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十章 人走位冷
二人一面走，王家屏一面道：“宗海，我终感觉新元辅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有点令民气惊胆怯啊。”
王家屏道，不知陛下所指如何为何？
小天子拿出一奏章来，对二人道：“前元辅今早拟了一条陈，他与户部尚书商讨，拨十万太仓银给太后，嫔妃头面。”
小天子顿了顿叹着道：“朕还本觉得林卿家你要出言反对的。”
彭时道，那是在内里衙门，如六部衙门里，尚书可面南坐，但这是内府，若文渊阁大学士坐正位，那么中极殿大学士，谨身殿大学士来了如何办？此殿阁都是皇上常常要到的处所，我等身为大学士乃备陛下参谋，奉养在侧，绝没有正座的事理。
林延潮意是，（尺蠖）毛虫曲折身子，是为了求进，用此指张四维此举名为放权，实以退为进，作本身谋身之道，坐稳首辅之位。
李贤语塞。
林延潮向小天子拜道：“臣贺陛下，百年树人之计，真我大明之幸也。”
每年元宵，皇室都会登上承天门城楼赏鳌山（彩灯堆叠成的山）。但客岁张居正向天子建言，都城里每年鳌山开支甚巨，建议打消鳌山，小天子只能忍痛答允。
王家屏见林延潮竟然表态支撑，脸涨得红了，几次拿眼瞪林延潮，林延潮却装着没瞥见。
小天子道，可称贤臣否？
王家屏，林延潮暗里对视一眼，皆感天子真是太年青。
明英宗的企图，就是文渊阁为几位内阁大学士同僚协恭，帮手天子措置政务，没有让你们一人总领的意义。
说回张四维的移座之仪。
林延潮，王家屏都不知天子所指？
李贤，这事过了好久了，无妨事吧。
小天子笑着道：“朕也是如此以为。朕即位以来，两宫太后实在辛苦，朕无觉得报，只能略以此尽尽孝心，元辅真悉朕心啊。”
提及这红柜前的孔子铜胎镀金像另有一段典故。
林延潮亦道，元辅一向身负众望，可称名覆金瓯。
张居合法政十年，果断不允朝廷动用太仓银（国库）一毫。而本年张四维即位元辅后，第一件事为了奉迎小天子，就命户部尚书，从太仓银里拨钱给天子后宫嫔妃打头面金饰。
王家屏感喟是，张四维为求谋身，故而张居正独揽大权，张四维放权，张居正对官员以严，张四维以宽，如此来拉拢民气。但张四维这么做，张居正主导的新政，将来如何持续？
设铜像后一百多年，固然文渊阁和经筵的文华殿不过面劈面。明朝天子却没来过文渊阁一次。
“这就好了。”小天子笑道，他见林延潮，王家屏一并奖饰张四维，再加上宫里寺人，太后，几位勋戚，也是在本身面前说张四维好话，感觉本身有识人之明，找了一名不减色于张居正的宰相。
听到这里，林延潮俄然感觉张四维此人还是蛮不错的，
张四维领众官拜孔圣后，就正式移座东首，居东首第一张，张居副本来的位置，接过元辅台印后，受众官员拜贺。林延潮也是与王家屏一并上前，向安坐四周平方凳上的张四维施礼。
张四维说着新首辅感言，林延潮冷静听着。
王家屏只能捏住鼻子答复，新首辅言，要归政于陛下，六部，将公论还于天下，此乃真贤臣。
王家屏乃山阴人，张四维为蒲州人，二人是有乡谊。但二人倒是截然两等脾气，张四维令人没法窥测，而王家屏却很敢说话，有甚么说甚么。
王家屏叹道：“宗海所言极是，蒲州为己，江陵为天下尔。”
李贤听了动气道，那文渊阁大学士有没有正座？那里有居官在任而不正其位的事理？
王家屏已是气得不说话了，把小天子的话凉在一边，不答复。
林延潮考虑一番道：“吾觉得尺蠖之曲，以求伸也。”
李贤，那为何东边会食处，以及各房都有正座？
但见张四维身着大红蟒袍高坐，目光扫来，对作礼的林延潮微微点了点头。
彭时，那是东阁面西，不面南。
因而明英宗就命寺人送来孔圣铜像摆在了红柜前，此举就是警告李贤，你想正座吗？好，我设，但只能贤人坐那，尔等内阁大学士不成。
王家屏道：“宗海何必装胡涂，就是徐华亭那句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诸公论！”
李贤，东阁有匾，也有正座。
彭时又道，这是内府，不成南面正座。
彭时反对道，宣德年间天子圣驾至文渊阁，就设正座坐在这里，故你不能坐。
当时以吏部尚书晋文渊阁大学士的名臣李贤，入阁为大学士没几天，就感觉旁坐在这四周平方凳的公座上不舒畅，因而决定将此红柜移至壁后，而在红柜处设面南之正座。
明英宗时文渊阁本没有这孔圣铜像，唯有此红柜。
小天子见了二人笑着道，传闻昨日你们去贺新首辅，如何啊？
因文渊阁没有面南正座，故而公座就以东为贵。
次日二人值起居，一并至文华殿见小天子。
林延潮低头道：“陛下以孝治天下，厚养家慈，此乃孝行之举，臣唯有衷心支撑。”
彭时，那是因这里有匾，其他处所无匾。
林延潮见王家屏不肯讲，赶紧上前道：“陛下即位十年，两宫太后简朴治家，后宫嫔妃一并装服无饰，所用取给罢了。臣觉得眼下国度承平，四方无事，也是到了陛下聊表孝心之时。臣觉得元辅此心甚为体贴。”
文渊阁公厅正中有一红柜，此红柜子乃用披麻挂灰所漆，通体银朱油没有斑纹，柜内所藏三朝实录副本。红柜前有孔子铜胎镀金像，并四配像一龛，这是当年明英宗所赠。
这过厥后传到了天子耳里。
林延潮明知故问道：“是那句话？”
王家屏，林延潮闻言，都感受张四维实在太无耻了。
感言说完后，就是移座之仪。
小天子笑着道：“再与你说件丧事，元辅还说，户部云南新铸钱三万贯，此钱可作文教之用，解送礼部所用。”
见礼以后，王家屏与林延潮一并分开文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