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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上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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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玉一怔,低了头,疾步下山,飘摇的身影如风拂柳絮。甘棠心中叫苦,大步随在一旁。一棵棵树木掠过耳边,竟有些风声呼呼。

甘棠见白烟玉体贴本身,心神飘零,一时说不出话来,定了定神答道:“李白地点的唐朝时,金陵古城是江南重镇,但是范围还不大。凤台山这里原是一片萧瑟,山顶阵势高亢,登临便可见‘大江前绕,鹭洲平分’。”

甘棠一怔,见白烟玉象是自言自语,说得极其天然。既不感觉在本身面前不能提瑈璇,说到瑈璇也不因与本身一起略显愧意,一派光亮磊落。反而是本身,想到瑈璇,心中不安。瑈璇是朋友是兄弟,白烟玉是他的老婆,朋友妻不成戏,如何能再有非份之想?

甘棠心中迷惑,却不敢多问。山风习习,白烟玉的气味随风飘来,暗香阵阵。难怪前人说“香汗”,她真的是连汗都是芬芳芳香。

甘棠笑道:“要不下水尝尝?也算过个节?”

甘棠跳上马,来到朱瞻壑面前,躬身施礼:“小王爷!”又号召海寿:“伴伴辛苦。”

甘棠赶紧接着道:“三山半落青山外,二水平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令人愁。”

陈琙,就义了!

身边的几位阔太太都有些猎奇,甘棠目睹她们要开口,赶紧躬身施礼,吃紧道:“孩儿先辞职了。”领着白烟玉便走。

车轮滚滚,马车缓缓往陈府驶去;甘棠身不由己,策马紧随在后。本身也晓得如许近似恶棍,只会让白烟玉更瞧不起本身,但是要回身走开,却不管如何做不到。车帘紧闭,乃至也不晓得她瞥见本身没有?但是就这么跟着,感遭到她在火线,竟然也感觉是种幸运!

甘棠呆住,望向海寿,海寿面似不忍,缓缓说道:“陈状元在占城国 因陀罗补罗城遇敌就义,请陈夫人接旨吧。”

白烟玉偷偷侧脸望了一眼甘棠,正巧甘棠也在悄悄谛视,两人目光相触,都是从速仓促避开。白烟玉羞怯难当,甘棠面红过耳,心慌意乱的同时,心底又都有一丝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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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玉红了脸,嗫嚅道:“我不是,我们不是。。”甘棠已经笑着摸出铜钱接过了兰花,卖花女喜笑容开:“感谢公子夫人!祝二位恩爱到老!”说着跑远了。

上山的门路有些峻峭,二人却浑然不觉,两颗心飘飘零荡,脚步轻飘飘地登上了凤凰山顶。转过最后一截弯道,顿时豁然开畅。放眼望去,金陵古城的风景尽收眼底。远处的紫金山整齐如画,郁郁葱葱之前,皇宫栋宇嵯峨檐楹高迥。琉璃顶光辉刺眼。二人冷静望着这壮观的气象,心旷神怡。

这女子,清楚是已婚媳妇的打扮。

本日上巳节,一早就人影不见,这凤凰山上遇见,竟然有一名女伴!山风拂过,白烟玉衣袂飘飘,袅娜的红色身影在苍翠的林中仿佛仙子。韩夫人悄悄打量,不由得眉头紧皱。

但是甘棠……

到得山脚,转出山道,灵霚正候在车边。白烟玉垂首道:“本日有劳韩公子,这就请回吧。”甘棠见她面色淡淡不见喜怒,但是双手扭着衣角绞个不断,明显也是心中不宁。心中歉疚,惶然道:“对不起,家母,家母……”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孺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论语》中孔后辈子曾晰说的,是他的志向,也是暮春时节踏芳华浴的欢乐场景。

“女人!女人!”,灵霚惶急的叫声自车厢中传来。甘棠一个箭步赶上,撩开车帘,白烟玉昏倒在车中。甘棠伸手欲扶,却发明本身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甘棠不敢多看,便想移开目光。但是,但是手臂上一颗殷红的砂痣在一片乌黑中刺眼夺目,甘棠一呆。白烟玉发觉到,手臂连甩,吃紧整好了衣袖,回身便行。

白烟玉并不昂首,裣衽一礼,短短含笑叫了声:“韩夫人”,也并未几言。韩夫民气中有气,用心减轻了语气:“陈夫人,久仰!”

一个卖花女跳到甘棠面前,捧上一束兰花,笑道:“这位公子,买束花送夫人吧?尊夫人这么美,恰好配这兰花啊!”

甘棠正说着,脚下偶然踏中了几根断枝,“咔啦”响了几响。树梢两只大鸟惊起,掠过红色的云朵,振翅而去。 白烟玉瞻仰碧空,飞鸟回旋,喃喃道:“瑈璇在就好了。定能唤这些鸟儿翔集山上,还可音声相和。”

白烟玉了望着风景,垂垂规复了安静。问道:“诗仙李白当日吟诵凤凰台,是‘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停了停,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甘棠定定神,赶紧跟从在后,二人都不说话,只听到身边游人的欢声笑语不断,白烟玉娇喘细细。

甘棠抬眼一看,立即头大。是徐照陪着母亲和几位女眷,环佩叮当香风拂面,花花绿绿一堆人。甘棠仓猝上前一一施礼问候,酬酢了好一会儿才号召结束。转头不安地望一眼白烟玉,她虽站起了身,但是含笑低头,明显偶然结识这一群阔太太。

朱瞻壑一动不动,双目浮泛地仍然望着天空,半晌道:“他死了,死了!”

俄然一声欣喜的呼喊:“少爷!”

三月三的上巳节,是祓禊(音FuXi)沐浴日,也是女儿节。古时的风俗,要祓禊即在河中沐浴或泡温泉,消灭不祥不洁;要摘香草芍兰之类互赠;要临水饮宴或者曲水流觞。最遍及的,是游春踏青。

很久,甘棠清了清嗓子,指着远处的城墙道:“那就是应天府的城墙,自凤凰台这里看到的是聚宝门至三庙门一段。”

凤凰山距陈府不远,没多久车马进了乌衣巷。甘棠一下子就感遭到了不对劲。一个紫衣少年鹄立巷中,负手望天,神情萧索;身边一群小寺人簇拥着海寿,捧着黄色的圣旨。两拨人明显不是一道的,但相互又似有些关联。

但是,又如何能,不去想这个魂牵梦萦的人儿?

甘棠绝望地想哭。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令人愁。”

白烟玉淡淡一笑,笑得有些苦涩:“别说了。是我本身不好。”本来已经嫁了人,真也好,假也好,本身老是“陈夫人”了,是不该再和甘棠在一起。

甘棠将兰花递在白烟玉手中,笑道:“可贵见到兰花,雅得紧!”这大半年来,以照顾陈宅为由,常常出入陈府,也常常见到白烟玉。固然心底骂了本身千万遍没出息,可想到白烟玉的面庞,双脚不听话地又迈步到了陈府。固然大多只是见一面,说几句家常,但是那种高兴满足感,无可替代。

那是守宫砂?甘棠曾在翰林院,晓得教坊司为便利办理,教坊中的歌女都在幼时便种下守宫砂,以后每月查抄,谨防失身。特别是祭奠大典前,更要确保歌女是处子。但是白烟玉,如何会?她做陈夫人那么久了……

望着甘棠,悄悄道:“韩公子保重!” 白烟玉放下车帘,便欲就此别过。甘棠大急,晓得她这么说是不筹办再见本身,急着想弥补几句,但是说甚么呢?

韩夫人早就晓得宝贝儿子钟情奇芳阁的一名白女人,初时只当少年人一时情迷,没想到三四年畴昔,儿子不肯结婚,说到婚事就翻脸。韩夫民气中焦心,探听下来,那位白女人却已被赐婚给了陈状元。但是与儿子提亲,还是听都不听。

公然是,不见须眉回江南。

没想到坡道滑溜,白烟玉一个趔趄就要跌倒。甘棠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左手扶在了白烟玉的腰间,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白烟玉惊魂不决,怔怔望向甘棠,甘棠微微一笑:“雨后路滑,我扶着你吧。”目光掠过白烟玉的手臂,滑倒时袖子散开了,暴露一截乌黑的玉臂,丰润柔腻。

甘棠悄悄叹一口气,心中又骂了本身无数遍。

白烟玉有些脸红,沉默着接过。这是甘棠的帕子,和他的人一样,方刚正正。

白烟玉走了半日,已经有些出汗,见溪水清澈见底,不由有些心动,当众脱袜浣足是不敢,洗洗手擦把脸总能够。因而自袖中取出丝帕,往溪水中走去。

二人走到一处溪水边,刚落过几场春雨,水流颇湍急。上巳节的民风,本日都要春沐祛邪,很多游人在溪水中浣足泼水,男女老幼很多人,嬉闹玩耍,笑声响彻山谷。

又走了截山路,一间竹亭掩映在林木之间,茶幌高挑在亭檐上。甘棠笑道:“歇歇脚,喝杯茶吧?”说着拂净竹凳,让白烟玉先坐下。倒好茶水,又去亭中找到净水浸湿了本身的棉帕,递给白烟玉道:“擦擦汗,洁净的。”

说着说着垂垂安静,“五代十国时杨吴筑城,凤凰山的山势被堵截,凤凰台被围在了城内,但当时还是前临城墉,后俯淮水。直到我大明,太祖筑起这环球无双的应天府城墙,城垣高崇,便挡住了长江和白鹭洲。”

白烟玉见他吃紧忙忙一口气吟完,不由笑:“你慢点儿,别呛着。”晓得甘棠待本身严峻,心中也自打动,又问道:“那如何这里看不见长江,也看不见白鹭洲呢?”

白烟玉淡淡走开,白玉似的面庞微微红晕,却并未几礼。走出几步,听到身后韩夫人忿忿的声音:“烟花女子,不知自重!”几个阔太拥戴着:“那就是本来奇芳阁的?公然是教坊出来的,可真妖媚。”

白烟玉捧着兰花,阵阵暗香扑鼻而来,心中怔仲不安。这大半年,亏了甘棠,里里外外都安排得安妥,还经常来陪本身说话谈天操琴下棋。而本身,不知自何时起,开端盼望与他见面,开端享用与他一起的光阴,开端不舍得他分开。乃至,开端驰念他。

白烟玉与甘棠并肩行在凤凰山脚,春光明丽花红柳绿,游人如帜。白烟玉还是一袭白衣,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明艳照人;甘棠也特地换下朝服,着了一身宝蓝锦袍,沉毅矗立。一对璧人走在人群中甚是显眼,吸引无数目光。

甘棠见母亲面色不善,忙笑道:“母亲,您这是要歇歇脚?我们先走了啊。”韩夫人听到“我们”两字,不由哼了一声,冷冷道:“那是朋友?如何不先容一下?”甘棠无法,冲白烟玉笑道:“这是家母。”对着母亲却犯了难,半天说道:“这是陈状元夫人。”如许说出口,心如刀绞。是,她实在是陈夫人。

那么些夸姣的光阴啊!

白烟玉并不是不经世事的清纯少女,教坊混迹多年,看惯了人间薄幸男人,从不等候本身这平生还会有竭诚的男欢女爱。能自教坊脱籍,能在瑈璇家里有个窝,白烟玉已经是谢天谢地,并不敢再有期望。

甘棠找着话说:“想不到这村野林间,茶倒不错。是才下的新茶。”白烟玉不置可否,低头抿着茶,脸颊垂垂两朵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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