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活着更难
孟星魂道：“你是孤儿，从小受尽痛苦，吃百家饭长大，心中还尚存一丝知己，但你也眼睁睁看着兄弟为恶，碍于情面不肯禁止，包庇暴徒，助纣为虐！还盼望着给暴徒伸冤正名，你觉得瞒过了尘寰言论，阎罗殿里存亡簿上不会记录他们罪过么？他们的罪名你也要算上一半！”
阿福叹口气道：“这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天下啊！我走过这么多处所，也就只要阿谁拿着大剑的独臂军人地点的天下比这里更绝望了吧。阿谁天下起码有个剑斩妖魔的独臂军人，这个天下除了一个不太甘心做蝙蝠侠的杀手以外，甚么都没有。”
铁成钢神采大变，惊骇地看向黑甲军人。
孟星魂接着道：“你们仗着武力过人，人多势众，横行乡里，哪小我敢非议一句，就要打上门去，当着那人老婆孩子老父老母的面打落牙齿打断腿。七懦夫不过是你们美化本身的称呼，是江湖人的称呼，你可知在百姓口中你们七兄弟叫做‘七恶霸’来的？”
铁成钢盗汗顺着鬓角流下。
孟星魂无言以对，他的肩膀愈发沉重，重到他快接受不住。
铁成钢接着道：“我逃，并不是怕死，是筹算为他们将冤名洗刷，但现在已没有洗刷冤名的需求了，此事鼓吹开，七懦夫就算没血洗万景山庄，也不过是七个横行乡里的恶霸，我已没有再活下去的来由……”
这窜改实在太快，孟星魂也是始料未及，错愕当场。
黄山三友如许的闲云野鹤世外高人，很多少年剑士心目中的偶像，竟然干出杀人放火的恶事，而被他们嫁祸的“七懦夫”也不是甚么好人，常日好事做尽，被人嫁祸的确是该死遭报应，二者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铁成钢愣在那边。
一小我不管多么强大，也不成能将全部武林的罪过背负在肩头，何况孟星魂底子就不是一个阿福般强大的人。
孟星魂从多服从腰带里取出一张纸，扫了一眼上面的记录的内容，道：“枉你们兄弟七人叫“七懦夫”，但你们们对“英勇”这两个字的意义并不能全数体味。甚么话都敢说，甚么事都敢做。你们以为这就是英勇？却不晓得这类英勇是多么笨拙！”
“呵呵。”
但武林世家的后辈又好到那里去？万景山庄段四爷的孙子孙女不也被人一剑戳死，放火烧成了灰？
耳机里传来阿福的嘲笑：“看到了么，有些人死都不怕，却怕活着。很多时候死比活着轻易，人都喜好选轻易做的事情，哪怕他是个懦夫，胆量出了名的大也是一样。”
但孟星魂感觉这一点都不好笑。
“你怕了？”
阿福却还接着说道：“铁成钢在全部武林中，已经算上得上是良善之辈，比九成九的江湖民气里那点知己都多。将统统江湖人抓起来，全数宰了，也许有无辜的，隔着一个宰一个，另有漏网的，这就是流星天下的江湖人。”
铁成钢脸憋得通红，他瞪着眼睛怒道：“别人怕鬼神，我却不怕，哪怕你是地府的鬼差，我也要问一句，你凭甚么歪曲我们兄弟！”
铁成钢重重地磕了一头，倒是一脸倔强地再次昂开端道：“他们再恶，也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惨遭殛毙，并且还蒙冤名，我却逃了，就象是一条狗似就逃了。“
小黑匣子没有收回锋利的鸣叫。
“啊哈哈哈……”
他并没有说完这句，就已抽出柄刀。薄面锋利的刀堵截了他自已的咽喉！
就连名声极好，最喜好交朋友，被百姓奖饰为万家生佛的老伯孙玉伯，也是个杀人盈野的刽子手。
“比如活着……”
孟星魂俄然明白了，他自小孤苦悲惨的运气并不是偶尔，武林中尽是这类人，除非你生在武林世家，只如果生在平头百姓人家的孩子，一世的磨难早已必定。
孟星魂又道：“你们兄弟七人，此中四小我的老婆是抢来的，四个女孩子中有三个被劈面打死了心上人！现在你那些弟妹们，别说是悲伤堕泪，怕是已经高兴地得跳起舞来了吧？”
“你死都不怕，还怕甚么？”
阿福道：“人是庞大的生物，亲情和道义之间的决定本来就是无解困难，何况他早就已经作出了挑选。有人活着为了财产，有人活着为了女人，有人活着为了家庭，他活着为了兄弟，哪怕兄弟们都成了恶鬼，也要去天国找兄弟们团聚。”
孟星魂沉默了。
“比死可骇的事情很多……”
孟星魂道：“你们帮万景山庄段四爷争夺水源参与械斗，万景山庄周边大大小小三十多个村落，哪个村没有被你们打死丈夫和父亲的孤儿寡母？”
“再说了，回到乡里一世为善，顶着兄弟造的恶业和乡民的骂名冷静一辈子做功德，到死才有窜改旁人看法的能够。他见你如神明般洞若观火，也不敢阳奉阴违，这么活太憋屈了、太辛苦了，太不像个懦夫了。他的战友又不叫雷锋，如何能够用一辈子时候办这么难的事情？还是一刀抹了脖子比较简朴吧。”
孟星魂再次取出小黑匣子，对准铁成钢问道：“此后你还敢为恶么，还敢包庇暴徒么？”
“比如？”
铁成钢昂扬的头颅垂了下去，他低声道：“我……我却没有为恶……”
孟星魂看着跪在地上叩首的铁成钢，冷声道：“我不是星君下凡，我也不是来救你的，更不是来替你们兄弟伸冤。”
孟星魂道：“为甚么？他说不再为恶明显是实话，我也放过了他……”
孟星魂道：“那我便放了你，你好自为之，回籍以后做个好人，让‘七恶霸’变成‘一善人’，好好弥补你兄弟的罪恶！”
阿福嘲笑道：“那你要去问少室山下的耕户了，问问他们‘好妻种好田、孬妻种孬田、无妻便无田’如许的诽谤之言是如何传播出来的。阶层压迫可无关信奉，黄山三友也是削发人，在黄山上修身养性了一辈子，还不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孟星魂忍不住道：“不是另有老伯么？听江湖传言，老伯就如万家生佛普通……”
孟星魂没有答复，冷静点了点头。
铁成钢点头道：“小人明天赋晓得天理昭昭，天网恢恢，人在做，天在看！死也不敢了！”
真是个绝望的武林！这里是永久封冻的冰原，不成能迎来胡蝶起舞的一片春光！
阿福嘲笑一声道：“你可知甚么叫‘大佬洗白’么？老伯他老了，将近杀不动了，以是要立端方，想从棋子变成棋手，成为藏在幕后的大人物。你可知老伯年青的时候在干甚么？他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要不然寸土寸金的姑苏城里那几十个花圃是如何来的，内里的花开得那么素净，是花肥上得足啊，你现在去挖，能挖出多少骷髅来。莫非这些血污，等人老了，开端怀旧心软了以后，洗一洗就能洗掉么？阿卡姆疯人院可还留着他的床位等他来养老呢。”
铁成钢面若死灰，喃喃道：“那就将我随那黄山三友一同拘走吧。”
孟星魂道：“江湖中总还是会有好人吧……就如武林正道魁首少林武当。”
耳机中传来阿福歇斯底里的笑声，仿佛他闻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