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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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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龙笑着拱手道:“恕小生冒昧,实在是心中倾慕恩公品德贵重,仪表堂堂,可谓人中龙凤。小生家中另有个mm,年方二八,尚未许过人家,边幅固然不是上佳,但也生得清秀温婉,算得上窈窕淑女,堪为君子好逑。家父早殁,我是长兄,天然要替她的毕生寻个依托。恩公品德学问不俗,与舍妹若能结成一对良缘,家父泉下有知,定当欣喜。”

柳梦龙尽管呆呆看着何晏之,只感觉这般风骚斑斓的人物,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柳氏族中那些正失势的后辈中也找不出几个像何晏之如许姣美萧洒的青年来,感激之余,心中不免亦多了份倾慕之情。

何晏之哈哈大笑,苗条的手指轻叩桌面,竟开腔唱道:“怎奈是功名二字困墨客,小生是一介寒儒家道贫,功名未登龙虎榜,怕误了蜜斯你毕生。”他吐字美好,唱腔圆润,甚为动听,引得四周的客人纷繁朝这边看过来。

何晏之仿佛被他说中了苦衷,脸上也有了几分难过之色,不由苦笑道:“只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

“我此次上京,家母将mm的嫁妆都变卖作了我的川资,若不能高中,不但对不起家母,更对不起mm。只是,我一起上谨慎翼翼,谁料还是失了川资,本觉得上京有望,统统皆成泡影,没想到竟碰到了恩公!”柳梦龙说得冲动起来,竟连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又起家作揖道,“真是绝处逢生遇救星,何兄大恩大德,柳梦龙没齿不忘!”

他漫不经心肠翻阅着,只见前两页是一封诚心陈词,不过是报告本身的出世、家学,以及学问上的专攻,遣词造句甚是恭敬,语气更是谨慎翼翼,如同柳梦龙规端方矩的性子。前面便都是柳梦龙常日做得诗文,何晏之看得有些索然有趣,内心不由自主地将这些诗文与沈碧秋的手稿比拟,不免感觉二者相差甚远,这拜帖上的诗文的确望尘莫及,那里有沈碧秋笔下的半点灵气?

柳梦龙一怔,道:“何兄的见地,公然高我一等。”

但是,自嘉佑年间实施新法以来,朝廷不再发放空饷,即便有了举子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浮名,要么持续寒窗苦读,以求三年一次的京都会试能够高中,要么,去衙门中做个小吏。只是做了小吏再想插手会试,几近已不成能,除非朝中有举足轻重的人保举。但是,话又说返来,真要有高官保举的人天然出世显赫,又怎会去府衙屈尊做个小吏?

何晏之悠然笑道:“倒不是我自谦,不过是因为比来碰到了一名极高超的人,我本来也是一个俗物,经他指导,顽石也成金了。”

却听何晏之指着拜帖上的一行,道:“这首诗的最后四句最好能改一改。”他微微沉吟,“将本来的‘已’字改成‘初’字,‘尚’字改成‘犹’字,再将中间两句去掉,只留‘小嬛初见柳枝新,明春犹能候佳音’两句,你感觉如何?”见柳梦龙怔怔地看着本身,何晏之忙笑道,“我随口胡说的,柳兄也就随便听听。”

何晏之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拜帖翻到最后一页,不由愣住了,抬开端,面露迷惑之色:“柳兄是弋阳人?莫非竟是出自关中望族柳氏一门?我若没有记错,关中柳氏,乃高门贵第,族中不乏贵胄,是第一流的王谢。”

柳梦龙有些报赧道:“这些都是我平时感觉较为对劲的诗文,不知何兄有何高见?”他是读书人,谈起诗文便会犯参议请教弊端,话甫一出口,才想起何晏之提及未曾读过甚么书,自已冒然说出如许的话,不免有挖苦之意,脸不觉红了,忸捏至极,却不晓得如何解释才好。

柳梦龙不由感喟道:“如此风骚人物,恃才傲物,也是再普通不过。”他恍然大悟,“本来何兄的恩师竟是这般了不起的世外高人,向来名师出高徒,果然如是。”

何晏之与那墨客又闲话了好久,他之前在九阳宫里,同处的除了杨琼便是哑仆,杨琼不苟谈笑,也不喜他说谈笑笑,只嫌他聒噪,偶尔能见到萧北游,也是将他视作眼中钉,实在无趣得很,现在下得山来,便如困龙入海、飞鸟离笼普通。

柳梦龙面露惊奇之色:“实在看不出,何兄竟是梨园后辈。”

柳梦龙奇道:“不知是如何一名高人?”

他因而难堪地笑笑,道:“此人甚为傲岸,我不过是个唱戏的武生,他如何能收我为徒?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柳梦龙细细沉吟了很久,道:“何兄确切高见。”他脸上很有佩服之色,“何兄说本身没有读过甚么书,只怕是谦辞。以何兄之才,岂止是精通文墨,我此人就是陈腐,竟也信觉得真了。

柳梦龙微微低下头,道:“恰是。”他的语气非常酸涩,“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天子也有两门子穷亲,何况世家门阀。柳氏一门雄踞关中,已逾百年,族人过万,嫡派固然显赫,但旁支末系里也有赤贫之家。我祖上不过柳氏庶出后辈,虽分得一些家业,但几代不善运营,到我祖父一辈早已式微,再加上几代中也未曾有人进士落第,早失了灿烂门楣的本钱,到我父亲手上,竟连糊口都难了。

何晏之摆摆手,笑道:“我只是个唱戏的,读的书天然没有柳兄多。我记得有出戏里是如许唱的,”他微微闭目,点头晃脑地吟唱道,“你不成将人太看轻,说话当中要留三分。天下多少贫转富,也有多少富转贫。穷的哪有穷到底,富的哪有富到顶。儿信他,龙困浅水未逢时,今后定能上青云。”这段唱词本是旦角唱的,何晏之天生嗓音清澈,捏起嗓子,也学得像七分,再加上眉眼清秀,傲视间颇具风情,中间几桌的客人竟有人鼓掌叫起好来。

柳梦龙恍若一盆冷水重新浇下,心凉了半截,欣然道:“本来如此,想来是鄙人没这个福分了。”他长叹一声,“何兄心中的才子天然是倾国倾城,才气叫你魂牵梦萦了。”

何晏之接过一看,拜帖做得较为精美,用得都是上好的宣庆纸,还裱了边,便知是这墨客到都城后的拍门砖。

柳梦龙见何晏之红着脸不说话,只道贰内心害臊,持续说道:“小生家中虽贫,但毕竟出自王谢,舍妹自小也读书习字,颇通文墨,说来也忸捏,舍妹作的诗比之鄙人还要略胜一筹,在族中也小有才女之名。”

何晏之眸光一亮,语气中竟模糊有一丝镇静,侃侃而道,竟是如数家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卜算医易,无一不精,兼之武功卓绝,仪表堂堂,边幅出众,天上地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他微微一笑,“只是,他的脾气不大好,要求又甚高,稍有一点没有做到,便要活力发怒,很难讨他欢心。”

何晏之唱罢笑道:“俗话说,世上未见千年富,人间哪来万年贫,人□□理,想必大略如此,柳兄只要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那些讽刺挖苦你的人,尽管当他们放屁。虽说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但何必难堪了本身,反倒媚谄了旁人,如许活着,岂不太亏?”

柳梦龙的拜帖并不厚,中规中矩,平常得很。何晏之出世贩子,本来也不体贴这些,功名二字于他而言,悠远犹似天上挂着的星星。只是在九阳宫住了大半年,杨琼又逼着他每日读书,便也渐渐体味了一些政事。

“家父原也是个读书人,却只是一个童生,屡试不第,守着清贵毕竟不能当饭吃,便做起了小本买卖。向来士农工商,家父弃学从商,更叫柳氏族人轻视。厥后我父亲不幸抱病身故,族中也未曾好好替他安葬,避之唯恐不及。家母便狠了心,把两家旺铺全变卖了,只叫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以慰父亲泉下之灵,也幸亏族人面前扬眉吐气。

本朝科举虽因循了前朝,但略作了改进,分童试、乡试、会试三等,会试以后另有殿试,乃天子御选,落第者光荣至极。能够进京赴春闱的全都是会试获得功名的举子,按常理,一寸功名在身,已非同平常百姓,见官能够不拜。

“恩师?”何晏之一愣,脸上微微有些发热,细想一下,杨琼殚精竭虑传授本身文武之艺,固然别有目标,但是尊称一声师父,倒是毫不为过,只是,他与杨琼那样的干系,这声“师父”他如何喊得出口?只是内心想想,就感觉面红耳赤、心跳如鼓了。

何晏之却嘻嘻笑道:“大恩不言谢,我本就是做个顺水情面,你如许谢来谢去的反而不美。这人间之事,本就不必过分固执,性命都是无常物,更何况繁华繁华。”

何晏之正说在兴头上,甫一听此言,倒把上面的话都噎在了喉里,脑筋里竟满是本身与杨琼那些旖旎情事,不觉面红耳赤,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含混道:“柳兄怎的俄然提这个?”

何晏之道:“我晓得世人向来瞧不起伶人。我自懂事起,就随班主走南闯北,一个村庄挨着一个村庄卖唱献艺,也受过很多的白眼,不过日子却过得甚为高兴。厥后梨园子散了,便自已闯荡,倒也安闲得很。”

何晏之心中却叹了一口气:只怕不是你妹子作的诗好,实在是你没有作诗的天禀罢。他因而起家作了个揖,道:“柳兄,并非是鄙人推委,只是前人有云,施恩图报非君子,大义当前不能违。更何况,鄙人已故意仪之人,钟情日久,又如何能迟误令妹毕生?”

他本就是个爱热烈的性子,暮年走南闯北,见过的风土情面天然比柳梦龙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墨客要多很多,侃侃而谈起来,只听得柳梦龙几次称道,心中益产生了靠近之意,深思本身mm尚待字闺中,若能嫁得面前的青年,也算是天赐良缘,又想到本身看着何晏之内心喜好,想必本身mm必然也看得上,便开口道:“不知恩公可曾婚配否?”

本朝在科举以外,并未废除察举,乃至插手京都会试的举子或多或少都要有朝中文官的保举,固然是薄薄的一纸荐信,却苦煞了出世寒微的豪门士子,常常到了京都,还要四周投拜帖,但愿有人能巨眼识英才,只是又谈何轻易?唯有将拜帖做得极其精美详确,熏香附绘者有之,穷尽族谱者亦有之,有些人恨不得将出世的十八代祖宗全数附上,最好能找到那么一点点渊源,认个宗亲,获得点眷顾。

柳梦龙叹了口气,持续说道,“可惜我资质平平,花了十二分的力量才通过乡试,考中了举人。以我之才,得落第人已是祖上积善,本应识时务到县衙讨个差事,却实在不忍心负了家母望子成龙之心,只能背水一战,到都城去碰碰运气了。柳氏嫡派在京中很有身居高位之人,我前去拜投,想必他们看在同姓同宗的份上,总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

柳梦龙道:“何兄恕我直言。俗话说,学成文技艺,报效帝王家。以何兄的资质,何不用心肄业,定能一鸣惊人,蟾宫折桂,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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