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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他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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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东风和阳光里,路上行人谈笑声中,天上飞着几只彩色纸鸢。

江南河泽遍及,山丘林立,委宛凹凸间不适车马,时人出行多爱乘轿。街巷咿呀声中,沈砚叫阿桃阿杏和轿夫跟在背面,又叫吴娘和她并步缓行。

周太后无子,下旨先王后郑氏四岁季子刘统继位,改元“奉安”。奉安年间政局混乱,周太后与大将军大肆解除异己,几大世家相机撤出中枢,明哲保身,只剩刘皇宗室集结对抗。宗室中有一脱颖而出者名刘晖,乃景帝侄儿,时年五十又一,四下里驰驱。刘晖连合几大宗亲,发讨贼檄文,为清君侧,叫汉朝规复正统,与周太后等苦战数年。

就像她曾对吴娘说过那般,在她内心,凿砚多数是为消磨光阴。由此而生的,对砚台相做事物的切磋,都是附带的,只因她行事不喜浮表一层。钱掌柜可贵在她身上走眼,但要她细心凿磨一方不糟塌石品的砚台,也并非做不到。

当人间五大姓,刘是皇姓,博陵崔氏,太原范氏,津口王氏,荥阳郑氏,均是几百年传承。沈太守家与之比拟,不过是才刚晓得穿衣用饭的盘跚小姓罢了。沈砚点头,算是应了吴娘的话,“你知我向来对这些事作壁上观,但此人来的机会太巧了……我爹毕竟是我爹,我只怕他要亏损。”

佳砚凡是会配上定制的砚匣辅以映托,同时庇护砚台在匣盒中稳妥安设。钱掌柜保藏的这块洮河石还未经打胚凿磨,阿福翻开乌木匣——或许称之为乌木箱更恰当,现出那块足有两尺长一掌宽的砚石时,即便是懵懂的吴娘几人也暴露了冷傲神采。

沈家四房同居,人丁畅旺,沈砚上头除了哥哥和出嫁的两个庶姐,下边另有四个弟弟mm,均是她爹的侍妾所出。这么多人住着,便可贵有人能独占一处,沈砚和十二岁的庶妹沈瑄就住在一个小院里。

不过一向以来,沈砚既不管她娘李氏后院的家长里短,也不管她爹沈太守的州牧大事,只温馨地和石头打交道,非常有害。

卫帝次年经大将军谢恒牵线,迎新王后周氏进宫。周王后脾气霸道,苛待后宫,连卫帝都常为她怒斥。不幸卫帝几经变故,建宁十二年便郁郁崩逝,去时二十七岁,面貌蕉萃肖似老者。

沈砚收回视野,蹙眉道:“不管甚么机会,都对郓州有害有利。因我爹不是克意进取之人,他是守成之主,这就是最大的题目。”

吴娘唬了一跳,不晓得如何接话。

繁忙的父母对如许的她非常对劲,她也感觉本身非常费心。

“太美了,这真像块玉一样……娘子你快看啊!”

吴娘也和旁人一样尊称沈太守为“使君”。她嘴上虽是这般说,但内心已经信了几分。

换了平常,沈砚是不肯提起这些的。这个世道里,性命如草芥,尊卑良贱之别泾渭清楚,女人似除了生养一道就别无用处,这统统开初都叫旁观的沈砚难受极了。是以她对甚么都兴趣缺缺,只吃闲饭消磨着光阴。但她生在太守家中,江左之南几千里的动静都在眼皮底下,便是闭着眼睛另有耳朵听进了些许讯息。

非常令人费心的沈砚,常日独一的烦恼是,她仿佛晓得的太多了。

沈砚早就目不转睛盯着了,阿福说的不错,洮河石产自深水之底,质密坚固,极有分量,面前这块绿中模糊带蓝的上百斤石料现在竟是她的了!

“哎哎阿桃你看阿谁糖人!”

世人不忍发笑,将这一丝珍品砚石易主的伤感也抹了去。

奉安年间,政令不通,民生凋敝,再加天灾连连,各州郡纷繁与中原咸阳汉宫离心,自主流派。特别几大世家,早前已有百年积累,现在圈地一方,实成诸侯。待刘晖等人终究定下局势,再回身,全百姓气尽失,反骨已成,汉庭名存实亡。

“你想吃一个么?叫徒弟从速给你画个小仙女……”

去夏八岁的刘霆即位,今春刚改年“元康”。但中原和北地烽火,已兵戎相见五六载,尸山血海,只江南有浩浩通途相隔,暂得安生。

回了太守府,沈砚要先去给母亲李氏回话。不料走到李氏住的院门口,竟有个老婆子似专门等着她,笑呵呵将她给拦下了。

“如何,七娘还喜好吗?”钱掌柜见她反应,嘴里假假问她,“若不是老朽这辈子只专注掌眼,于凿磨工夫上差些,定是要留给本身打发余生的。现在送给七娘,也算适逢其会,七娘且收下罢!”

沈砚看着是个冷酷性子,何如这个mm就是不碰鼻,一向笑容相迎。

对沈砚“作壁上观”的行动,一向是吴娘心中一大迷惑。可贵见她主动提起,吴娘趁机问道:“七娘说的机会,但是上个月你曾提起的那一桩?只是这与我们使君又有何干呢,我们郓州向来不掺合这些朝堂之事。”

郑太后再搀扶皇子刘瑛登御未央宫,改年号为建宁。刘瑛年方十五,乃魏美人之子,脾气温吞孱羸,郑太后便于御座旁另设宝座,垂帘听政。建宁三年,卫帝刘瑛娶郑太后侄孙女入主椒房殿,加恩厚赐郑家满门。荥阳郑氏出了太后、王后,一时风景无穷,难掩娇纵,叫朝中士人怒而侧目。

“吴娘,你可重视到方才阿谁男人?”沈砚长眉微蹙,慢吟吟考虑着,“他不是南人,他很伤害。”

景帝去后因郑王后无子,玉玺由箫婕妤之子刘勋夺得,箫婕妤并立太后。箫太后一朝升座,欲除原王后一干外戚,不料反被毒酒鸠杀,新皇刘勋也在睡梦中被宫人绞杀。当时天下改元不过三年,乱相已现。

她皱了皱眉,告别钱掌柜。

沈砚也没有持续,“哎不过天塌下来另有高个,这些事和我们没甚么干系,走罢,这趟出来久了。”

沈砚打量了那婆子几眼,见机地没有问个究竟,掉头就走。

阿福摸着乌木匣,眼中尽是羡慕,“这但是上好的洮河深水石,别看只要两尺长,不算匣子重量,抱在手里足有百十斤咧!”

白叟家目光慈爱,尽是鼓励,沈砚心上一时竟有些热辣。她抿了抿唇,点头道:“有朝一日,定不叫徒弟绝望。”

“掌柜的放心,”阿杏忙作势扑上来抱住乌木匣,“我们几个必然好吃好喝接待它!”

沈砚走后,还站在核心旁观赌石的男人才侧过脸。东风里潮湿的水气映化在他眼中,变成冷冷僻光。

建宁八年,郑王后诞下一子,不幸血崩而逝。郑太后欲叫娘家再进新人,被大将军谢恒与内宦林聪里应外合绞杀。太后既死,朝中郑氏一党纷遭搏斗,又连累无数有私仇树敌者,党争益发严峻。

书上说洮砚“石色碧绿、雅丽珍奇、质坚而细、晶莹如玉、扣之无声、呵之可出水珠”,这些佳誉只要配着面前什物,才气叫人真正体味一二。她忍不住伸手抚摩一把,“不成思议……”

买石头用的都是沈砚的私房钱。石料未成佳砚前,并不像隔壁翡翠毛料那样高贵,这一趟买了两三百斤石料,所费只需百两出头。沈砚付完账后,又瞥了隔壁一眼,阿谁男人却不再默契地转过视野。

钱掌柜欣喜地合上砚匣,末端不免沉沦地拍了拍,“走喽,老伴计你得换个处所待喽!”

五大姓过江来到乌镇,也只要主政郓州的沈太守值得来会一会了。

钱掌柜见有人赏识他的藏品,摸着小胡子非常对劲。

沈家的教养极好,沈瑄虽在大笑,跪坐姿式还是很美,钗环稳定,衣衫当佩。这是她的庶妹,她们只要半分血缘,此时望着她,沈砚内心已没有起初几年那奥妙的违和感。这世道,谁个家中不是三妻四妾,和这些同姓兄妹相处,当作不远不近的朋友就好。

汉朝自高祖夺得天下,后经灵帝、献帝、明帝、景帝秉承,子孙宗室分封不计其数,与民争地,民怨已有。景帝时又好长生问道,科学丹药,乃至于寺人弄权,奸臣当朝。后景帝因服用方士进献的灵药,燥亢难耐,偏瘫而亡,随即叫大汉堕入了数十年的混乱期。

“其二,那人叫赌到出翠为止,若非他不清楚这此中的破钞,就是他有这财力。诚恳说就连我爹也没如许的豪气,放眼江南,有这财力的几家公子,你看他才二十五六模样,有钱都是公中有钱,谁做的了主如许去赌?我瞧他只是新奇,玩一玩罢了,倒不是图这点绿货。”

瞧见沈砚返来,原在廊下大缸里喂鱼的沈瑄把鱼食往盘子上一丢,踩着白袜绕着廊道跑了小半圈,“七姐姐,你返来啦!”

“这不难猜。江南早就鼓起赌石之风,特别是乌镇,因我爹坐镇此地,更叫奢糜横行。你看他那样大手笔,却对解石成果并不放心上,这类大户是赌石界的最爱,我二叔混迹于金石巷,却未曾听他提及过此人,此其一。”

沈砚瞧见她拉着吴娘说话,连带着吴娘也是面色踌躇,不由笑道:“如何了,有甚么不能让我晓得的吗?”

沈砚和吴娘本是挨着半边身子,她横过一手抓住吴娘的手臂,半真半假道:“江南安闲已久,几朝更迭均未伤动元气,常常在夹缝中破财求衡,竟也得以维继。但那是有前提的,现在大汉立国百年,士庶、地盘冲突积重难返,此次诸侯之乱是适应时势,必将涉及全境,怕是江南也不能幸免。”

“哇钱掌柜,这如果凿出来能做几方砚台呀?”

吴娘忙回身号召阿桃阿杏跟上,内心不觉有一丝遗憾。她只恨本身心拙嘴笨,除了照顾七娘起居,在旁的事上竟接不住话,和娘子聊不过三句。

“阿福你力量真大!”

这是有话要和吴娘说的意义。

吴娘啧啧赞叹,指了指天上,“照娘子如许说,这是过江龙啊。”

不一会儿阿杏返来,神采有些白,竟不敢过来回话。

……

不消沈砚叮咛,吴娘一个眼神畴昔,机警的阿杏就去探听动静了。

吴娘不管何时大半心神都放在沈砚身上,自也看到了隔壁赌石的情状。她挨着沈砚低声道:“娘子安知他不是南人?”

还是吴娘晓得如何打发十二娘子,忙叫阿桃拿出买的糖糕吃食,两人就热热烈闹分了。

“七娘子恕罪,夫人屋里有客人,起初交代奴婢在这等着,让娘子先归去歇着,早晨再过来用饭。”

沈砚在屋里让吴娘奉侍着换了简便的交领襦裙,捧着热茶,看沈瑄跪在门口和阿桃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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