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肆 另类小弱鸡
玄德将兵散回籍里，止带亲随二十余人，与关、张来安喜县中到任。署县事一月，与民秋毫无犯，民皆感化。到任以后，与关、张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如玄德在稠人广坐，关、张侍立，整天不倦。到县未及四月，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玄德疑在遣中。适督邮行部至县，玄德出郭驱逐，见督邮见礼。督邮坐于顿时，惟微以鞭指答复。关、张二公俱怒。及到馆驿，督邮南面高坐，玄德侍立阶下。很久，督邮问曰：“刘县尉是何出身？”玄德曰：“备乃中山靖王以后；自涿郡剿戮黄巾，大小三十余战，很有微功，因得除今职。”督邮大喝曰：“汝诈称皇亲，虚报功劳！目目前廷降诏，正要沙汰这等滥官贪吏！”玄德喏喏连声而退。归到县中，与县吏商讨。吏曰：“督邮作威，不过要贿赂耳。”玄德曰：“我与民秋毫无犯，那得财物与他？”次日，督邮先提县吏去，勒令指称县尉害民。玄德几番自往求免，俱被门役阻住，不肯放参。
封刘虞为幽州牧，领兵往渔阳征张举、张纯。代州刘恢以书荐玄德见虞。虞大喜，令玄德为都尉，引兵直抵贼巢，与贼大战数日，挫动锐气。张纯埋头凶暴，士卒心变，帐下头子刺杀张纯，将头纳献，率众来降。张举见势败，亦自缢死。渔阳尽平。刘虞表奏刘备大功，朝廷赦免鞭督邮之罪，除下密丞，迁高堂尉。公孙瓒又表陈玄德前功，荐为别部司马，守平原县令。玄德在平原，很有赋税军马，重整昔日气象。刘虞平寇有功，封太尉。中平六年夏四月，灵帝病笃，召大将军何进入宫，商讨后事。那何进起家屠家；因妹入宫为朱紫，生皇子辩，遂立为皇后。进由是得权重担。帝又宠幸王美人，生皇子协。何后妒忌，毒杀王美人。皇子协养于董太后宫中。董太后乃灵帝之母，解渎亭侯刘苌之妻也。初因桓帝无子，迎立解渎亭侯之子，是为灵帝。灵帝入继大统，遂迎养母氏于宫中，尊为太后。董太后尝劝帝立皇子协为太子。帝亦偏疼协，欲立之。当时病笃，中常侍蹇硕奏曰：“若欲立协，必先诛何进，以绝后患。”帝然其说，因宣进入宫。进至宫门，司马潘隐谓进曰：“不成入宫。蹇硕欲行刺公。”进大惊，急归私宅，召诸大臣，欲尽诛寺人。座上一人挺身出曰：“寺人之势，起自冲、质之时；朝廷滋蔓极广，安能尽诛？倘机不密，必有灭族之祸：请细详之。”进视之，乃典军校尉曹操也。进叱曰：“汝小辈安知朝廷大事！”正迟疑间，潘隐至，言：“帝已崩。今赛硕与十常侍商讨，秘不发丧，矫诏宣何国舅入宫，欲绝后患，册立皇子协为帝。”
军人拥陶出，方欲行刑，一大臣喝住曰：“勿得动手，待我谏去。”众视之，乃司徒陈耽，径入宫中来谏帝曰：“刘谏议得何罪而受诛？”帝曰：“诽谤近臣，冒渎朕躬。”耽曰：“天下群众，欲食十常侍之肉，陛下敬之如父母，身无寸功，皆封列侯；况封谞等结连黄巾，欲为内哄：陛下今不自省，社稷立见崩摧矣！”帝曰：“封谞反叛，其事不明。十常侍中，岂无一二忠臣？”陈耽以头撞阶而谏。帝怒，命牵出，与刘陶皆下狱。是夜，十常侍即于狱中行刺之；假帝诏以孙坚为长沙太守，讨区星，不五旬日，报捷，江夏平，诏封坚为乌程侯。
一日，帝在后园与十常侍饮宴，谏议大夫刘陶，径到帝前大恸。帝问其故。陶曰：“天下危在朝夕，陛下尚自与阉宦共饮耶！”帝曰：“国度承平，有何危急？”陶曰：“四方盗贼并起，侵掠州郡。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民，欺君罔上。朝廷君子皆去，祸在目前矣！”十常侍皆免冠跪伏于帝前曰：“大臣不相容，臣等不能活矣！愿乞性命归田里，尽将产业以助军资。”言罢痛哭。帝怒谓陶曰：“汝家亦有近侍之人，何独不容朕耶？”呼军人推出斩之。刘陶大喊：“臣死不吝！不幸汉室天下，四百余年，到此一旦休矣！”
却说十常侍既握重权，相互商讨：但有不从己者，诛之。赵忠、张让差人问破黄巾将士索金帛，不从者奏罢免。皇甫嵩、朱儁皆不肯与，赵忠等俱奏罢其官。帝又封赵忠等为车骑将军，张让等十三人皆封列侯。朝政愈坏，群众嗟怨。因而长沙贼区星反叛；渔阳张举、张纯反：举称天子，纯称大将军。表章雪片垂危，十常侍皆藏匿不奏。
却说张飞饮了数杯闷酒，乘马从馆驿前过，见五六十个白叟，皆在门前痛哭。飞问其故，众白叟答曰：“督邮逼勒县吏，欲害刘公；我等皆来苦告，不得放入，反遭把门人赶打！”张飞大怒，睁圆环眼，咬碎钢牙，滚鞍上马，径入馆驿，把门人那边反对得住，直奔后堂，见督邮正坐厅上，将县吏绑倒在地。飞大喝：“害国蠹！认得我么？”督邮未及开言，早被张飞揪住头发，扯出馆驿，直到县前马桩上缚住；攀下柳条，去督邮两腿上着力鞭打，连续打折柳条十数枝。玄德正迷惑间，听得县前喧闹，问摆布，答曰：“张将军绑一人在县前痛打。”玄德忙去观之，见捆绑者乃督邮也。玄德惊问其故。飞曰：“此等害国蠹，不打死等甚！”督邮告曰：“玄德公救我性命！”玄德终是仁慈的人，急喝张飞停止。当中转过关公来，曰：“兄长建很多大功，仅得县尉，今反被督邮欺侮。吾思枳棘丛中，非栖鸾凤之所；不如杀督邮，弃官归乡，别图弘远之计。”玄德乃取印绶，挂于督邮之颈，责之曰：据汝害民，本当杀却；今姑饶汝命。吾缴还印绶，今后去矣。”督邮归告定州太守，太守申文省府，差人捕获。玄德、关、张三人往代州投刘恢。恢见玄德乃汉室宗亲，留匿在家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