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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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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存着求人的心,我一俟宫人通报,便亲身迎了出去,远远地就瞥见崔明德作了羽士打扮,拿着拂尘,悠但是来。她本已是人间殊色,举止娴雅,风味翩然,又作了这一番打扮,更加地姿妍冰雪,气惠佳兰,不像是凡人,倒像是谪仙降落普通,到得跟前,飘然顿首,道:“静善见太长乐道友。”

父亲发笑道:“说来讲去,还是在变着法儿抱怨宋佛佑和王诩罢?他们两个虽是我和你阿娘派给你的,却也是你的奴婢,他们办事不得力,要打要杀,自便就是,何必费这么大一番周折?这奏折不准。高长龄,传旨,今后蓬莱殿选人黜人,都由长乐公主自决,不必向朕与皇后奏闻。王诩和宋佛佑两个不称公主的意,着革离职司,戴罪当差,以观后效。”

崔明德定定看我,我端起一盆葡萄走到她跟前,本身挑了一个在嘴里,渐渐嚼完,才道:“道友若不承诺,我便派人停了道友的供奉,再是削发人,不到绝尘辟谷之境,也是饿了要吃,冷了要穿,道友这般仙姿玉骨,恐怕也不例外罢。”

母亲道:“三郎是天子,一心想着仁王之道,如何想获得这些处所去。倒是我这类妇人家,想来想去,除了穿衣用饭,也没别的体例了。”

父亲忙看我一眼,我低着头,假装甚么都没闻声。父亲便牵了牵母亲的衣袖,小声道:“不是已顺了你的意义,赐了他一份《孝经》了么?”

我见她显见是有些不悦了,干脆也分歧她掉书袋,直接道:“道友会错了我的意义,我虽一定能替你选得一佳婿,却必然能让你不被某些人选上,你…明白么?”

我见他如此轻视我的才学,恰好不肯便说:“阿耶猜。”

父亲、母亲都在殿中,传闻我来上书,都像看奇怪普通,父亲就连声叫我出来,等把那骈四俪六的文章一看,第一句倒是:“兕子是寻谁写的文章?如果宫里人,朕便叫她到紫宸殿来。”

崔明德慢悠悠隧道:“长乐道友的意义我晓得,只是一则前次圣报酬太子选崔氏为妃,已为祖父所拒,现在代王议亲,便无再选之礼,二则我既已削发修道,便非世俗之人,亦有为亲王妃之理,道友觉得然否?”

我嘟嘴道:“不是不想住在宫中,只是若我还在宫中,便不能以公主例设僚属、分品级了。”

我道:“事倒也是有事,不过先喝茶罢。”

虽没能把王诩和宋佛佑赶走,却也好好地杀了一回他们的威风,这成果倒也差能人意,只可惜到底还是没准我从宫外选人出去。

父亲传闻是崔明德,便哼了一声,把奏疏放下,谑笑道:“了不得,崔峤的孙女竟对公主折腰了——兕子,你许了人家甚么好东西,竟然打动了清河崔氏?”

我见她这般傲慢,又有些犹疑,想了半晌,方道:“实在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我想向贤人上一道奏疏,不知如何说话,以是想就教道友。”

我抿了抿嘴,想起父亲母亲方才清楚在说李晟,还是趁早避开为上,便伏身谢过恩情,没来得及辞职,母亲又叫住我,对父亲道:“兕子身子太弱,我看不如再选几个小女娘出去,陪她常常打打球,骑骑马才好,三郎觉得呢?”

这倒是婉拒了,我抿抿嘴,道:“既烦道友来就,自有事理,只问道友肯是不肯?”怕她直接回绝,干脆将方才想好的话也说出来:“劳烦道友,心甚不安,本该躬备薄礼,觉得德报,然崔道友乃是簪缨之家,王谢之族,平常酬谢,未可见辱于足下,金银器用,实无所益于君子,唯思婚姻大事,毕生所系,道友纵是高意绝尘,为父母家人计,亦不成不为之忧,仆虽鄙人,得托圣体,忝赖天亲,宫中诸务,悉得与闻,或从旁关说,私心筹划,幸成道友之美,庶几可为授手援溺之报,唯道友三思。”

我笑道:“本来道友还是怕被选上。”

母亲与父亲对视一眼,父亲问道:“兕子就这么急着要属官,是服侍的人不好么?若不好,叫殿中省再给你换一批就是了。”

我内心一跳,偷眼看父亲,只听他笑道:“还是七娘心细,就这么办吧。”再去看母亲,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慢条斯理隧道:“上回打球阿谁韦家小女娘虽鲁莽了些,技艺却还不错,不如还召进宫罢。”

父亲脸上的笑意突然隐去,蹙眉道:“多久之前的一句话,你如何这时候还惦记?”

母亲不答,只问:“兕子如何想起要出宫住了?在宫里陪着阿耶阿娘不好么?”

时人重文,奏对谈往间都喜好用些骈丽文词,我心内不大喜好这些民风,为了姑息崔明德,才挤出这么文绉绉地几句,说得甚是生硬,两眼又不住瞟崔明德,唯恐用错了词句,或者是混合了典故,惹出甚么笑话来,幸亏一番话说完,崔明德面上并无任何动容,只道:“道友厚意,仆实感念,然身既已托三清,婚姻之事,便不在思虑当中。”

崔明德淡然转头,一语不发。

我才扭扭捏捏道:“甚么也没许,只说她不替我写,我就不准人给她送吃的穿的,让她辟谷修仙去。”

母亲听了,也从旁看了一眼,只半晌便道:“这是崔家二娘写的罢?”

我呆了一呆,才想起静善是她的道号,倒是她本身起的,从《大学》中化用而来;长乐乃是我的道号,我这削发到底是为了甚么,内廷外朝高低都心知肚明,故父亲起名时也没多想,直接便把我的封号变成了道号——这两个名号一报出来,高低立判,我不觉有些羞赧,也学她的模样对她一顿首,道:“静善道友爱。”怕她笑我,忙忙地迎她入内,宾主坐定,叮咛人上了一遍茶点,本拟问几句寒暖,见崔明德模样,倒有些忐忑,幸亏她见我局促,倒先问道:“道友见召,但是有事?”

崔明德不愧其名,叫我头疼不已的一道奏疏,在她手上却几近是一挥而就,我满怀欣喜地将她的笔墨誊抄一遍,下午就亲递到紫宸殿去了。

到底还是公主的身份管用,我一面悔怨方才不该与她多啰嗦那么些时候,一面道:“实在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想求父亲在宫外修建道观,派我去内里居住。”说完便看崔明德,等她开口,谁知崔明德只是看我,只好又道:“就是这些,再没别的了——你替我好好写,写不好了,我也断你供奉。”

父亲笑得够了,方对母亲道:“七娘,你说得对,再是世家清流,也是要穿衣用饭的,先前倒是我顾忌得太多。”

我没想到她对此事竟如此冷酷,略一怔忡,便想明白关头地点,笑道:“道友觉得我…仆是想为你运营,得选为…得选佳婿?”

崔明德蹙了眉问我:“敢问公主却要以甚么来由压服陛下呢?”

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体例,却被她轻松就驳了,顿时无言以对,目睹她又喝了一回茶,施施然起家,向我告别,忙道:“道友稍等!”心念急转,对她笑道:“道友虽是削发修道,想要全然离开俗世,却也不那么轻易。”

母亲道:“不是我惦记,是…实在叫我悲伤。”

我道:“倘若我晓得用甚么来由,还用得着托你么?”说完这句,清楚见这位崔道友的嘴角抽了一下,却不知为何,有些对劲。

崔明德那张万年稳定的脸终究变了一变,却不是气愤,而是很有几分无法,看我一眼,道:“公主方才承诺,定不令我当选?”

崔明德面色稳定,道:“宫中文学之士尽多,个个都是隽才漂亮,阖不请他们代庖呢?”

等崔明德的时候,我便坐着考虑如何压服此人——她毕竟是世家贵女,并非我身边那些宫人侍从所可比拟,再则,做事总有经心和不经心之分,我总不但愿操心请崔明德来,她却随便对付一篇笔墨给我。

崔明德感喟道:“公主先同我说想写甚么再说罢。”

崔明德淡淡一笑,略抿了一口茶汤,转头看我,那意义倒是茶喝完了,能够说事了。

我从母亲怀里出去,端端方正地跪好,道:“便换一批,却也是两省选来的人,谁走了谁的门路,谁又托了谁的枢纽,我一概不知;他们得进本殿,靠的不是我,而是殿中省和内侍省的人,以及我殿中老资格的侍从,人事权益不由我,我的话便不如那些人好用;这些宫人既无经历,宫中品级森严,动静梗阻,我也没法一一鉴别,只能任由他们沆瀣一气,欺上罔下。倘若能出宫开府,便不一样了,向来僚属大半由我自选,赏黜又皆在我,待我天然经心。”

崔明德将拂尘一转,搭在别的一只手臂上,目不转睛地看我:“不明白。”

我那手腕毕竟不但彩,扭捏着不肯说,父亲见了,反倒非叫我说不成,道:“兕子说出来,阿耶便考虑准了你的奏,不说,便不准。”

父亲一怔,旋即拊掌大笑,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只好转头看母亲,母亲面带浅笑,拿起那本奏折渐渐看。

我正对劲,反手端起茶杯,喝一口内里的净水,被她这干脆利落的答复惊吓,差点呛到:“崔道友谈笑吧?你如许的聪明人,如何会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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