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府（下）

赤芙掩上房门又在外检察一番，出去对我道，“都妥贴了，蜜斯。”

湛露利落应道，“既然说了你我是一样的人，何为么又说如许的客气话。快来用膳才是端庄！莞夫人神思倦怠，需求重视作息饮食、细细保养。”

“蜜斯不怕啊，赤芙在这里呢。”

我依依不舍的将花笺在蜡烛上扑灭，丢进紫铜镏金兽尊香炉内烧尽。

赤芙回身含笑道，“湛露姐姐客气，你我一样的人，唤我赤芙便可。此后要请湛露姐姐多加照拂了。”

晚间歇息时，赤芙一边帮我拆开辟髻，一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婢子出公主府时遇见谢公子了。他偷偷塞给我这个。”

这一觉睡的很不平稳，待我盗汗涔涔从梦魇中醒转，倒是赤芙将我摇醒了。

沉默一会儿，自嘲道：“从今今后，我也是这府里姹紫嫣红中的一个了。赐名小莞，是他兴之所至吧。”

“如果不是他的用心摸索，那就只是他对新进姬妾赐名的偶合罢了。不管如何说，以小莞为名总比让他胡乱唤个新名要好。明天听管事的言语当中，仿佛府中姬妾浩繁。看来这位王爷如传闻般、是位惯于风月之人。”

我顿时心跳加快，好轻易按捺心神沉声道，“行了，都歇了吧。这里的蜡烛今晚不消吹熄，我在生处所特别怕黑。留赤芙在碧纱橱外上夜。”

发明我眼中莹然有泪并无睡意，劝道，“蜜斯保重本身要紧。既然拿定了主张，不管有多艰巨，奴婢老是陪着蜜斯渐渐走下去的。路再长，总能走到想去的处所。只是蜜斯若不珍惜本身，也就统统成空了。”

赤芙抚着我的肩膀，“忧愁伤怀，蜜斯不要思虑太重了，且顾面前吧。谢家公子约在八月十五，距今另有半月，蜜斯筹办如何措置？”

赤芙过来剔亮烛光，“咦，谢公子的字倒是更加苍劲了，不过字体风骨与昔日大相径庭了呢。”

欣然道，“字有窜改也不敷为奇，我们不也变了很多！这世上大抵只要‘变’才是亘古稳定的。”

我缓缓摩挲着花笺上的笔迹，柔肠百结。

是一封寥寥数语、草草写就在花笺上的信：“琰琰如晤，八月十五，宝华寺中，有缘一叙。”

赤芙伴我到院中，冷风习习，花草正浓。

我扭头看向冉冉烛光，“天意弄人，我能有甚么筹算。除了以色事人，我可有其他挑选？”

身后传来湛露的声音，“莞夫人，赤芙女人，请移步用膳。”

我点点头，“那就好。不然，你我有事不说，也会将昌若哥哥连累出去，更是白费了爹娘当日要保我安然的苦心。何况本日与萧王初见，他言语之间多有探听，我们更要谨慎谨慎。”

湛露也未几言，自去繁忙了。

房内的其他侍女都回声去了。

“蜜斯醒醒，这里是萧王府啊！公主将你送予萧王，你方才被殿下归入府中。”

我看着赤芙，神智垂垂腐败，“陪我出去逛逛。”

说着冒充清算我寝衣袖口，将一枚纸笺合在我手中。

“蜜斯放心，谢公子非常机灵。他本日应是替东宫向公主府送来中秋骨气的回礼。与我在内院通往外院的角门处遇见，错身之际借袍袖讳饰塞在我手中的。与我同业的那名王府侍从和与谢公子同业的人都未曾重视到。”

西边朝霞灿然，给满院翠色镀上一层绯红流金的柔光，映着霞影纱甚是都雅。

“是啊，奴婢听湛露叫您莞夫人但是吓得不轻呢。真不晓得这位王爷是从那边想来。”

我点点头，展开手中的纸笺。

我闻言心中一暖，却也不敢粗心，“有劳湛露挂记了。不过我身子并无大碍，初到王府老是有些不适应的。过段光阴也就好了。”

赤芙扶我上床安息，替我盖好薄丝被。

沉默半晌，我拿起妆台上的象牙梳一下一下的梳理几欲委地的长发，缓缓道，“身材发肤，受之父母。如果舍去本身能救父母族人于水火，便是再不甘心，我也甘之如饴！”

我呢喃道，“我都晓得的，赤芙。只是到底意难平啊。”

我心中愁绪稍霁。

转头悄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合上盖子出一会子神，我又笑了，“许是我杯弓蛇影，多心了。”

我倏然惊道，“本日你遇见昌若，详细景象如何？众目睽睽他如何将此信交与你？”

我抓住她手道，“我在那里？这不是我家！”

转眼瞥见香炉中的灰烬，心中顿时绵软如丝，百转千回，毕竟咬牙道，“昌若哥哥，老是我对不住他了。此生无缘，‘今后萧郎是路人’。如许对大师都好。”

“蜜斯本是绝色，又何必自伤。不过，蜜斯对此后作何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