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帐议

魏齐与梁尉公子齐道：“喏！”

芒卯道：“都城守御与治安事情琐杂，犬子无能，愿以当之。大事议毕，即遣仲亥、叔辰至府上领命，望公子严加督导，不令误事。”

芒卯道：“启封令尉安在？”

梁尉公子道：“无乃太险乎？”

芒卯道：“当下秦军现大梁城外，愿知军情如何！”

车右先生道：“不得令尉，终不知战况。与其以管窥虎，何如直近而观之。”

世人齐道：“事毕！”一齐起家，向帐外而去。芒卯叫来芒亥和芒辰，命他们护梁尉公子回府，并领受大梁尉印信节符。梁尉公子虽万般不肯意，也想不出来由回绝。魏齐与芒卯辞相辞，道：“段子远来，尚无车乘，可与某同乘。”段子干谦谢不过，上了魏齐的车。芒卯自与芒未和车右先生乘车回府。

梁尉公子道：“小子不敢。自当回家禀家母决计。”

梁尉公子闻此说，道：“大梁尉乃王命，非敝府能够转移。”

梁尉公子道：“不知先生何故入启封？”

芒卯又道：“段子通天下兴衰存亡之变，明诸侯天文山川之理；梁尉公子家学渊源，世领国防，谙于军事，愿赞画军机。”

席上呈现了长久的沉寂。芒卯道：“大事已毕。诸公可有他议？”

段子干道：“将军治军松散，寒微不敢置一词。”

车右先生正忙着旁观魏仁上交的案牍，见芒卯问他，回道：“臣愿直入启封，接回令尉。”

芒卯道：“故例，凡兵起必有民乱。今秦锋至启封，而大梁郊野无乱，是某不解者一。启封虽小城，民稀有万，粮草充沛，只一时而城破，是某不解者二。十万秦军远途而来，其必将铺天盖地，而沿途无军警报都城，是某不解者三。启封已失，而安堵仍旧，是某不解者四。诸公必有以教我。”

芒卯点头道：“本来如此。段子于战事有何见教？”

芒卯道：“相府多涉商贾，何不从中密查之？武卒当中多有家城外者，乡里亲戚亦可刺探。”

魏齐也道：“相府不知有启封吏民入城。”

段子干道：“寒微在韩很有亲戚，惟缓不济急耳。”

芒卯道：“大梁城郊可有相知相善之人？”

梁尉公子道：“秦军沿途隔绝动静，故吾即是其动静一无所知。现亦仅知启封沦陷，至其何时、何因沦陷，为何无报，俱无所闻知。生觉得，当今之计，一面严备城防，加强治安；一面多出斥侯，四郊刺探，务得实在。”

魏仁道：“并未得报。”

魏仁道：“昨日圃田奏报，圃田无警事。信陵君奏报，长城外无警事，现沟垒已备，守御无忧。今晨启封奏报，秦军于半夜突袭，城内军民猝不及防，秦军已经入城。夜间南驿三报启封兵警及火起，东西驿三报南边火警。晨起南门尉报，日未出时，有四乘现吹台，均商贾装束。在吹台逗留半晌，即向东北而去。奏事毕。”

梁尉公子道：“各门戍守均未报有启封避祸之人入城。”

芒卯道：“如此便当相请。”

芒卯道：“某觉得，武卒以攻坚拔寨为任，城上守御之责可由各府家兵和民兵任之。”

梁尉公子神采更加不豫。芒卯道：“大梁尉在外，芒某暂领其责，事毕即归。”

芒卯回礼道：“相老且坐。敢问驿报如何。”

芒卯遂转向车右先生：“先生有何见教？”

魏仁在帐门前放下一席，坐下，道：“自昨日至本日，各地呈驿报共十，奏报三。谨具以呈。”从腰上解下一革囊。车右先生在芒卯表示下，起家接过，倾在坐前，将革囊交还，回到席上坐下。

车右先生道：“无他，但至城下，随机而动可也。”

魏齐起家出帐，少时领进一人，还是士子打扮，入帐后施礼道：“魏相冢宰魏仁奉召拜见，谨致敬芒将军，各位公卿。”

段子干与梁尉公子齐道：“谨领将军令。”

芒卯道：“公子纯孝，此事合法禀母而后行。”

段子干道：“寒微初来乍到，于大国四周却无亲朋。”

芒卯再向梁尉公子道：“敢问公子可别有情？”

芒卯俄然转向段子干道：“刺探启封消息，敢问段子何故教我！”

梁尉公子道：“将军所言甚是，但不知如何变更。”

芒卯道：“如此，可再议。”略一沉吟，又道：“武卒乃国之锐器，敢问梁尉公子，城中武卒另有多少？”

魏齐道：“公子明查，大梁尉乃王命，其奈令堂何！公子赞画军事，凡事天然由公子一体承担。”

魏齐道：“刺探军情之事，信陵君府上多有能人，涉三教九流，无孔不入。”

魏齐道：“昨日大王与将军均在斋戒，本日又是拜将之日，各地驿报均暂传敝宅。敝家老现在帐外，一问便知。”

一语既出，举座皆惊。魏齐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先生令媛之躯，何可蹈险地！”

魏齐道：“谨领将军令。”

梁尉公子回道：“武卒有定命，随亡随补。近期少战，武卒多丰年老体弱者，各分拨至驿站当差。日前拨二万出城，现在信陵君麾下；除退款驿当差，城中当值武卒二万四千七百有几。”

魏齐道：“大王于太庙拜将，节钺尽付，公子可见？……如此更有何疑？莫不成还要芒公子持节上府办移交？”

芒卯与世人再叙过礼，道：“魏相掌国柄十载，事无大小糜不成。愿以赋税诸事付相国。”

芒卯道：“莫非启封就无一人逃出。”

梁尉公子道：“家严日入离家，此前未闻特别军报。夜来只守望兵士报启封火起，又有各驿卒持节入城，统入相府。生除令松散军律，不得妄动外，亦督命各门加强守备，放出斥侯。斥侯回报，秦人约于傍晚进至启封城外，断绝表里交通。南门驿曾瞥见南边尘起，惟不知其详，亦未得报。人定时城中火起，半夜即息，想城已破。现启封城未开，表里不得交通，斥侯不入，所得动静皆从乡谈而知，可贵其详。”

梁尉公子神采大变，不知如何应对。魏齐道：“大王既拜芒卿为将，自将大梁守御一应相托。公子可将大梁尉印信节符移交芒将军。”

车右先生道：“公子视之如险，仆视之如夷矣！”一句话，噎得梁尉公子面红耳赤，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