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女儿的出息安排……
当年夫人临死之前，拉扯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交代，字字血泪：“虞府不是甚么善地，从上到下，一屋子的算计，虞宗正寡鲜廉耻，薄情寡义，我身后，他定会娶了杨氏女做后妻，定不会善待我的窈窈，老夫人是人老成精，内心头尽算计着儿子的出息，便是对嫡长孙女儿，有几分垂怜之心，可也掺杂了百般算计，可、不幸我的窈窈，还、还这么大点，就没了亲娘……”
虞幼窈手里捧着茶杯仔谛听着。
谢氏怀窈窈时做过佛梦，窈窈也出世在四月里头，恰是沐佛月，确切是与佛有缘。
第一次胎动，第一次胎梦，喜好吃的食品……
然后，便要令人将蜜斯抱了出去。
这还是当年谢氏嫁进虞府头年，将陪嫁的一块品相极好的昆仑玉送去了宝宁寺，捐了五万两白银的香油钱，这才请了慧能大师亲身脱手，将这块可贵的昆仑美玉雕了玉菩萨，开了光。
之前她也迷惑儿，她明显学甚么是都快，怎就偏对棋艺没甚天赋，这会儿倒是晓得了，原是随了她娘。
岳嬷嬷抹了一把老泪，看了眼四周，蜜斯跟前的丫头都懂事得很，晓得蜜斯要与亲娘的旧仆说话，都退得远远地。
她哽咽着问：“我娘，临终之前还说了甚么？”
丫环谨慎地掰开蜜斯的手，蜜斯急了，一双手不断地往夫人面前挥动，张着嘴“哇啊”就嚎哭，如何哄也哄不好。
以及最后对女儿的警告之言！
夏桃机警地搬了圆凳过来，春晓也奉了茶过来。
她见之心喜，就供奉在佛堂里，每日迟早三柱香。
谢氏将这尊玉菩萨贡献给了她。
字字肺腑，句句至心，满是一个母亲临终前，对女儿殷殷不舍的嘱托与珍惜，虞幼窈顿时泪流满面。
安寿堂里，虞老夫人跪坐在佛堂里，捻动手上紫檀木七宝佛珠，看着佛龛里供奉的白玉菩萨，有些恍然。
几近能设想到，娘在香房里调香，当真又专注的模样，因为她平常也是这般。
吾儿幼窈亲启：
约莫是母女连心，丁点大的蜜斯，睁着黑不溜瞅的眼睛，可劲地瞧着娘，软乎乎地小手儿，攥着娘胸前的衣带子，如何也不放手。
说了一会话，岳嬷嬷颤动手打怀里取了一封泛黄的信，递到蜜斯跟前：“这封信是夫人临终前交给老奴保管，让老奴等蜜斯大一些，就交给蜜斯……”
岳嬷嬷说了很多关于夫人的事：“……传闻大蜜斯跟着许嬷嬷学药理，调香，夫人本来也是喜好这个，常常捣鼓，夫人还喜好下棋，倒是个臭棋篓子，偏还是个棋痴，棋品还不大行，输了赢就耍赖说不算，要重来……”
虞幼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扶起了岳嬷嬷：“岳嬷嬷快起来，都是畴前我娘身边奉侍的人，可不可如许大的礼。”
虞老夫人坐在桌边，谢氏一向看着她，眼睛里头黑沉一片，透着一股子瘆人的冷。
也能想到，娘下棋时悔棋、耍赖，偷棋、闹小脾气的模样儿，因为她与表哥一道下棋，也是这个模样。
虞幼窈呼吸一紧，迫不及待就拿过了岳嬷嬷手上的信，当场就拆开来瞧，泛黄的纸上，一排排行楷，整齐，工致，闪现出了一丝不苟。
岳嬷嬷一边哭，一边欣喜道：“蜜斯但是长本领了，现在也能本身理事……”
谢氏紧紧地抱着女儿：“这枚玉坠子，经慧能大师开光，是一件可贵的佛宝，我死以后，便让窈窈每日戴着它，”说到这里，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夫人，嘴角血线涌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红色的单衣上，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莲花，触目惊心：“不要取下来。”
渐感身材不支后，对女儿的忧心，对不能亲身扶养女儿的惭愧，缺憾……
主仆相见，少不得要话旧。
她跪在夫人跟前，瞧着夫人颤抖着唇，一边咳着血，一边强撑着一口气，将丁大点大的蜜斯抱在怀里，拉开了衣衿喂了蜜斯最后一口奶。
她跪在地上，抹着老泪，瞧着大夫人丁吐血沫，眼眶瞪得老圆，也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儿，一字一顿地交代：“若、如果虞府没得窈窈的容身之地，便、便带着她、她回、回了谢府，万、万不成让窈、窈叫人欺、欺辱了去。”
虞幼窈赶快号召大师都坐着说话。
金秋十月，金菊各处，忽闻吾儿孕信，喜极而泣，遂庇护备至，唯恐……为娘，心有三憾，一憾不能常伴吾儿，嘘寒问暖，庇护备至；二憾不能庇护吾儿，遮风挡雨；三憾不能教养吾儿，唯恐吾儿失了教养，不能立品，立世，治事，为人……为娘死不敷惜，万望吾儿牢记，虞府世人可托，不成尽信；可亲，不成尽亲；可孝，不成尽孝……你爹寡薄，不结婚，疏之远之；杨氏猛于虎，需避之防之；祖母可亲，可近，却不成过于依靠……长命锁长伴吾儿，佩锁如吾伴身侧，万望吾儿珍之，重之，自爱之……
夫人靠在迎枕上，也是泪流满面，紧紧攥着她的手：“我、我拟了手札，我名下嫁奁每年三成的红利，捐给虞氏族里，二成的盈方便给了府里，便是瞧着这大笔的银子，族里也、也是要善待窈窈几分，老夫人再、再护上几分，又、又有谢府照、照看着，你们多顾问着，我的窈窈大抵是、是能安然长大的……”
她心想着！
岳嬷嬷泣不成声了。
厚厚的一沓封信，足足有几十页那么多，记录着娘怀上她开端的点点滴滴。
她逐字逐句读着——
慧能大师见昆仑玉上有一处，朱砂自生，血莲天生，默念了一句佛偈，便用这处雕了一个佛童坐莲的玉坠子。
谢氏临死之前，将那枚佛童坐莲玉坠子当着她的面，亲手挂到窈窈胸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男戴观音，女戴佛，当年我初嫁虞府未久，慧能大师甚么都不雕，偏就雕了佛童，可见我们窈窈是个有佛缘的孩子。”
内心顿时有一种奇妙的感受，便是隔了阴阳，也与娘产生了一种感情上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