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六章 官员反应（第一更）
肥胖墨客笑了笑道：“少泾，你不要急着下结论，以程朱注释解经是朝廷说的，而这邸抄也是朝廷办的。这文章既是载自经筵辩经，就有朝廷拿出来在朝堂上筹议的意义。”
雒于仁虽看不进文章里那些离经叛道的话，但对于‘正谊明道’等理学之论，倒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驮轿从一名墨客面前驰过，在会馆前停下。墨客只见会馆门前站着那几王谢子，见了这驮轿一并飞奔了上去牵住驮轿的笼头。
躺在炕上的肥胖墨客，起家笑着道：“少泾，你快来看看，这写得实在不错。”
穷墨客将馒头塞在肥胖墨客的手里道：“吃馒头。”
见肥胖墨客要起家，对方当即上前道；“美命兄，快披件衣裳，你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就吃紧起家，若真的再受了寒，你就真成了没命兄了。”
肥胖墨客的模样非常专注，连穷墨客进门都不晓得。
穷墨客从肥胖书内行里接过纸来，未看文章，就先瞧见上面勾画的圈圈点点，这都是肥胖读书的观点。穷墨客细心将文章看了一遍，然后不悦隧道：“美命兄，这是甚么文章？贤人之教安在？”
那墨客看了锦衣公子，以及几王谢子的嘴脸，脸上暴露调侃的神采，呸地一声，拍了拍胸口里焐热两块热馒头，持续撑着破伞疾步走入大雪中。
这肥胖墨客名叫郭正域，字美命，原莆田人士，为避倭乱迁江夏，其父郭招聘官至南京兵部尚书，乃是与海瑞齐名的廉臣。
穷墨客忙道：“美命兄，你病胡涂了？后年南宫试，我等所考需以程朱注释解经，而这文章言‘内圣不必外王’，又口口声声谈及事功，哪一点合于程朱之道。”
那锦衣公子看也不看走入会馆。
肥胖墨客听了哈哈大笑，因而依言披上一件狐裘，这狐裘倒是金贵之物，不似两位贫困得志的墨客统统的。
寒冬。
肥胖墨客点点头，拿过馒头大口的吃着，连掉在炕上的馒头屑也不放过。
锦衣公子身边的侍从道：“等我们老爷后年开春中了进士，犒赏比现在多百倍。”
这穷墨客走了两条街来到一间旧宅。
他感觉说得出色，非精研理学的名儒，不能说出如许的话，但可惜倒是被对方一一诡回嘴倒了。
郭正域听了疾咳了几声，然后从雒于仁手里夺过纸来看后，脸上绽出欣喜之色道：“林三元不愧经学大师，非他不敷以道出这等斑斓之词来，真恨不能拜在他的门下！”
说完穷墨客将两块馒头从怀里取了出来，又看了一眼破了几个洞的窗户纸道：“赶年前，我需将窗户糊一糊，补一补才是。”
穷墨客见此，将本技艺里的馒头又掰了一半给他道：“这馒头分量足，一个顶两个，我在路上吃了一个，你连这半个也一并吃了，如此不枉了我冒了这么大的雪，走了这么长的路。”
实在这穷墨客肚子里饿得叽里咕噜乱响，又何尝在半路上吃过了。
穷墨客听了怫然道：“美命兄，你这是那里话？要我拿这笔钱去贿赂张江陵，那我恨不得当即就死了。你如果把我当真朋友，那此见外的话，就不要讲，养好病，后年考中进士，就算酬谢我了。”
肥胖墨客闻言不知说甚么好。
穷墨客听了‘得售’二字，苦笑道：“别提南宫试了，家尊乃高新郑的对劲弟子，只要张江陵在朝一日，我就没有出头之日。”
驮轿的车轮在雪里犁出两道深深的车辙。
雒于仁将半个馒头吃下，反而是更饿，为了不让郭正域看出端倪来，又将那纸拿起重新读起。
郭正域仓促吃完馒头，有些噎着：“我还未看完，是何人所写？”
这肥胖墨客装着不知，又取多余下半个馒头狠狠地吃了起来。
肥胖墨客笑道：“少泾，贤人之教就在此中，与我等以往所听所闻有所分歧罢了，本日我去书肆看看有无时新的程文，看到很多举子都拿着邸抄在会商，就是争议此文，我听了几句感觉甚好，就借了别人邸报誊写了返来，虽才读了一会工夫，但于经义了然更甚。”
郭正域，雒于仁说来都是官二代，一并来京读书交游，筹办赴考，不过郭正域来京赶考时，得了沉痾，家奴乘机窃了他财物溜走，故而一贫如洗。雒于仁与他不过数面之交，却愿散尽川资为他治病。
几王谢子见了，争相蹲在地上捡钱，相互争抢，口里仓猝忙隧道：“谢朱公子赏！谢朱公子赏！”
雒于仁则是苦笑。(未完待续。)
“何况听闻朝堂上张江陵是尚事功，求变法，或许放出此文来，也有听听朝野高低风声的意义。如果我料得不错，后年南宫试时若还是张江陵在朝，你在文章里少谈些性命之道，多说些事功之学，文章八成绩能够得售！”
“乃是当今翰林中允，客岁的状元公啊！”
肥胖墨客叹道：“少泾，都是因我扳连了你。要不是我识人不明，生了这场沉痾，财帛被家奴窃走，也不会累你散尽川资为我治病。有了这笔钱，你也可拿他办理门路，托令尊故旧在张江陵面前说句好话，哪用得着陪我困居在这陋巷。”
而这穷墨客叫雒于仁，字少泾，陕西泾阳，其父雒遵乃尚宝司丞，因获咎张居正被贬官。
“朱公子文曲星下凡，不说进士，状元也是唾手可得。”门子们争相献媚地说道。
驮轿里走出一名锦衣公子，此人顺手抓了一把铜钱，撒在雪地中。
最后二人一并被堆栈老板赶出来，二人耻于求人，就租住了破屋读书，幸亏身上所剩的财帛倒是够支撑至后年春闱，不然就要出门要饭了。
穷墨客吃力地合上大门，但见炕上一名肥胖的墨客，正凑在窗户边，借着阳光读动手中几张纸。
雒于仁看了半响突欣喜隧道：“你可知这经筵辩经之人是谁？”
穷墨客摇了点头道：“美命兄，不要再看了，从速将这馒头趁热吃了。”
推开屋门，北风搜刮而入。
京师下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