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黄雀在后（三）
关于裕丰帝的会商，便止于这句话。郑瑞解了外裳抬脚上床，又拉了锦被替顾青婉盖好，这才道：“明日我让杜荆送赫儿回南山，后日我们也要出发回京了。你想的有理，按理早就应当有恪王的动静了，定然是有人暗中帮了他一把。”RS
那些个宗室贵胄顾青婉多数都见过，坦白来讲，本朝宗室里鲜少有模样不出众的，郑瑞天然也是如此。靖王模样肖似裕丰帝，而郑瑞却与裕丰帝无半点类似。顾青婉听怀王妃提起过，郑瑞的长相倒与已颠季世的德妃有七分相像。
“我与皇兄搬出宫时，那万全也不是牌面上的人物，看着极不起眼。没想到熬了几年，竟然是他随驾服侍了。”
郑瑞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沉默了半晌才嘲笑一声道：“皇兄的皇位未坐稳之前，总归是不会让他死的。就这么去了，未免也过分便宜他。当年我母妃缠绵病榻数载，也有他一半的功绩，这份情我可不敢忘。”
郑瑞也不点破顾青婉的心机，只笑道：“只算是有惊无险罢了，现在皇兄回了京，大乱子是出不了了。只是恪王还未曾伏法，若他逃出了京，只怕是后患无穷。现在京中正乱着呢，我返来之前，已经连着好几家被查抄了，丢乌纱降爵的更不知多少。”
万全便是那万内侍的本名。
想来这半个月郑瑞也过的不是很好，便是在昏黄的光下，也能较着的看到他眼下的淤青，明显好久未曾睡过好觉了。顾青婉本来只是想着郑瑞非常辛苦，可瞧着瞧着便往他脸上瞧去了。
顾青婉倒是想起那日郑瑞烧胡涂了，恶梦间断断续续说的话，怕是德妃的死在贰心中刻下难以健忘的暗影。
郑瑞天然是无不该，便把当日恪王爷带卫军逼宫，而卫军又临阵背叛一事提了。便是当夜贤妃、丽妃与陈皇后那一出戏，竟然也一个情节都不差的说了出来。
“按理说恪王已经是丧家之犬，闭城搜了那么多日，早应当寻到人了。”顾青婉迷惑的嘟囔了一句。
德妃在宋家烈火油烹时进宫，圣眷在身数年，直至裕丰帝收拢了江南的权势，裕丰帝才逐步情薄。德妃也是聪明人，至此心灰意冷，这才有了郑瑞落水以后的痴傻。
郑瑞接过顾青婉递过来的热帕子净了手，便与顾青婉并着头用膳。顾青婉倒是没甚么胃口，只略微用了几口便搁了下来，只看着郑瑞。
顾青婉拢了头发，这才唤了在外头守夜的宝钿出去。宝钿也是个机警的，见郑瑞返来，便从速让厨房炊了热水，现在倒是用现成的。
普通人被如许盯着早就不安闲起来，可郑瑞还是慢条斯理的用完膳 。用茶水漱了口，这才不疾不徐昂首，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青婉，倒是让方才岔神的顾青婉有些不美意义起来。
郑瑞低头看了顾青婉一眼，神采较着和缓了一些，他伸脱手来拨弄着顾青婉的手指，语气俄然有些漫不经心起来：“即使他做的不对，可毕竟我的生父，我与皇兄可做不出违背纲常弑父弑君的事情来，还徒留给别人把柄。”
顾青婉心下想了很多，可毕竟还是问了出来：“皇上的病……到底是如何回事？”
顾青婉有些惊诧，半晌才道：“你们在皇上身边也安排了人？”
她推了推郑瑞：“你仓促赶返来，想来也饿了，先让宝钿打水出去给你洗漱。我记得睡前金钗温了饭菜在厨房里的，也让她们一并送过来。”
顾青婉顿时松了一口气。
分歧于他话中的锋利，郑瑞脸上的棱角在光下显得非常温和，顾青婉心下一动，便主动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郑瑞只是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可顾青婉却听出很多此中的艰苦来。裕丰帝的近侍，宫里天然是争破了头，大家都盯的紧。万全能到现在的位子，除了他本身有手腕以外，想必靖王爷与郑瑞也费了很多心机。
有温香在怀，郑瑞非常不想转动，可连夜赶返来，身上确切是不利落。再想起返来时宝钿说顾青婉的晚膳还未曾用，便点头同意了。”
虽是同意了，可还是在顾青婉身边磨蹭了好半晌才起家。
何况郑瑞也不是别人所说的那般心智不敷，真论起来，这场婚嫁还算是她占了便宜。
见郑瑞已经饭毕，顾青婉唤宝钿出去撤了矮桌，便让她退出去自行安息，屋子里便只留下顾青婉与郑瑞二人。
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可陈皇后暗中对德妃赶尽扑灭时，裕丰帝的态度竟然是默许的。
自古江南出美人，郑瑞与德妃类似，却无半分的女气。
顾青婉饭后有些犯困，图松快便拿了迎枕歪在床上，却转头对郑瑞道：“你方才吃的多了，先消消食再睡，我们先说说话。”
郑瑞瞧着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你也晓得，想他死的可并不是只要我与皇兄二人，等皇兄的皇位坐稳以后，其他的事情我们可就管不着了。”
等郑瑞沐浴出来，一应吃食早已经摆上桌了，顾青婉怕放凉了，又让人取了炉子出去温着。
“这是天然！”郑瑞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提及来也算是我外祖未雨绸缪，当年母妃进宫的时候，他便留意宫中江陵籍贯的内侍，倒是今后中挑出了几个可用之人，这万全便此中一个。”
她偏过甚，扯开话题道：“京中到底是个甚么环境，你还得照实跟我说一说。”
郑瑞幼时落水，如果裕丰帝细查的话，定然会有蛛丝马迹的。可裕丰帝最后竟然正法了郑瑞身边的嬷嬷和宫女，其他的一概不提。郑瑞身边的嬷嬷是德妃从江陵宋家带来的旧人，正法了那嬷嬷便等因而剪掉了德妃的一只臂膀。
顾青婉方才一觉睡得沉，现在半夜时分倒也不感觉累。但是转念想到郑瑞是半夜里风尘仆仆的赶返来，便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