谚,就着袖子擤擤鼻涕,哼哧哼哧叫喊一句“当今江湖,竟然连个放屁砸坑的本事人也寻不得了”。不消袋烟工夫,其人已是一丝两气七颠八倒,瞧着如癫如狂,好不成怜。
“方才你将来时,说要参寻那狗门窃一部下落?”
“闻听廿岁之前,销磨楼曾陷一女子不义……宋楼奶奶对此不置一词,模棱含糊,只将鄙人推来此地,要我同前辈您请教请教……”
五鹿浑见此情状,实在料之未及,心若乱麻,人如枯木,眼睁睁瞧着那李四友孩童普通擂天倒地,直将眼水鼻涕口沫一并喷吐出来。
半柱香后,待餐碟奉齐,李四友面上更显了些笑意,抬掌往桌上一指,缓声再道:“祝公子若不嫌小老儿粗鄙,且自进些吃喝便是。”
李四友凝睛,冷冷盯着五鹿浑,还不待其一言诉尽,已然自往指间加了些微力道。
稍顿,李四友抿了抿唇,眼风于几个餐碟间换来倒去,定个必然,抬手便将广袖撩至肘上,赤手将块鲜嫩驼峰捉将起来,抖抖其上浮浆,鼻尖一颤,就口便咬。
“你说的这一事,但是同宋楼奶奶所传说话相干?”
话音方落,却见李四友猛不丁扑通一声当场来个大坐墩儿,屈膝甩手,厉声嚎啕,撼心裂腑的紧。
李四友对此早是发觉,天然存了戏弄之心,狸奴逗鼠普通又再虚晃两招,后则一个劈面中扶手将五鹿浑前胸一按,教其就势蹲跪地下;一手抓筋,一手卸骨,后则直直锁了五鹿浑咽喉,手腕稍一下力,斯须便能取了其性命。
李四友唇角一抬,缓啜了两口淡茶,候个半晌,方才应道:“当年小老儿退居此处,与世无营;好友鱼龙,心忧我孤身无伴,独力难就,日子过得没甚滋味,这便焚膏继晷,独出机杼,特地作了这很多机巧木人留于此处为伴——依小老儿瞧来,乱云阁上那二位,七窍之灵、十指之巧,实在称得上人间绝世、仙处无双。”
五鹿浑耳郭一抖,不间不界抿了抿唇,正待应上几句不痛不痒说话,却听得李四友调子一抬,话头立转。
李四友一瞧,心下猜疑,顿时收掌,稍一掠身,转至五鹿浑侧旁,两手硬是快到瞧不出影象,若晕似雾普通罩在五鹿浑身前几处大穴之上。饶是五鹿浑那般反应,搂打搪封,踢弹扫挂,身法再快,终归比不过李四友入迷入化的拭月摘星。
掂算少时,五鹿浑强挤个笑,两手各往袖内一拢,疾趋势前,边行边道:“前辈见笑。头上无毛,本为痼疾,神佛弗救,药石无追。”
五鹿浑目睑一紧,边笑边将眉眼往李四友那处一递,长叹一回,缓声直道:“若不是鸡鸣岛血痕斑斑空无一人,乱云阁一夕尽毁鱼龙死亡,怕是鄙人也不会千里迢迢同闻人女人前来此地,欲要求个究竟!”
“容……兄……”
“但是上回见面,恍在明天……想来其还是倾国之容坏城之貌,乌云宝髻,尤是夺目;而我此时,却变了个发绾银丝颌垂玉线的苦楚脸孔……”
李四友闻声,面上戚戚之色未改,两目一空,寂然鹄立,茫茫举手理鬓,痴痴缓声策应,“小老儿好友蒙冤被祸,一半丢了行迹,一半送了性命。恶事本末,未得考求,是非不恤,曲直不治,小老儿那里还顾得上那有的没的后代之事?”
此言一落,李四友面上陡地一垮,眉梁立时堆出些块垒,抱臂膺前,定定瞧着五鹿浑更是未几理睬。
这一会子,五鹿浑脚下三魂荡,头顶七魄飞,心知寄身虎吻,求生难如登天,脑内苦叹,自顾自念叨着本身堂堂五鹿大皇子,只为究查那虚无缥缈春梦事、偷云握雨菩萨身,现现在竟要死亡在这殊方绝域不知西东之地,也不知算不算得上痴鼠拖姜柞蚕自缚。转眼之间,其眼目前却又颠来倒去,走马灯普通将这两日所经所历所闻所见过个一遍。也不知但是无量佛显圣救苦,又或是观世音净瓶撒露,值此九死平生之际,五鹿浑脑内陡地灵光一现,澄透腐败起来。
五鹿浑陡地一怔,实在摸不清李四友路数,摇眉苦笑,顺着这新话头策应道:“前辈隐于此,怕是久不过问江湖事了?”
“另有另有……”李四友原地转个几圈,进三步退五步,没头苍蝇普通寻不得来路。“于吃食上,其法甚苛。我这处另有些新入的熟猪肤,正应了此时骨气;再有些个嫩笋肉蕈,但是小老儿自家栽种,得天独厚,旁处没得买去。”
半晌以后,未得李四友策应,五鹿浑不明以是,缓声自嘲道:“前辈赤子之心,未可多得;倒是鄙人鼠肚鸡肠,竟将前辈方才将我留于此地的说话认作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