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不负皇恩
公然！
高位上的帝王，定定地看着他：“你该改口叫皇伯父了。”
他月朔即位不久，与江山社稷尚无功劳，于朝臣也无威慑，宁王派人送此吉祥，蛟众臣于龙之下，贡蛟于圣上，是归心之意，以示臣服，也表达了他登上皇位，是天命所归，以是天赐神兵，降急雨，缓旱情。
大殿下鸦雀无声。
当时，他想着，殷厉行固然恶劣，不堪重担，可到底是皇室中人，幽州也有战将帮手战事，定能藩王形成必然的威慑。
“殷怀玺”受宠若惊，却垂下头，直言道：“罪侄受之有愧，待为父洗涮冤情，方不负皇恩浩大。”
天子冷冷地盯着威宁侯，眼中一片暗淡，半晌才道：“朕累了，便散朝吧，殷怀玺暂居福阳宫，挑太病院医术最好的太医陪侍，为世子诊治。”
跟着帝王声音落下，朝臣们都想到这一桩旧事。
今后十几年，他这位皇弟，镇守幽州，威名赫赫，令四海归心，九州安宁，朝堂表里也是高枕无忧。
持续了四天的朝会，终究散了，虞宗慎和虞宗正一脚深，一脚浅，精力恍忽地回府，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动静。
“陆皇贵妃超越正统，目无尊卑，乃大不敬，遂剥夺皇贵妃封号，连降两级至二品兰妃，搬家兰仪宫，暂由太后娘娘主理后宫一做事件，威宁侯剥夺一等侯爵诰劵，降为二等宁远侯，停息统统职务……”
乍听了此言，太医顿时汗湿重襟，倒是不敢透露半分非常来。
言下之意，他还是戴罪之身，不能改口，也不该改口。
为臣弟者，定不负兄长之义。
如此一来，陆皇贵妃这一脉也是元气大伤。
“殷怀玺”沉默了一下，便按着少主交代的话说：“为臣者，定忠君之事，为臣侄者，定不负皇亲之义。”
陆皇贵妃多年来宠冠后宫，现在被夺了凤印，降了位份，在后宫当中失了势，威宁侯从超一品侯，降至二品宁远侯，停息统统职务，说白了就是撸了军权。
“殷怀玺”顶着帝王深沉的目光，很久以后，终究接过了内侍呈上来的盒子：“多谢陛下犒赏。”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寂静。
大殿上，因皇上受伤而错愕起来。
是真龙也！
皇上手指轻碰了四海蛟龙匕，哪知锋芒太利，仅轻碰了一下，手指上便血涌而出，陪侍一旁的内侍，吓了一跳：“陛下，来人啊，快传太医……”
威宁侯扑通一声拜倒：“陛下，老臣有罪，老臣当年一心北境战事，竟不知长兴侯竟如此胆小包天，胆敢毒害幽王，老臣失策有罪，请皇上降罪。”
实在，自他即位以后，一向对各地藩王非常顾忌，将四海蛟龙匕赐给殷厉行，此中也饱含了令他震慑四地藩王的深意。
这一桩，还成绩了一桩嘉话。
亲历过当年那一幕的官员不在少数，听皇上提及了这桩旧事，纷繁汗湿重襟。
虞宗正和虞宗慎得了动静，并不料外。
太医已经在为皇上包扎，因为靠得近一些，耳边听到了天子喃声道：“本来，四海蛟龙匕，划破体肤，竟如此疼痛，而这一份承诺，也如此慎重，毕竟是朕轻贱了他当初那一句，臣定不负皇恩浩大，臣弟亦不负兄长信赖。”
威宁侯已经骇得面如土色。
好不轻易包扎完了，太医赶紧退下，天子转头瞧了一向低着头的殷怀玺：“当年，你父王将四海蛟龙匕赠于你时，可有说过甚么话？”
为臣子，定忠君之事。
久久以后，他缓缓地拉开匕鞘，锋芒雪亮，几近刺痛了他的眼睛：“厥后，五皇弟自请前去幽州镇守，朕赐下了这柄四海蛟龙匕，望他能为大周震四海，定九州，平天下战事。”
可底下一干朝臣，却埋着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
天子愣然地看动手中的血：“五皇弟接了四海蛟龙匕，并当朝抽开外鞘，划破了手掌，鲜血喷涌而出，以誓血为盟，跪伏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臣定不负皇恩浩大，臣弟亦不负兄长信赖。”
幽王将四海蛟龙匕交给了殷怀玺，是因为殷怀玺是世子，将来要袭父王之位，镇守幽州，一片赤忱可见一斑。
内侍一听这话，慌不迭地将装了四海蛟龙匕的盒子呈到“殷怀玺”面前，跪在地上，将盒子高举头顶。
他深知，这一把四海蛟龙匕，成了焚尽天子明智的最后一把火，一旦这把火烧起来，满朝高低一场腥风血寸在所不免，首当其冲的还是威宁侯府。
而殷怀玺历经存亡，终究只带了四海蛟龙匕进京，又何尝不是他对朝堂的忠心？
两人一齐去了安寿堂，虞老夫人见他们精力不好，赶紧让柳嬷嬷端了点心茶水过来。
久久以后，只听得帝王又开了口：“听闻，此匕铸成时，声动四方，好像蛟吟当空，东境顷刻黑云压城，雷鸣电闪，下了一阵急雨，缓了东境旱情，宁王顿觉此匕是详瑞，快马加鞭派人送进了京里。”
他之以是能尽快稳坐江山，这把匕首，可谓是功不成没。
朝堂上，又是一阵烦复的寂静。
天子看动手中一如往昔的四海蛟龙匕，仿佛堕入了沉长的回想当中。
皇上也没有勉强，目光锋利地盯着，跪在大殿首排的威宁侯，半晌才道：“朕记得，当初驰援北境，威宁侯为主帅，长兴侯为征北大将军，于你麾下？”
高位上的天子拿着匕首，声音不喜不怒：“朕得此奇匕，心甚悦，试其锋芒，果然是吹毛断发，削金断玉，是可贵的神兵利器，因而赐名四海蛟龙匕。”
他声音沉沉地，一字一句，皆是放在唇齿间咀嚼了以后，再吐出，透了一股骇人的凶意。
天子将四海蛟龙匕放进了盒子里，转手交到陪侍的内侍熟行，转头对殷怀玺，一字一顿地说：“四海蛟龙匕你收好了，这天下，再没有人比你们父子，更有资格具有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