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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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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基没想到,瑈璇竟然是南榜状元陈夔的先人,而白烟玉大师闺秀出身竟被没入教坊、更是人间惨事。

梦珠”等等。

展基摇点头:“这风月声色,竟然伸展到小小县城!读书人也热中于此,可见奢糜风之盛!我大明建国不敷五十年,尚需勤奋俭仆,如何能够如此淫逸吃苦?”

瑈璇抬头望望,笑道:“真有招牌,刚才倒没在乎。”公然在“奇芳阁”的金字招牌旁,另有一个玄底嵌乌金的木牌,上有“金陵头牌名曲

瑈璇见他嘴角一缕汤汁,赶紧袖中取出罗帕递过,展基接过,嘴上按了几按:“你这帕子香得狠呐!不是我说你,你太象个女人了。”

二人出了面馆边走边说,河边杨柳弯弯、轻风拂面、游人如帜,两个少年的眼中间中却只要桃叶帅。展基真是个会玩的,眉飞色舞说着家中的宝贝,蛐蛐传闻有近百只,另有斗鸡,鹌鹑,猿猴,当然另有骏马。瑈璇天生通鸟兽语,对飞禽走兽有特别的豪情,两人聊得非常投机。

白烟玉凄然一笑:“先父与令先尊丁丑年蒲月同被正法,先父身为主试官罪加一等,百口抄没。我只要三岁,被更籍入教坊司,十岁被发到这奇芳阁。”

朱元璋却接到告密,说是刘三吾和白信蹈张信誉心以北方陋卷进呈。龙颜大怒之下,安排刑部调查。刑部严训逼供,搞出了一个六百多人秉公舞弊贿赂纳贿的名单及证词。

三月会试发榜,所取五十二名贡士全为南边人,是为南榜也称春榜。北方举子以凤阳府学子为首肇事,告发主考官刘三吾和白信蹈“三吾等南人,私其乡”。明太祖亲身查问,命张信等翰林官员复审。

展基笑道:“太子监国,都是皇太子在措置。”摇点头,不想再谈这个话题,重又念叨起家里的宝贝。瑈璇公然立即重视力转移,二人打算着何时再去抓蛐蛐。

瑈璇猎奇:“听闻现在是天子陛下亲驻北京征蒙古?”

七童恭恭敬敬隧道:“女人说今儿七夕,若二位不嫌弃,可否本日便移驾光临?”展基又皱眉:“白女人不是抱病?”七童笑道:“女人有些咳嗽,唱曲是不成,弹琴倒是无妨。”

一转出奇芳阁的朱门,瑈璇便笑道:“没想到,展兄技艺这么好。”

展基摆了摆手:“不算甚么,是那几个福建佬太不像话。”

瑈璇抬开端,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不错。我是陈状元的遗腹子。白女人与吾家有何渊源?”看看白烟玉的年纪比本身大不了多少,不该该和父亲熟谙,或许是两家旧识 ?

展基瑈璇转头望去,倒是刚才奇芳阁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地:“可找着二位了!”

白烟玉却愣了愣:“福建长乐?那边可出过几位名流。两年前壬辰科的状元马铎就是长乐人,另有洪武三十年丁丑科的南榜状元。”见瑈璇低了头,白烟玉心中犯疑,缓缓问道:“公子识得南榜状元陈夔陈安仲?”

几人进了厅内,窗明几净。中间是一幅美人图,侧壁挂着一管玉箫一只紫笛一架琵琶,另一侧置一画屏,屏前一架锦瑟。几上放着一盆兰花草,铜鼎内焚着沉香,案上满满的文房器具、珍美非常。

瑈璇黯然,不知如何安慰,不由握起她的手安抚道:“姐姐别难过。”

瑈璇有些担忧:“国不成一日无君,那朝中事件如何办?”

一进门,好一个高雅的天井。满园芳香花草,乌黑粉璧的墙角下一丛翠竹掩着口石井,青石井沿镫亮,沿墙稀稀落落散种着桃树梨树,一株圆顶金桂傲踞庭中,桂树后三间青砖瓦房,阔朗敞亮。

展基惊奇:“你去过教坊?”

展基笑道:“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是王气,因而凿方山,断长泷为渎,入于江。先人以为此河是秦时所开,便称为秦淮。”

瑈璇红了脸:“客岁府学中了,同年拜恩师,大师一起去的。”

白烟玉自幼便入教坊,很多位名师教诲,词句清、乐律正,这番思亲密意更使得其音杳渺凄婉,最后一个友字极低极缓,似有若无,余音袅袅却又绕梁遏云绵绵不断。瑈璇听着听着,想起父亲抱屈被斩,但母亲含辛茹苦扶养本身长大,比起白烟玉荣幸不知多少

瑈璇脸更红了,轻声道:“展兄所言极是。只是风月自都城而来,听闻礼部教坊司下的官妓仅秦淮河边就有十六楼之多,各位公卿大人府上歌舞豪华,官方天然跟风。”

白烟玉待二人坐下,敛容整衣,深施一礼:“烟玉蒲柳陋姿,谢二位公子本日仗义互助。”

教坊司附属于礼部,最后是只供应宫廷内或庆典时的乐舞戏曲,即官妓机构。后分为宫妓、营妓、家妓几类,以有别于民营的民妓。范围逐年强大后,很多也就对官方开放,想不到这奇芳阁竟是教坊司的。

永乐元年,永乐大帝朱棣改“北平”为“北京”,称“行在”即天子在外时的行都。自此相对于“北京”,金陵帝都也被称为“南京”。

白烟玉也盈盈跪倒在瑈璇身边,喃喃道:“烟玉愿助瑈璇功成,慰先父在天之灵。”侧头凝睇着瑈璇,轻声念叨:“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慢拈丝弦,白烟玉缓缓唱道:“梦回故园,燕子重来了。摇床空留痕,木马久无人。罗衣生寒,晨风清峭,思亲已魂销。恨落花,偏似旧时友。”

瑈璇笑:“桃叶帅如许的,可遇不成求,哪能一下子‘几只’啊?桃叶渡那边出了桃叶帅,不会再有更短长的,我们得换个地儿。”

展基不接,望着瑈璇。

瑈璇轻声问:“那令堂大人呢?你另有兄弟姐妹么?”

展基忍不住:“哎!你们两个!如何都死啊活的。堂堂大明天朝、承平乱世,有冤便诉,不消这么苦吧?”对二人这幅惨样仿佛极度不满。

展基将鳝丝面小笼包扫荡一空,笑道:“总算吃饱了。”见瑈璇还在翻着那一个包子,顺手夹过塞进嘴里:“别华侈!”

半晌,白烟玉拭了拭眼泪,笑道:“瞧我,本日得见陈公子,真是欢畅事。如何倒伤感起来?”

瑈璇踌躇了下,还是忍不住:“甚么‘福建佬’,福建人不是都如许的。几个斯文败类罢了。”

展基公然只想着蛐蛐了:“当真短长!昨晚到家我就试了,我家里的都不是敌手!桃叶帅连赢三场,可趾高气扬!”笑看着瑈璇:“我们几时再去抓几只?”

瑈璇接过信,拆开来,倒是桐叶笺纸,一笔蝇头小楷极其工致:“妾幼失父母,薄命误陷风尘,于兹含污忍垢十载矣。莲性虽芳,无法身如柳絮汛汛随风,现在之玷辱、甚矣。幸贤昆仲仙驭光临,仗义相救,使章台之柳足保长条,不甚感激切切。愿几时得睹耿光,妾煮茗焚香请闻新曲,聊示微忱。”

瑈璇有些游移,半晌道:“先考是福建长乐人。”声音有些低。

明太祖怒极,正法白信蹈张信等试官,仅刘三吾因大哥发配放逐;南榜状元陈夔被问斩,受连累者达千余人。朱元璋并于同年蒲月重新登科六十一名北方贡士,亲擢韩克忠为状元,史称北榜或夏榜。

展基听瑈璇念完,皱皱眉:“你想去吗?”瑈璇有几分猎奇:“去看看无妨?”展基便对七童道:“那我们不复书了,和你家女人说过几日去拜见。”

瑈璇赞叹道:“金陵古都,确切是帝王之地。太祖定都金陵,我大明好生畅旺承平。”

走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奇芳阁。傍晚开端上客,奇芳阁买卖极好,一拨一拨的客人络绎不断。七童正等在门口翘首张望,见了二人喜笑容开,赶紧迎上来:“二位公子这边请。”

展基微微点头:“不错。可惜北疆不稳,蒙前人常肇事端。”

瑈璇有些猎奇地一个个看畴昔,念叨着:“白烟玉,月漉漉波烟玉,倒雅得紧。人物公然也不凡品,我们吴江县城里有个教坊,比起来可差很多了。”

展基不由得轻叹:“不错,起首错在朝中。”沉吟了一下不肯再想,微微俯身笑道:“再去吃点东西如何?刚才这一闹,我可没吃饱。”

七童放重了脚步,就听得里头灵霚笑问:“但是二位公子到了?”笑吟吟地疾步迎了出来。展基瑈璇便又跟着灵霚进了踏香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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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银辉遍洒,暗香浮动,长条香案上供着香瓜水蜜桃等时鲜生果。瑈璇点了支沉香,插在三脚铜鼎中,屈膝跪在案前,眺望星空,轻声祝祷:“瑈璇甘心赴汤蹈火,只求早日洗脱南榜委曲,昭雪枉死千人。”

?

瑈璇大吃一惊:“丁丑科的考官白信蹈?那,那白女人如何会在这里?”

靖难之役以后,永乐帝将“罪臣”齐泰黄子澄铁铉等家的女眷送入教坊司放逐妓,使得当时的部分教坊有了倡寮的性子,但绝大部分还是以音乐戏剧为生。直到明朝前期、教坊式微,才垂垂与倡寮合流。

这一桩南北榜案,一向被以为是桩冤案。为何春榜五十二位入榜者满是南边人?主考官刘三吾解释元朝自北方而来,统治北方时候远远善于南边,培植了北方文明形成南优北劣。普通的观点例是科举以读书取士,南边文气盛天然南多北少,春榜极度地北方一个没中,不过是可巧罢了。

瑈璇一怔,这一句出自秦风无衣,说的是秦军兵士出征,想不到白烟玉志坚若此。瑈璇迎着她的目光,含泪说道:“与子同仇,与子同行。”

教坊兴于五代,最后是指办理宫廷典仪中音乐跳舞戏剧的官署,垂垂演变成歌女演出场合。元时杂剧富强,因循至明初,以是有的教坊也有演剧。

展基瑈璇便又回身,沿河向奇芳阁走去。瑈璇望着粼粼碧波,猎奇问道:“这河为何叫秦淮河?”

展基望望瑈璇脸上的等候,晓得他想去,笑道:“那好,我们一会儿畴昔。”

白烟玉正在房门口,还是一身白衣,只模糊有藕色斑纹,领口镶边也是藕色,见了二人快步下了台阶,含笑道:“二位来了!”声音固然略带沙哑倒是柔媚动听。瑈璇听了,不由眉花眼笑。

灵霚恰好进厅内点亮烛火,闻谈笑道:“是啊!女人每天念叨老爷和陈状元,这不见到小陈相公了?”

展基笑得漫不经心:“是他们不顶用。”心中悔怨,这急着分开、可没吃饱,那素鸭味道真不错。。。

瑈璇怔了怔,岔开话题问道:“昨儿桃叶帅归去如何样?”

偏生这几人不体味天子用心,复审成果保持原榜。张信向朱元璋禀告南北考生确切相差差异,以为以文章定好坏是科举常例,不该有地区照顾。

白烟玉忍了好久的眼泪噗地跌落:“好!我祝公子蟾宫折桂,马到胜利。但有烟玉能做的,誓死互助。若能洗先父委曲,烟玉甘心以死相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但是将这南北榜案伸冤昭雪、谈何轻易?本身实在不过是一女儿身,又如何能瞒天过海,将这番委曲上达天庭?

这就比如,天下高考同一试卷同一登科分数,清华北大取的满是江苏浙江等南边人,可巧招生办的也是南边人,那就必然是登科的贿赂、招生办的作弊?

白烟玉怔了怔,瑈璇才想起本身是个“公子”,如何如许随便就握女子的手?粉饰着松了手,不安地看了眼展基。

展基皱了皱眉:“何事?”

瑈璇本是个活泼的,伸头见灵霚已经在院中摆好了香案乞巧,笑道:“是啊!姐姐,我们出去拜一拜织女和魁星,今儿七夕呐!”说着拉起白烟玉便跑到了香案前。白烟玉见他自但是然地对长姊一样的密切迷恋,心中打动;展基含笑看着,并不说话。

展基轻叹:“不错,天子守国门。皇上本来是燕王时、就数次北征蒙古经略北疆,现在也还是常在北京,蒙前人才不敢乱动。”

紫云”“奇芳一品

白烟玉笑得苦楚:“都死啦!谁也找不到啦!”

瑈璇好笑,这展基食量可够大的。侧头瞥见路边小面馆,一笑进馆。板桌竹凳,倒还洁净。要了两碗阳春面,浇上爆鳝丝,又四屉小笼包,都归了展基。展基风卷残云,吃得津津有味。瑈璇筷上夹着个包子一向没动,笑吟吟地看着展基。

小厮笑道:“小的是奇芳阁的七童。白女人感念二位公子挺身互助,派小的送这一缄。”说着递过一封信。

瑈璇定了定神,凝睇着白烟玉说道:“姐姐放心。瑈璇此次十七年后再入贡院,就是要为先父、为当年枉死的千余南边人讨回公道。瑈璇此生,誓洗此冤,不死不休!”

展基一向不语,冷静望着二人。

展基笑:“哦?你干吗护着福建人?”有些猎奇。

浩大通俗的夜空中、群星灿烂,北斗七星和牵牛织女星在今夕份外敞亮。星光亮灭闪动,似是闻声了踏香馆中二人的誓词。一群喜鹊叽叽喳喳振翅飞往高空,杳渺的空中仿佛真架起座鹊桥。

白烟玉长叹一口气,站立不稳,坐回椅上,沉默不语。瑈璇呆呆地看着,很久白烟玉一字一句地说道:“先父白信蹈。”

说着领两人沿左边一条僻静的小道走进园中,曲盘曲折过了几段回廊,垂垂异香芬郁、沁入襟怀。远远瞥见花丛后一个清幽的小院,月洞门上是“踏香馆”三个字,两扇门虚掩,一株大大的芭蕉遮在一角。

想到心伤艰巨处,瑈璇不由目中蕴泪,长长叹了口气。白烟玉右手一划,一曲结束。二人望着铜鼎内袅袅升起的青烟,相顾无言。

白烟玉和顺一笑:“好,瑈璇。”起家坐到琴边,含笑道:“二位宽坐,恕以薄技污尊耳。”

秋香”“奇芳一品

洪武三十年丁丑年,大明科举测验中产生了闻名的南北胡涂榜案。如何回事呢?

白烟玉”,另有几块小些的银字牌“奇芳一品

七童大喜:“那么恭候二位台端。”说着躬身一礼,跑归去报信了。

白烟玉一下变了神采:“你是,你是陈状元的公子?”

展基负手立在庭前,望着虔诚相拜的二人,如有所思。

瑈璇仍旧垂首,半晌轻声说道:“恰是先考。”竟有些哽咽。

瑈璇起首赞道:“好!雅得很!” 展基明显不感兴趣,见瑈璇欢畅、含笑不语。

瑈璇望着她:“姐姐叫我小字瑈璇好了。”

俄然身后仓促脚步声响,有人叫:“二位公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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