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鲁川抱拳，嘴唇微微颤抖。
大小宗门散修聚到一处，或恭声问好，或瞋目而视，自是暗潮澎湃。
“是！”
“好。若不中，我将府内一只宝鼠送给小妹。”
门高百丈，青漆金环，兽首吼怒，声震云霄，如九天雷鸣。
最后只能收起山鹿，催动灵石，伸开樊篱护住宝车，任凭暴风龙卷，随之扭捏。
“是！”
“起！”
风动衣摆，鼓起长袖。云霁跃下盾舟，不借任何法器，御风而行。
鲁川上前一步，托出石牌，话未出口，已见李攸点头。
“城主为何许此等蛮人入荒川古境？”
李攸眉心一动，发明玄楼观弟子正瞪眼着他，满目杀气。
眨眼之间，山鹿宝车一并卷入玄色旋涡，似叶落激流，惊险万分。
“玄楼观一名元婴尊者，两名金丹真人，五名筑基弟子，若开七星剑阵，那黑衣散修不是敌手。”
比拟鲁川，鲁阳一贯拙于言辞。这番话出口，却让余下三人一并点头。
“荒川古境开，请道友登舟。”
堆栈前，十余名散修身怀法器，鱼贯而出。
半空中，盾舟渐近内城。
另一艘多载域外宗门。舟上一名大汉格外夺目，身如黑塔，赤发黑眸，单耳垂下一枚金环，彪悍强健，仿佛烈阳。
鲁川兄弟伤势刚愈，山虎石豹尚未淬体，有玄楼观弟子同入荒川古境，四人留在堆栈更加安然。
挥袖放出山鹿宝车，跃身入亭。小扣亭柱，灵石连响，山鹿呦鸣，踏蹄直冲门内。
挖沙找蝎子吗？！
“成心机。”李攸挑眉，拇指在颈间悄悄划过，不管对方懂不懂，这份“杀帖”他接下了！
“兄长尽可一猜，猜对了，东虢令以外，小妹再送兄长一对月兔。”
鲁川四人返回堆栈，令掌柜奉上饭菜，饭后持续本日修炼。
一舟出自内城，人数寥寥。余下两舟倒是人数过百。
李攸伸开黑伞，仰首而望，对古境之行愈发等候。
破玄楼观七星剑阵，逼得青峰剑尊自--爆―元婴，引得五国探子齐出，便是此人？
“一定。”赵莲轻笑，“兄长可要同小妹一赌？”
舟上修士惶恐，纷繁亮出宝贝，祭出符篆，以免被法力击飞。
李攸跃下宝车，脚结壮地，无半点欣喜。
“你等入古境以后必须谨慎，不成轻惹是非。万不得已，遇那黑袍修士也不要肇事，任他去！”
忽而，半空浮山响起一阵钟鸣，亘古悠远。外城四坊、六道城墙角楼皆有回应。披甲卫士横托长矛，以盾击声相和。
左边盾舟上，云霁放下书卷，视野扫过玄楼观诸人，落在李攸身上。
自此以后，即便消去忠符血印，兄弟二人也是断念塌地跟从李攸。
天渐亮，东方映出一片火红金光。
无觉得报，更要竭尽所能，哪怕只要分毫。
疏忽四周或惊羡或敌意目光，李攸大敞车门，噬魂藤出，牵引山鹿，宝车如一道流光，瞬息消逝在门内。
卯时一刻，四艘盾舟全空。
凌霄观、玄楼观、五轮宗、天人宗、烈焰宗、乃至草原狄戎，御剑舟船，拂尘笔洗，快意玉碗，纷繁表态。
故青冥剑尊束缚门下弟子，不得在城内肇事。他处则是另论。
李攸行在最后，玄色长袍，沉默寡言，毫不惹人重视。
“卯时到！”
气海内草籽微动，石子中小千天下也传来轻鸣。
北坊内，很多修士望着舟尾，满眼恋慕。
李攸收回目光，石心不动，面无神采。
潜台词，在荒川古境里打出脑浆也没干系，出来后肇事，休怪他不给面子！
以石心入道，率性而为，顺从本心最为首要。
“定了！”
“不必理睬。”壮汉对侍从道，“入荒川古境之机千载难逢，不要因小失大。”
可面前一片戈壁，连块石头都没有，寻哪门子宝？
一艘乌黑盾舟自内城飞出，行至坊前，速率减慢。数名披甲卫士手持火把，立于盾舟之上。
壮汉转头，眸光如电，窃保私语声顿时变小。
此时现在，李攸等候玄楼观找他费事，万分等候。
云霁合上书卷，此人当真风趣。
百丈巨门在世人面前缓缓开启。
齐皇治下，山城以内，赵横握有绝对生杀大权，说一不二。
未几，钟声乍停。
“有言狄戎生啖兽肉，衣外相饮雪水，与虎狼无异。”
“尊者如此，我等无觉得报。只能以身为盾，以命为刀！”
当此时，又有三艘盾舟前后行到。
李攸看得眼热，特别是青冥剑尊手中一只碧玉碗，灵力更胜碧玉快意。
传言荒川古境内藏灵宝，到处可得机遇，他这算如何回事？
“我要兔子何为？”
山城以外，各宗修士大可拼个你死我活，非需求，赵横不会-插-手。换做城内，且在北坊，玄楼观胆敢行凶，倒是犯了仆人忌讳。不必赵莲出面，赵横会立即亮剑。
披甲卫士燃烧火把，遁舟加快行速，消逝在晨光中。
“此事不必再提。”李攸道，“此牌形纹我已记下，遇可用之处自会留意。待下次荒川古境开，你兄弟可前去自取。”
盾舟不再上前，众修士纷繁祭出飞翔法器，抢先恐后向门内冲去。
不成能。
门外修士无不惊诧，元婴尊者也忍不住擦眼，多年苦修不出宗门，世道竟是变了？明显金丹前期，为何能如元神大能普通御风而行？
“王子，阿古去经验一下这些妄动口舌的小人！”
“尊者。”
邻近卯时，连续有域外宗门、附庸宗门及散修自北坊行出。
若等闲突破，他日齐皇派人发兵问罪，玄楼观不免难堪。
“戈壁？”
既然高调，便高调到底。
与他无关之事，没兴趣掺杂。
李攸紧握亭柱，放出噬魂藤，亦没法稳住。伸开玄色灵伞，一样毫无用处。
一艘上载天人宗、五轮宗等门下弟子，此中即有云霁同业两名女修。
竹简再亮，刀刻笔墨浮起，锁住舟身。盾舟收回两声钝响，收起登板。
又穿-越了？
不提赵横兄妹在荒川古境外再立-赌-局，李攸驾车进入门内，突觉光芒刺目，彷如恒星炸开。
众修士不解其意，直至火轮跃出东方，浮山前如无益刃劈过，法力澎湃，空间为之颤抖。
兽首再发吼怒。
李攸收起灵伞，独立在旁，只观不语。
赵莲点头，“内里没有我要的东西。”
一枚山城印自内城飞起，城主赵横立在印首，环顾世人，朗声道：“诸位道友细闻，荒川古境内诸事，山城概不过问。还是例，境内所得交山城两成。余下或出售互换，皆可至城内多宝阁。出荒川古境，山城以内严禁夺宝，更不成行凶。若一意孤行，便是同赵某为敌，同山城为敌！”
舟首，披甲卫士手持一枚竹简，每有人登州，竹简都会亮起。待李攸行过，竹简内载名额已满。
黄沙漫天，热-浪-滚滚，极目远眺，六合间只要两色。
另有一白袍修士闲立舟旁，姿势悠然，手不释卷。不知内幕者，八成觉得他是入皇都赶考的墨客，而不是将入古境的修士。
“哦？”赵横手托城主印，颇感兴趣，“你说会有安排，莫不是已暗中布下帮手？”
青冥剑尊叮咛门下弟子，钱真人等恭声应诺。是否能听入耳中，避开“伤害”，全看本身造化。
“小妹这对月兔是以灵药豢养，食之，服从不下筑灵丹。”本为师兄备下，现在倒是无用，也用不到了。
心安理得获得恩赐，不思回报，非男人所为！
发觉李攸视野，云霁抬首，冠束青丝，墨眉星眸，君子儒雅，引来数声轻呼。同他熟谙的五轮宗女修更是笑靥如花，娇声道：“云师兄！”
好久，风-暴-渐停，宝车自空中坠落，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一对月兔，一只宝鼠，齐国公主皇子都会眼馋，兄妹倒是顺手送出，赵家之富可见一斑。
“说定了？”
不过几日，两端山鹿又长了个头，獠牙冲出上唇，愈显狰狞威武。
四人坐定，一株不起眼的藤蔓盘在山虎肩头，蔫耷耷没一点精力。
荒川古境之前，赵横收起山城印，看向赵莲，道：“小妹不去？”
“竟是草原狄戎？”
流行无踪，声动不闻，两扇兽头大门鲜明闪现。
城主之威不容挑衅。关乎气力，亦是庙门宗派陈规。
寅时三刻，北坊门开。
声如春雷，字字在耳边炸响。
门轴滑动，吱呀声起。
临行前，李攸仍不放心，为保万全，令噬魂藤分出一枝留给四人。如遇敌袭，噬魂藤可代为抵挡。不能当场绞杀，也能拖到城卫赶到。
李攸暗中考虑，莫非古境入口即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