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丑时下葬,混饭担当
草草充饥,苏浅浅拖着怠倦的身子,徐行走出院子。
只是这笑意浅淡到旁人不能发觉,他抽出铜钱剑,在棺材上敲了三下,“贫道先行镇住,丑时入土,万事承平。”
浩浩大荡的人马,趁着夜色出了宅子,苏浅浅尾随在后,揉着圆鼓鼓的肚。
他朝着东震的方位走,不远处就是墓碑空坟,罗盘中阴气是善,下葬最好地点。
彭家主意状,嘴都气歪了。
“你给我闭嘴!”彭员外暴躁呵叱,放纵苏浅浅猖獗多时,关头时候,多看苏浅浅一眼都嫌烦。
下葬前夕,遵循风俗都会在棺材前铺上一层石灰,是为亡者带路。
那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苏浅浅认识到另一个严峻的题目。
加上阴宅衬玄武阳关,对彭家来讲,将前辈子孙葬于此,那是天时天时!
好玩……
丫环送来洗脸水,以尽早膳。
细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了,彭家下人穿蓑衣戴斗笠,打着火把,八人抬棺,将棺木移出了灵堂。
活僵尸的册子里如何就没三昧之炁的修炼之法,不然她也学一手,看谁烧死谁!
家眷开道,着麻布孝服,扛着灵幡,撒着方孔纸钱,哭得撕心裂肺。
如此看来,原主这命格已是靠近半阴之体,也就是从鬼门关过了一遍,阳气太弱。
彭家主气得脸皮淤紫,却又不好失了风采,只当拂袖而去,转而咨询空山道人是否有可行之法。
她已经好久没碰到过这类事了。
“瞧瞧,这都是甚么足迹啊,我提着脑袋包管,守夜时,眼皮都未曾合一下,绝对不成能有东西靠近的!”
丑时,那也就是说,彭员外的儿子属牛,三刻,属水。水生木,下葬之地必定是根深叶茂,郁郁芊芊之地。
苏浅浅吃瓜看戏,还不忘颁发观点,“彭老爷,此处风水与令公子相生,不见得与新娘子投缘啊!”
苏浅浅就事论事罢了,归正就算是他们如愿把棺材埋了,今后也没好果子吃。
彭家主哪管苏浅浅说的是甚么意义,他正在气头上,反唇相讥问道,“大师可有高见?”
当然也有科学根据,一来是为了杀菌,二来如果尸身腐臭,可接收水分袒护臭味。
厥后,她学会了画符,学会了堪风水,学会了阵法,不管是桃木剑还是哭丧棒,玩得溜溜的。
只是不明何故,阴婚新娘怨怼颇重,并不肯意下葬。
俄然,空山道民气急大喊,手中罗盘的转针几近快跳脱出来。
说罢,他一拍乾坤袋,唰唰唰,十几张符纸飞出,带着明火,附着在了棺材上。
苏浅浅吧唧吧唧,跟只仓鼠似的,就没停过。
新娘死于他杀……
咕咚。
经这么一遭,苏浅浅整宿没睡好,醒来时黑眼圈尤重。
“起棺!”
苏浅浅提着裙摆,湿了鞋,遥遥瞥一眼,笑了,“道人,转针不止,恶灵盘桓,你肯定要葬么?”
苏浅浅说混饭,就混饭,找了张椅子坐在草棚底下,端了一碗豆花,呼噜呼噜往最里送。
背阴处的山丘恰是彭家祖坟地点,如苏浅浅所料,这里茂林深篁,成片成片的槐树。槐树主阴,木中之鬼,不宜种于门前。但槐树拘鬼,于阴宅却又是招财化煞的感化。
阿飘见她都惊骇,哪敢奉上门来。
放眼看去,石灰上落下的鲜明是一排排梅花状足迹,没头没尾。
苏浅浅从他那张呆瓜脸上看不出甚么心境,只拍动手拥戴,“对,对,彭家主说的是,还不从速再铺点石灰,最好啊,和下水,搅分解水泥,坚不成摧!”
苏浅浅无语。
游魂找上羽士!
哪晓得,他话音方落,小厮脚下打滑,棺材从肩头卸下。
苏浅浅立马有了精力头,悄无声气地融入围观人群中。
苏浅浅勾了勾唇角,彭员外赶来,一通斥责,“吵嚷甚么!不就是足迹子,再撒一层就是了!”
空山道人掌心震在棺材上,符箓灼出片片焦黑。
要寻到二人皆合适的下葬点是很费事,凡是坟地与当家的八字符合,新娘便是夫唱妇随,但怨气这么重,已经不能按常理来判定。
出事了!
一声巨响,棺材落地动出桃木钉,一具红衣尸身就这么滚到了下人脚边。
“回大师,丑时三刻。”
世人一步一个泥泞地爬上山丘,空山道人祭出罗盘,罗盘中,正针不偏不斜,兑针上突。
她捂着脖子,瞧着那三昧真火就犯怵。
他杜口不言,彭家主眼瞅着空坟在前,按捺不住催促,“还不从速下棺?要比及甚么时候!”
这一天下来,她甚么也没干。
初入师门时,她才八岁,当时徒弟在孤儿院将她领归去。她甚么也不懂,常常去阴宅,坟地,乱葬岗,吓得鸡飞狗跳。
苏浅浅摆手,“没有,没有,我来混饭。”
“嘭——”
“昨日夜里,我真的听到有人哭!”
苏浅浅终究看清了新娘面孔,她生如瓷玉般,面无赤色,长发梳着云鬓髻,哪怕是消香玉陨,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一块豆花滑到喉咙,苏浅浅差点没噎死。
水泥?水泥是甚么东西?
豆花,羹汤,生果,糕点……
苏浅浅捧着碗无精打采,“下葬在几时?”
做法是冗长的,吃得太多,也挺难受。
可恰好,纤细的脖颈一道勒痕深可见骨。
彭员外操之过急,要仓促配婚下葬,哪有多余的时候去寻觅符合新娘与儿子的埋骨地呢?
世人不明白,苏浅浅方反应过来,这个年代,制作房屋用的是糯米灰浆。
但是跟着他逼近空坟,转针俄然动起来,绕着罗回扭转不止。
“彭施主,且慢!”
昨夜此女还煞有介事,今儿就本相毕露了,头一次见有人把不要脸挂在嘴上,还洋洋得意的!
人多势众,他收了佟掌柜银两,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尽能够地忽视苏浅浅的存在。
若不是她在福地吐息养神,估计喝水都得呛死!
死人灵前,猫鞠问,不是诈尸,就是有怨。
空山扫了眼苏浅浅,破天荒地眼里噙了一丝笑意。
“鬼,鬼啊!”
总算,熬到了丑时——
“我去井边打水,看到有个红衣女在井边打扮!”
空山道人如何不知,他已镇住幽魂,想着葬入坟茔,尘归灰尘归土,大有生米煮成熟饭的意义。
小厮们哪敢违逆彭员外,手忙脚乱地加快了脚步,抬着棺木短促前行。
她拉起被子掩到了天灵盖,换了个姿式,“大姐,不想死就去夺舍,别叨扰我睡觉成吗?”
他说得轻巧,站定在棺材前的空山道人却面露凝重。
夜下,送葬步队穿行过村中石板路,目标地是村口。
山头尖叫声不止,雷鸣声沉闷地压在世人头顶。
凤栖村呈玄武局,高处属阳,低洼属阴。
头顶飘零着毛针细雨,灵堂外,支起了茅草棚,窃保私语声此起彼伏。
小厮丫环目光奇特,纷繁离她远一点,深怕感染了倒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