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气
他轻笑，烟眸冷凝。
这时，外间俄然传来脚步声。
“殿下！奴婢被人冤枉，偶然闯进，求殿下饶命。”柳长安颤声，顾不得剧痛，缓慢爬进温泉。
萧绰慢条斯理穿上，微微感喟，“也罢，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分。”
萧绰看着她充满泪水和水渍的脸儿，唇角一点殷红的胭脂痣，跟影象里某个掐着腰儿，神情实足的小女人堆叠了。
柳长安砸到温泉旁的假山石上，身躯和石头相撞，剧痛袭来，疼得她闷哼出声。
如何赔偿？
所以是狗急跳墙了，使出如许的招术？
萧绰拧眉，拽住她的青丝，逼她仰起脸儿。
柳长安喃喃，泪水如同泉涌般流出来，她抓过萧绰的手，狠狠咬下去。
“带她出来治伤，再把柳清如传出去。”
鲜血流进她嘴里，口腔一片腥气。
“黄毛丫头，春秋不大，戾气不小，牙口挺利的。”
她是寒微的虫子吗？
她被指派倒夜香。
赔偿？
投怀送抱，好歹送个嫡蜜斯，送个丫环，鄙弃他吗？
“我只是躲出去罢了，我就是想躲一会儿。”
她，她要死了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长安跑了，她另有娘老子呢！”
“倒是有几分像她，宁国公府，孤的姨父……”
哑奴递上披风和玄衣。
那她呢？
“我一向求你，一向在求你们，如何就不肯放过我呢？我做错甚么了？”
萧绰烟眸垂下，心中蓦地颤抖，他抬手。
他在笑。
柳长安终究哭出来，她去了道冠，住了五年，最后喂了狼。
柳长安死死咬着他，流着眼泪的狠戾。
那是一条用鲜血铺出来的追女路。
谁知刚过几天，府里俄然说她养父母手脚不洁净，刺字断指发卖，大弟弟去喊冤，挨了一百板子，生生被打残废，小mm被罚去洗衣房，寒冬里，就着冰冷砭骨的水洗衣服。
养父母是宁国府的家生子，十六年前，从宴河边捡回冻得奄奄一息的她，如珠如宝的把她养到十六岁，才舍得她进府当差，谁知，做了不到两个月，就被柳清如打烂了脸。
“找返来就好了，孩子，娘必然赔偿你。”国公夫人泣不成声。
“你也想让我死吗？？为甚么？我那里获咎你了？”
“拉下去。”
他也不叫哑奴了，大手直接掐住柳长安的脖子，缓缓收紧。
哑奴惊诧，沉默跪地。
“这是太子爷的寓所啊。”
那才是贵族家的娇娇女儿呢。
“奴婢真是偶然，求太子殿下宽恕。”
柳长安想想被卖的养父母，想想弟弟mm们。
萧绰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唇边那颗胭脂痣上，玩味隧道：“你是宁国公老夫人派来的？”
血缓缓滴落，流进了温泉池水里。
哑奴膝行，凶神恶煞地拖住柳长安的腿。
逃过了毁容烂脸，却逃不过被活活掐死？
柳长安神采惨白，她想起了养父母被刺字断指发卖时，舍不得后代们的哭声。
柳长安双手紧紧抱住肩膀，血肉恍惚的指甲终究不堪重负地折断。
“大女人，这可如何办？”
柳长安绝望挣扎着，脑海里恍惚地回想起宿世。
公然是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暴君！
温泉旁樱树下，闪身出个身材壮硕的哑奴，他半跪地上，向萧绰施礼后，伸手抓小鸡崽似的去抓柳安长。
“长安，对不起，你去吧。”
三年，兄妹三人抱团苦熬三年，管事俄然把她带到府里歌姬们住的小巧阁，她懵着服侍了半个月，国公夫人来了，抱着她痛哭，口口声声喊她，“我薄命的女儿啊！”
想起大弟弟去申冤时，被打了一百板子，生生断了腿，做了寺人的屈辱。
喧闹声音传来。
国公爷把她捆上马车，国公夫人追在马后，鞋都跑丢了，脚上鲜血淋漓。
他们说她：污辱家声，脏了‘柳’字姓氏。
比来宁国公因战事，频频被参，祈求他襄助，被他回绝了。
凭甚么啊？
“皇后娘娘成心给清如指门好婚事，庶女之事不能透露，我们家也不能有个倒过夜香，做过歌姬的嫡女儿！”
为甚么啊？
她麻痹的放下夜香桶，跟着国公夫人走了，做了三十八天的大蜜斯，然后，被宁国公和老夫人送到了郊野道冠。
“那小蹄子翻出来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如何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
死死抱住萧绰的脖子。
“一样的狗脾气，也爱咬人。”剑眉蓦地弯起，烟灰色的眸子里染上淡淡笑意，抬手把人摔到池边。
晧晧如明月。
“好生不幸。”他蹙眉，仿佛顾恤，又在柳长安眼里蓦地冒出世的高兴时，神采一冷，“但跟孤有甚么干系？”
“你也是。”
“测度君心，该死！”
想起小mm洗衣洗的骨节粗大，尽是冻疮的手。
“不，不要，太子殿下，奴婢不是老夫人派来的，奴婢就是宁国公府的粗使，受命去大女人院里送份例，遭她谗谄，她命令打奴婢板子，奴婢太惊骇了，慌不择路逃到您这儿。”
柳长安刹时堵塞，神采涨红的挣扎起来。
有萧绰的，也有柳长安的，分不出来，混成一团了。
是养父养母救下她，把她养大了。
满脸红肿泪痕的小女人，哭得狼狈极了，一双明丽的眸子充满着盈盈水气，神采惨白，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狗儿。
他们说她自甘轻贱，都是国公府的女儿了，还要认卑贱的奴婢弟妹，他们还说柳清如才是公府女人应有的气质面子。
鲜血渗红了温泉池边的草。
柳清如是莱姨娘生的庶出。
眼看要被拽出温泉了，柳长安口中吃紧解释，内心冒死想着脱身之法。
他起家。
温泉水被她手脚拍打的翻滚起来，扑到萧绰赤裸的胸膛和俊美脸庞上。
“挨了打？被歪曲了？”萧绰捏着柳长安的下巴，逼迫她昂首，看着她挨了嘴巴的红肿脸颊和血肉恍惚的指甲。
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恰好，国公夫人出产当时，有个奶嬷嬷使坏，把柳清如抱给夫人，而她，则被那嬷嬷扔进河里，本想把她淹死。
她还想起了国公爷，老夫人和她的亲哥哥们，他们指责她，怪她做粗使丫环，怪她倒夜香，怪她服侍歌姬。
她怕死了，养父养母心疼她，把她留在家里，小家碧玉般养着。
她都家破人亡了。
夫人说：她是宁国公府的大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