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七四 降虎为桌,斟酒而饮
黄公子笑道:“这酒来之不易,确是好酒。”
再看这黄公子,他面上含笑,温文尔雅,身上淡色黄衫,长宽合衬,而腰间一枚玉佩,在火光中闪烁着莹润光芒。
清原感慨了声,伸手一拍,将那边昏昏沉沉的古苍惊醒了过来。
清原一手背负在后,作个手势,表示无妨。
清原和古苍俱都不知其意。
黄公子笑道:“来得也好。”
而古苍一饮而尽,然后神采苍茫恍忽,似也沉醉此中。
这么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如此谨慎翼翼,行动轻柔,显得非常古怪。
黄公子浅笑道:“北方有魔。”
声音传开,仿佛凝住的光阴顷刻破裂。
黄公子顿了顿,道:“且与我共饮此酒。”
黎九将它抛在地上,指着火线,道:“跪在那边。”
清原举杯与他对碰一记,杯口稍低于对方,以示谦敬。
风不吹,草不动。
黎九退了两步,退入林间暗中处,待过了两个呼吸的工夫,便走了出来,手中已是多了一坛子酒。
清原神采恍忽了一下,眉宇中六月一照,九重玉楼蓦地闪现,弹压统统虚幻之感,这才惊醒过来,心中不由凛然。
手尚未触碰到老虎背上,而老虎就已经哀鸣出声。
但是老虎未死,只是四脚都抓入了地盘当中,口中收回多少低鸣。
清原心中一沉,瞬息运起六月不净观,清掉邪念,与他对视。
视野在这一刻呆滞。
黄公子展开眼睛,看着清原,当真说道:“最好不要往北。”
古苍稍有游移,刚才酒香已经让它几乎没法自拔,现在喝酒以后,又当如何?更何况,莫说这等好酒,平常它跟着先生,可谓是滴酒不沾的,也不知喝酒以后,会是如何?
“实在去哪儿不要紧,正如本公子,不也是四周闲游?”
酒未入口,只闻其味,人已先醉三分。
这酒是好酒,极其可贵,清原虽不知其详细好处,但能够晓得,确是无益于本身的。
“魔?”(未完待续。)
“因为……”
他将酒杯放在虎背之上,朝着黎九看过一眼。
黎九取过酒坛,细细斟酒,每一杯都斟至八分,而杯外竟是一滴不洒。
清原见状,悄悄心惊,只因是看不出他的伎俩,这四个酒杯仿佛平空窜改出来普通。
说着,他叮咛道:“黎九,你去抓一头返来,牢记,不成伤。”
身后的黎九,仿佛有些不甚欢乐的模样,伸手拍开酒坛的封口,顿时有一股沁民气脾的香气,满盈开来。
黎九拿着酒杯,轻晃一下,细嗅一下,暴露沉醉之色,再看古苍游移的模样,面上闪过一缕讽刺之色。
嘭地一声。
夜幕下的火焰蓦地定住,不摇不摆。
“都不算愚鲁,还能被酒香引来。”
黎九见状,降落冷酷的神采才略有和缓。
黎九报命而退去。
黄公子笑了笑,神采不改。
酒入口,暗香甘醇,仿佛清茶,又带有酒的神韵,平静淡然。
夜风吹动,火焰摇摆,草木簌簌作响。
黄公子轻笑了声,朝着虎背上悄悄一拍。
“闲话临时停下,且与……”
清原沉默半晌,问道:“为何?”
黄公子也不解释,只是含笑不语。
黄公子暴露多少笑意,并未答话,只是看着清原的双眼。
黄公子作了个请势。
这时,夜色林间,忽有声音传来。
清原看了一眼,沉默不语。
“这酒必是极其贵重,远非当日姜柏鉴的药酒可比。”清原细嗅酒香,恍恍忽惚,从酒香中,嗅不出半点端倪。
对方道行太高,本身两人明显不是敌手,若对方怀有歹意,不过翻掌之间的事情,何必大费周章,用上毒酒?
黎九神采降落,眼中闪过多少异色,仿佛对这酒非常在乎。
空中仿佛鸟语花香,更如云层飘浮。
清原将酒杯放在虎背之上,道:“无来处,四周流落。”
光阴在这一刻停歇。
“桌子来了。”
清原忽地有些明悟。
这头老虎还未开灵,也非精怪,但却真能听懂黎九的话,当即蒲伏着身子,朝着火线火焰边上挪动。
黄公子举起酒杯。
有夜枭之声,有猛兽之音,有降落,有长啸,如虎吼,如狼嗥。
黎九只觉对方是在对付,不免有些愤怒。
古苍见状,也便消了其他心机。
大家间这等宝贝屈指可数,古镜乃是广元古业天尊遗留的天赋珍宝,自是不必多说,而古仙袋乃是昔年御兽宗的镇山珍宝之一,也是非同平常。这个黎九怀有这等宝贝或是神通,可见其不凡之处,比清原猜想的犹过一筹。
黎九身上,有着近似于古镜,近似于古仙袋之类的宝贝,缩乾坤于掌中,纳须弥于介子,内藏小千天下,化一方六合为方寸之间。
这时,便见黄公子悄悄在虎背上放下酒杯,顺手敲了敲。
清原微微闭目,只觉那酒入体,清净之意分散满身,万分温馨,好似人在云端之上。他极少喝酒,也不懂酒,但仍然情不自禁隧道出一声:“好酒!”
他手中一翻,仍然多了四个酒杯。
黄公子轻抿一口,细细咀嚼,酒杯轻晃,微微闭眼,又轻声道:“清原兄弟来自那边,去往何方?”
但是不过半晌,黎九便已返来,而在他手里,提着一头斑斓大虎。
它来到了火焰边上。
酒香醉人,也醉飞禽走兽。
当日姜柏鉴的酒,已有人参,灵芝,以及品阶更高的很多药材,可谓人间罕见的药酒。而这一次的酒,则远远赛过了姜柏鉴的酒。
虎为山中之王,威能宏伟,就是平常开了灵智的精怪见了它,也要瑟瑟颤栗,任它吞食。但是在此时,这头猛虎却如小猫普通,被黎九提在手中,和顺而温和。
反倒是古苍,它现在已是三重天的山魈,能够等闲打杀虎狼之物,但暮年身为精怪,行走时山中时,也是惊骇虎狼之类的。现在见到这头凶虎蒲伏在此,瑟瑟颤栗,全无山中王者之风,也不由有些错愕。
黎九会心,端起坛子,细细考虑。
只见虎背脊骨往下沉去,两侧肋骨往上伸开,顿时皋比扩大,不过顷刻之间,这头老虎的背上,就已经平坦如桌面。
“好酒。”
“来,且先喝酒,再来说话。”
黎九衣不蔽体,仅是一条褴褛不堪的广大短裤,其他俱是闪现在外,筋肉虬结,也没有任何能够存放物事的器物或包裹。但他退入林间,不过两个呼吸,便取出了这坛酒,除非这酒本就放在林间,不然,便只要一个解释。
古苍看不出甚么,但清原瞳孔一缩,心中更惊。
清原取过酒杯,递了一杯给古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