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观自在

脑海内一株青色莲花儿摇摆。是为株莲相。

……

“阳关出行，殿下多加谨慎。”

这么多年，师父带着他走南闯北，跟他说了那么多话。

他用心记下：

小皇子才名远扬，境内无有不平。本日一见，虽是裹着厚衣身材孱羸，倒是玉面清秀，端得一副儒雅模样，不负其名。

萧易有些无可何如，一揖以后，慎重开口，“大师手腕高绝，本皇子无以回报。自会遵循承诺，送大师弟子入这大榕寺佛塔。”

寺内的方丈仓猝赶到，带着一众和尚叩首不起。

大榕寺新添一碑，与历代方丈平齐。

竟然是小皇子殿下微服至此，大榕寺世人反应过来，齐梁子民一概叩首。

……

此话算是故意偶然，在坐倒是四下无声。

那一日，小皇子殿下沐浴暗香，以指尖血开门，以舍利开塔，引青石和尚上塔。

削发人不打诳语，他对着大殿四周见礼，念念有词。

萧易眉间带着不成思议，再次深深一揖。

师父说乱世和尚最难当，但是现在承平乱世，和尚也很难当啊。

他已经食言一次了。

懵懵懂懂初醒来的萧易见着四周世人膜拜，倒是面无神采，裹了裹衣裳，脸孔凝重的望向大榕树下那道身影。

……

只要一道身影没有跪本身，阿谁小和尚压抑着声音摇摆着老衲的身材，却得不到一声回应。

青石小和尚看着小皇子揖礼，双手合十行礼。

师父要看着本身上佛塔，砸了那钟那鼓。

“好一个开眼观安闲。”

却终归沉默。

师父说，最对劲的事情也是收了本身当门徒。

……

他犹记得当年承诺师父的三个要求。

“殿下？”有眼尖的人细心看去，小皇子腰环紫青玉牌，一个墨意畅快的“萧”字力透三寸。

萧易微微一怔，倒是吃了个闭门羹，佛塔已闭。

“善男人，如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忧?，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立即观其音声皆得摆脱。”

那老衲人倒是不答，只留一双眼眸还是望向萧易。

清脆声音读了一段，由衷赞道，“观安闲。”

师父说要做个好人，又说好人不长命。

师父说佛有大善，要珍惜生命，成果本身就这么死了。

“敢问大师名号？”齐梁子民不好佛门好玄门，境内梵刹少道观多，小皇子萧易初度行走游历，路上也是见那长须道袍的羽士比秃顶黄袍的和尚多。未曾想本身第一次出行，便是碰到了真正的高僧。

青石望向佛塔第一层，数之不尽的经籍卷文。

“莲生大师，极乐于春秋阳关十六年。”

老衲人这才笑着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殿下！”段明胜仓猝开口，唤醒昏昏欲睡的小皇子。

两人各有一语。

无人知其名讳。

阳关谷外，三辆马车如烟。

只等小皇子一声起。

大门缓缓落下，眉眼清稚的青石转过身来，不去看红尘凡俗，却留下一句话。

大榕寺佛塔即将封闭之时。

小皇子儿殿下微微合眸，揉了揉清冷眉心，合上了腿上的册本。

“获咎了，小僧要上那最高层，去砸那暮钟晨鼓。”

千万般惜惜相送，不如一书膝前作伴。

……

很久，萧易微微点头行礼。

他好久之前问过师父的名号，师父偶然回了一首诗。

好一个斯须纳于芥子的手腕。

“青石和尚。”萧易是实实在在的帝王子嗣，从小不擅与人寒暄，现在走上前去，安抚性的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你师父生前可有遗言。”

有人相送数里，小皇子儿却安放心心在车内捧着本书。

这一声喊不打紧，不但仅唤醒了小皇子，也惊扰了四周的人。

……

小和尚一脸鼻涕眼泪，也不管萧易身份高贵，一股脑往貂绒大衣上蹭，带着哭腔，只是反复道，“师父他不想死的，师父那么怕死，他如何就死了呢。”

萧易面色安静，眉头微皱，仿佛在等青石和尚开口。

萧易沉默很久，一只部下认识摸往眉心，只感觉一股凉意潮湿，由此通向心肺，连气味都顺畅很多，不由去掉了几丝烦躁，下认识地开口，“可有人知他名号？”

萧易沉默着，看小和尚强忍哭意想要唤醒老衲，满地跪倒一片，无人晓得产生何事，唯他一人单独悲惨，终究忍不住还是哭出声来。

那一日，莲生大师火化，烧出一颗佛骨莲花舍利。

小皇子殿下接过铜钵，钵内海天幻影，一株青莲。那老衲人一弹指，一滴水珠儿回声而出，不过是一眨眼，萧易便感觉眉心一股潮湿凉意，再望向钵中，已经是空无一物。

师父说，最大的烦恼就是收了本身当门徒。

莲生浑沌海，青意燃灯霭。闭目忘三界，开眼观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