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真水毒火战维扬(一)
大智禅师乃接过话头道:“我辈佛道之士,不过要适应天道,体察天心罢了。朱明失德,气运将终,辽东龙兴乃是天道。兵器不息,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即便囿于种族执念,不去相帮便是,如果逞一时之快,强去帮手明室,不过是将战祸耽误,连缀不息,造下更大罪业罢了!
我佛门与视众生划一,无有蛮夷成见,道门讲究平静有为,无我齐物。五台派固执地区成见,已然落了下乘,怎能耐久?便是一时气势高炽,毕竟是要落败。怕是又要重演当年姬周伐商旧事。目下我佛门另有几位大德神僧驻世,以我之见,还是要请其出山,构和议事!”
齐漱溟等忙以长辈之礼拜见四位神僧并二位神尼。大智禅师开口阻道:“无需多礼,本来是佛道两家,非论行辈,又同心修好,更不该辨别相互。老衲本来闭关苦修,皆因天蒙师兄见召,说是兹事体大,攸关天下百姓性命和佛道两家的气运,只得破了昔年誓词,出关相见。便不要担搁时候,有话直讲劈面便是!”
又过了十数日,凝碧崖前俄然金光高文,旃檀异香,半空中梵音佛号吟唱之声连缀不断。东海三仙等峨眉二代弟子,忙疾步上前,在崖前线队恭候。
只见半空中白眉和尚与优昙、芬陀二位神尼在前引领,身后不远跟从着三位老衲,除了天蒙以外,另有二人,此中一个身材矮瘦,面黑如漆,身上一件百衲衣已将枯朽,暴露精铁也似的瘦骨,左手掐一诀印,右手抚膝,安稳合目坐在一个莲座之上,态甚寂静。另一老衲,身材也极肥大,边幅甚是清癯,疏眉细目,满面慈爱,颔下不必,手握一串念珠,穿戴一身黄葛僧衣,头上模糊环着一圈佛光,身上皮肤又是金色,好一副罗汉形象。这二位便是尊胜与大智禅师。
玄真子又发起道:“五台那人幸运渡了天劫,现在也能推演天机,很有几分奥妙。我等行事偶有不密之处,怕是难逃他的耳目。诸位神僧现在在坐,何不如一起施法袒护天机,叫他没法窥视,岂不大善?”
尊胜老衲人也道:“贫僧也在度化魔头的紧急关头,元也不成轻离高丽贡山阿修罗宫附近,既然天蒙师兄相邀,关乎天下,说不得只好来此一见了。便免了虚礼,相商要事吧!”
天蒙呵呵笑道:“他确是宇内稀有妙手,可惜毕竟人单势孤,五台便是加上大荒二位,顶尖妙手也不过寥寥,便是贵派也可抵敌,再加上我佛门大力襄助,怕他何来?你先归去筹办,贫僧这就与二位禅师联络,请其往凝碧崖一聚,再行商讨。”
当即齐漱溟等请四僧二尼到太元洞中,分宾主落座,齐漱溟将现在情势详细分辩了一遍,请诸位神僧神尼研判!
果不其然,清人有一帮修习外道的喇嘛襄助,又拉拢民气,颁下几道与民歇息的号令,未几时,在淮北也垂垂站住脚根。比及隆武元年,几个奉为上宾的番僧喇嘛练成了一座毒火大阵,献与清廷。一试之下,公然能力无穷,杀敌攻城俱势如破竹。
天蒙道:“苦行师弟,老衲持身不正,分歧犯了贪嗔二戒,心魔顿起,冲犯天颜,也是因果报应,自当领受!”
五台派以一己私念,强要出头,作了大明的国师,便是将本身的气运与之连累一起,实属不智,的确就是助纣为虐了。固然最后必是水中捞月,不幸世人又要多出很多无辜的亡魂了。依此而论,贵派与五台相抗实是莫大功德,非如此不能尽快弭平烽火。”
苦行欢乐道:“师兄所言莫不是尊胜、大智二位老禅师?”
天蒙沉吟半晌道:“心如师弟虽是我佛门中人,只是她与极乐真人友情匪浅,现在李静虚一力投奔五台,怕是早就前去居罗岛毒龙礁游说,此事你等筹议着办理,便是能叫她两不相帮也算大善了!”
尊胜、大智等道:“该当如此!”
尊胜师兄也是得道千年的神僧,他只因发下弘愿,要度化魔教巨擘的尸毗白叟,甘心为其困在高丽贡山一座崖洞当中。不说他一身高深佛法,便是他教下的骊山七友,均具佛道两家降邪术力,功力甚高。有这二位师兄出面,大事可成!”
自从那日峨眉、佛门诸人败退五台,优昙搀扶受伤的天蒙回转大雪山涵养,齐漱溟等先回峨眉凝碧崖再作计算,又调派苦行梵衲亲往大雪山看望天蒙,商讨对策,峨眉与佛门来往更加密切。过了数月,天蒙内伤略有好转,将苦行请来详谈。
尊胜禅师沉吟半晌,先行开口道:“世人实多悲苦,骚动不息。现在道消魔涨,天机浑沌。释、道两家的贤人又不再履尘凡,超脱清闲,只要我等这些不成器的弟子深陷因果循环当中。”
苦行忙劝道:“师兄俱是因为我峨眉着力,遭此劫数,心中难安!今后不知如何应对,还望师兄指教!”
(明天真是悲催的一天,有卖能撞死人的豆腐的吗?恳请诸位书友保举、保藏!)
天蒙点头道:“恰是二位师兄。大智禅师乃是我佛座下第四十七尊者阿阎修利罗转世历劫,现现在隐居在大雪山绝壑之下的青莲峪中,也是一佛家灵境,他本来应在南宋转世,只为有诸多愿心未了,怜悯世人艰苦,故为此闭关潜修,以完当年愿力。又每隔一甲子开关一次,普度天下有缘人。他那边有一件西方嘛罗揭波提尊者千年前封藏的珍宝,名为七宝金幢,上附七宝奇珍,能力神妙,不成思议。
清帝年幼,俱是摄政王多尔衮把持军秘密务。他见清兵军马强大,南朝向来孱羸,不值一提,便起了包吞宇内,混合南北,成绩一番霸业的野心,今后说不定还能够仰仗军功,介入帝位。当即运营多时,调兵遣将,趁淮河春旱水浅之时,雄师南下。
当即苦行先行回转凝碧崖通报动静,天蒙将养了几日,起了佛光飞遁,往寻尊胜、大智二僧。
当即在丹室中布下阵法,除了四僧二尼外,请了齐漱溟与玄真子,一共八人施法,搅乱天机,令人没法看破端倪。诸人有一齐推算,定下很多今后的要事,提早布局,到处抢个先手。
尊胜、天蒙乃合掌诵念佛号,优昙、芬陀也施礼如仪。当即峨眉也表白态度,便与佛门站在一起,在这明清争斗中,埋头对于五台派。
苦行不由感喟道:“实在是令人迷惑,极乐真人也算是我峨眉一众同门的长辈,与长眉恩师至好老友,当年先师飞升还对其有诸般拜托,可惜物是人非,竟然不顾昔年交谊,死力与我峨眉难堪,叫人好生毒手!”
这八位佛道两家的高人联手非同小可,便是如极乐真人、大荒二老也一时被蒙在鼓里,赵坤元连日来又忙于俗务,也未曾看出。
大智禅师略一点头道:“喇嘛教虽庞杂外道,毕竟雪域邻近天竺,当年佛陀寂灭时,确有很多大德高僧前去传法,至今不断如缕,也算是一方佛国圣地。如果成心交代,天然不好冷了他的心。即便我等不插手帝业之争,顺势而为也无不成。至于五台派死力推戴南明苟延,我等确不能袖手!”
李岩虽有不世的将帅之才,何如本是凡夫俗子,对上番僧毒火妖法,也是无计可施,只能一面汇集残部,往淮南江北收缩,一面遣人往南京禀报军情,请护国真人赵坤元出马!比及赵坤元获得动静,清军大兵已然攻城拔寨,来到扬州城下,遥逼金陵。
峨眉诸人听他说话不得方法,不知是何意义。苦行梵衲乃直接叨教道:“诸位师兄,现在应当怎生措置?总不能不闻不问,只顾自家清修,于人间痛苦置若罔闻吧!这也有违我佛教慈悲济世的教诲!”
天蒙道:“昔年长眉真人活着,留下‘吾道之兴,三英二云’的预言,现在看来机会未至,英云之辈尚未归位,有些操之过急了。前者虽有小挫,我等实无大损。五台派现在离了祖庭,南下留都帮手明室。如此罔顾天道,与东北勃兴气运相抗,实在是自取死道。天下兵戈又起,不能弭平战祸,五台罪莫大焉。
苦行梵衲欢乐礼赞,又对天蒙道:“东海居罗岛神尼心如,本是家师身前老友,屠龙师弟又拜在她驾前,作了衣钵传人。不但佛法之高,世所罕见,且一身降魔手腕更是独步海内。莫若再请她出山,更添胜算!”
临时不提赵坤元集结人马,共赴扬州围城之难。只说当日大破两仪微尘阵的动静鼓吹出去,宇内震惊不已,各门各派俱在揣摩张望,既对昔日不入流的五台派重新核阅,不敢小觑,也不敢趁机对峨眉落井下石,毕竟他峨眉秘闻深厚,气力不凡。如此一来,这江湖上反倒显得格外安静。
佛门、峨眉计齐截时得逞,乃作壁上观,静看南北相争,乘机而动。
白眉和尚见机插话道:“诸位师兄,贫僧这里另有一事通禀。贫僧日前去辽东探友,见那边沃野千里,百姓安然。清庭很有龙兴气象,且清室两代帝王俱修佛崇道,礼敬三宝,弘扬藏地密宗佛法,现在雪域很多高僧俱在清人军中效力。贫僧一名故交转世藏地,作了活佛转世的喇嘛。他与贫僧相商,想借势中土佛道之力,完成人王鼎革的伟业,堆集善功。只因尚未与诸位师兄商讨,不敢自专,还叨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