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打探
老者回应道：“远方尊客，相与问道。”门再开，一名丁壮人走出来，见二吕执礼甚谨，与老者相谈，也执礼道：“敢问尊客何问？”
二吕两次对视，吕仲心有灵犀道：“愚即是洛，闻洛邑吕氏在此赁车，愿长老唆使。”
吕伯闻言，略一沉吟，道：“吕氏方至，未与相亲？”
老者道：“尊客欲在华阳赁车乎？华阳四车行，白、巴、陈、王，各有车十数乘。向前不远即为王行，客可往赁，必有所得。”
吕伯道：“华阳尉易近乎，难近乎？何道以近之？”
这时，门里传来人声：“父与谁言？”
老者道：“耳聋眼盲，未曾见闻，不敢妄言。”
吕伯道：“计日何如？”
二吕皆道：“华伯纯孝，吾深羡也。华阳四行，孰为首？”
吕不韦道：“华阳尉韩氏，无爵，人呼为‘韩天孙’，恐为韩王远孙。甚肥壮，嗜食如命。进城递节言事，韩天孙忙不叠应喏。”
丁壮人道：“世居华阳，为华氏，行首。”
言谈之间，吕不韦指道：“前面宁非吕行乎？不韦承家主之命，邀之相陪华阳尉，恰好访之。”
吕不韦道：“非也。七十五钱入公帑，七十五钱入尉府，另加卒钱，奉什加一，日十钱。”
吕不韦道：“如言太公一脉，倒也不假。今天下吕氏，多太公一脉，但有亲疏耳。”
吕伯道：“若归家，奈粟酱何？”
吕不韦仿佛听明白了吕伯想问甚么，道：“至今三年，只与家主相聚时遇见，行间来往，并忘我交。”
二吕也回身见礼，道：“不知尊家何称？”
华伯道：“若论深浅，自是城北白氏，久居华阳，历二世矣。吕氏不过三二年，资望不及多矣。”
吕伯道：“吕氏在洛邑，颇闻家室不宁。至华阳多滋扰四邻。”
吕伯道：“华阳常例如何？”
吕不韦笑道：“闺内之事，非不韦所敢知也，未所闻也。”
吕不韦道：“少者自携，多则计钱。”
吕伯上前，有些惊奇道：“吕氏长年在此，少拜长老？”
华伯道：“客实风趣，此闺中事也……”不过还是忍不住八卦，续道：“吕妇善妒，语常不逊，夜来不时闻之，惟不详耳。”
二吕紧走几步，闪到道旁房舍之边，吕府视野的盲区立足。远远瞥见吕不韦向吕府而去。吕伯道：“阶父之言，有虚有实，真假难辨。”
吕伯道：“人言吕妇善妒，果耶，否耶？”
吕伯道：“宿于那边？”
吕伯道：“倒也公道。”
吕不韦道：“父言是也。吕氏家眷俱在此，未闻故里有人，想无后……盖并无来往。”
吕不韦道：“华阳戍卫，多四郊浮浪弟子，自是归家。”
吕伯问道：“华阳尉如何？”
吕不韦道：“华阳至各城，俱有日程，故得计之。诸父至启封，三日程，来回六日，卒六十钱。”
吕不韦道：“华阳尉自发得天孙，但以天孙待之，必靠近之，亦无难也；嗜食，酒肉当前，则一无所忌；爱财，但得钱物，无所不该。”
二吕点头称谢，重新退回家居旁。华伯搀扶着父亲进了门。吕不韦见了二吕，三人相见，一同上路。吕不韦问道：“族父与诸相谈？”二吕回道：“偶见老丈出门，惟闲话耳。”
吕仲道：“华伯鬻力，独勿与吕氏乎？”
华伯道：“王行乃旧名，三年前已换东，现行东吕氏，称吕行。”
吕伯道：“汝言‘濮阳吕氏’，阶父可有应？”
正说间，两人所安身的房舍门开了，一名老者走出了门。二吕对视一眼，顿时有了默契。吕仲上前见礼道：“长老，小子见礼！”
老者道：“……吕氏？是了，王行新司柜似为吕氏……。少来往……前行便是。”
老者转头见到二人恭立一旁，也就回礼道：“见过，见过！”打量了一下二位的装着，知是商贾，便道：“尊客财气亨通！”
华伯点头称是。忽一抬手道：“那从吕行出来的，恰是白行庶子吕不韦。——汝观同出吕氏，却为白府庶子，可知一斑矣。”
老者道：“耳聋眼盲，久不视事，少出门，多忘事。尊客不必为意。”
吕仲道：“托长老之福！吾等自洛阳至此，欲寻车往郑，敢问长老，那边有车？”
吕不韦惊奇道：“阶父？吕氏果与吾族有故？”
华伯道：“虽为近邻，业分歧也，素少来往，但春秋二会，偶一见耳。惟吕氏本业赁车，客往赁车，何需举荐。”
吕仲道：“昨夜邀至吕行，互认同宗，皆太公一脉。”
吕仲道：“是了，是了。行前故旧俱道，洛邑吕氏，见在华阳赁车，敢是在彼。华伯与吕氏近邻，其交必厚，敢请举荐。”
吕仲道：“愚等来自洛邑，欲赁车于华阳，正就教于长老，蒙教前行即有王行。”
吕不韦道：“二父之命，不敢不从，就请父前路稍停。”
吕伯道：“男人平生，最忌惧内；但惧内，则襟怀胆气俱坏矣。本意故旧乡情，来投吕氏；又闻惧内，心胸忐忑；兄既坐实，并不虚传也。当从兄言，往投白行是也。”
吕仲道：“见过华伯！何业？”
吕伯道：“真持平之论也。吾闻吕氏惧内，然也，否也？”
二吕相互对视后，道：“不韦所言是也。”
吕伯道：“请卒留居，何如？”
吕伯又道：“伯阶以后何人？可曾来往？”见吕不韦投来迷惑的目光，吕伯解释道：“既同为吕氏，必也与之靠近。”
华伯道：“父母在堂，迟早奉养，不敢阔别。如随吕行押车，父母宁无冻饿乎？”
二吕道：“既有任务，便当访之。某等不便相见，且往道口暂避，少时再聚。”
吕不韦道：“何父知之详矣！卒多不随卫，计日给之，粟一斗，酱一两。”
华伯道：“偏鄙乡野，何有常业，但鬻力耳。”
吕不韦道：“常例自是什一。诸父粮车，乘二十五石，石三十钱，计七百五十钱，取七十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