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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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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缈闭眼,一边摆了摆手,一边翻了个身朝里。

贺缈回想了一下信中所说,“他是玉沧人,玉沧原是北齐最早割让给大晋的三州之一。谢逐落第那一年,恰逢朕及笄,寄父以贺朕及笄的名义,将那三州尽数偿还大颜。现在玉沧已属大颜边境,谢逐便不是晋人。想必寄父也是看中了谢逐的出身,才会将他送来大颜。”

她方才已摘下了平常用来袒护本身异瞳的“明眸”,暴露了本来的瞳色,一只好像淡色虎魄,一只就仿佛蓝玉髓。

说话的人朝宁翊挤眉弄眼,话里又带了些不成说的含混。而同桌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地嘻嘻哈哈起来,较着就是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模样。

宁翊黑脸,甩开他的手,“开打趣?亏我还把你们当兄弟,一个个落井下石……”

“明眸”是几年前一个番邦货郎进献的奇物。传闻在他们那边,浅显女子为使双目敞亮,也会在眼中戴入此物,故有了“明眸”一名。而贺缈得了“明眸”,却刚好能够袒护相异的瞳色。

任职第三日,方以唯终究换上女子款式的官服,跪在了贺缈面前。

王街上也不乏商户,但能在此处开起来的酒坊茶坊,大多都有些背景,而聚饮清谈的客人也都非富即贵。

“那……”

“可……可陛下为何要擅自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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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许的细雨绵绵,涓滴没有毛病盛京百姓的平常出行。靠近王城的东市上,行人还是来交常常络绎不断,从上往下看,油纸伞几近在半空中连成了一片。

宁翊嘴上虽还骂了几句,但倒是没再甩开他。上楼前,他又朝奕王府那头看了一眼,也没有细看,只模糊瞧见一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后,他便跟着楚霄回身回了楼上。

他身形苗条矗立,端倪清隽,现在一手撑着油纸伞立在雨中,衣摆处虽被雨水感化了少量,却没有涓滴狼狈之态,周身还是透着温润清逸。

这些侍婢都出自宫中,面貌个个都是出挑的,他这阵子特地没将她们分拨到各处,就等着这位谢公子来了以后,看看有哪个能入眼的,挑一两个贴身奉侍。

府内统统主子已经候在门口,纷繁施礼。谢一一起走畴昔,便听得姜奉将这府中大要一一申明,“除了谢宅,陛下还赐了公子仆人四十人,侍婢二十人。”

更何况,方以唯现在身在鸾台,沦为以色侍君的“颜官”一流不说,还每日都和那些“男宠”共处一堂。固然方以唯已经是他的前未婚妻,但京中传起流言来不免还是会将他们两人一并提起……

晋帝这是何意?当年正法了他们大颜的摄政王,现在又要亲身送来一名“摄政大臣”,以辅政之名,行监督之实吗?

“那不是……畴前的奕王府吗?”

姜奉顿了顿,从速跟在他身掉队了府。

“此事尚无人晓得,你也牢记不要传出去,”贺缈掩唇轻咳了几声,“晋帝已调派使者入颜。此次,他给朕送来了一名’治世之才’。朕对他非常感兴趣,想微服私访去会一会那人,看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是否如晋帝所说可堪大用。”

醉蓬莱二楼雅间里,传来肆无顾忌的奚笑声。

谢逐没有再多看那些侍婢一眼,转成分开,“那便打发她们去吧。”

方以唯终究认识到了关头。

雨丝精密如烟如云,浸润着大街冷巷的屋檐青瓦,染深了脚下青石板的色彩,氛围中弥散着一阵湿漉漉的青苔味。

宁翊怒不成遏,直接将手里的茶盏砸碎在了地上,不顾前来拉扯的人,回身拂袖而去。

楚霄眯着眼细心辨认了一会,“奕王府……哎我想起来了!传闻大晋给我们皇上送来了一名辅臣,说是有经世之才济世之学。皇上虽还未封他甚么官职,但却已经下旨将本来的奕王府赐给他做府邸了!”

“陛下,微臣怎能……怎能做这类事?”

王府,精确的说是谢宅门前。畴前奕王府的牌匾,现在已换成了御笔亲书的谢宅二字。

玉歌轻步走到殿内的鎏金灯树前,熄了几只蜡烛,寝宫内刹时暗了下来。

“陛下三思!”

夜色深沉。

宁翊感觉本身尚未结婚,脑袋上却莫名已是一片青青草原。

“朕已经三思过了。”

“是……”玉歌踌躇了一会,还是将本身的疑虑问了出来,“奴婢晓得晋帝天然不会害陛下,只是朝中那些大臣恐怕还是会起疑,思疑谢逐是被特地派来干与朝政、监督陛下的敌国特工……”

府内,一身着青灰袍服的老者疾步走出来迎他,“老奴姜奉,奉陛下之命替谢公子打理府宅。”

“话是这么说……可世子爷,你不想娶她是一回事。她甘愿进宫侍君都不想嫁你……这可就又是另一回事啦。”

楚霄摊了摊手,抬高声音说,“大晋现在就是随便丢来一小我,我们陛下都只能供着……算了算了,摆布和我们没甚么干系。”

“微臣毫不负陛下所托。”

“哎,皇上是不是已经给你们宣平侯府施压,让你们把这门婚事给退了?皇上到底存的甚么心啊?”

“好好好,是我们错了。”

鸾台东殿。

盛都城下起了第一场春雨。

那可不是平凡人随便出入的处所。

“不必了。”

因毗邻王宫,边上又都是王族贵胄的府邸,这条街便被百姓称为“王街”。

这是她命人三日以内赶制出来的,好欠都雅且另说,但起码比之前称身很多了。

说着便要接过谢逐手里的伞。

“阿谁谢逐,也并非是晋人。”

玉歌仓猝松开手里的帘,扑通跪了下去,“奴婢讲错,陛下恕罪。”

此事奥妙,听女帝的意义是连周青岸都瞒着,但却唯独奉告了她方以唯,足可见女帝对她的信赖。那么身为天子近臣,她理应措置好统统,让女帝没有后顾之忧。

“王街”位于东市和宫城之间,十年前也是王城的一部分。而厥后王城新建了宫殿,迁走了一部分,这一处就腾了出来,被赐给那些位高权重又得圣宠的王公大臣。

“我本来也不想娶她!现在退了婚恰好!”

走到一众侍婢跟前时,谢逐的步子微微顿了顿,眸色微动。

贺缈哈腰,笑眯眯地把她扶了起来,“朕要出宫半月,对外只能称病,本来也没甚么大不了。只是日子长了总会有些特别环境,保不齐有些人就非要面圣不成。你只需在当时扮成朕的模样,端坐帘后,至于前面的事情,自有薛显替你处理。”

她睁着眼,眸底映着那轻悬于帐顶的金薰球,也模糊可见那镂空斑纹间飘出的残烟。

闻言,方以唯立即肃了脸。

玉歌走至床前,一边放下帘,一边低声道,“陛下,晋帝为何要派那位谢逐入颜呢?他一个晋人,当真情愿入颜为臣?”

谢逐身着月红色云锦长衫,袖口领口皆以银线密密地绣着回字符,长发只是高高束起,并未束冠。

贺缈梳洗结束,只穿了件素锦寝衣抬头躺在床上,长发自枕上散至腰际。

但是直到看着那马车缓缓拐进了“王街”,交头接耳的人才更加多了起来。

女帝出宫是为了一探这位“摄政大臣”的真假,这真假毫不像她说的,仅仅是才学那么简朴。更首要的,必然是“忠心”。也恰是因为“忠心”这一层,女帝不便流露给旁人,才甘愿亲力亲为。

他又扯着宁翊往楼上走,“逛逛走,你跟我归去。”

姜奉在一旁察言观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世子爷,你可没千万想到吧。这就快嫁进门的世子妃,竟然被皇上给抢进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缈低头打量了几眼她的衣裳。

宁翊皱了皱眉。

一辆并不起眼的藏蓝色釉顶马车从东市穿过,因着行人多的原因,行进的速率极其迟缓。马夫呼喊了几声,听着不太像大颜的口音,这才惹人多看了几眼。

“你下去吧。”

只是这些话,她现在并不敢说出口。

谢逐点了点头,却没将伞递给他,径直走下台阶,“有劳了。”

永初帝刚即位时,因过分年幼,便由奕王摄政。奕王大权在握,又深得女帝正视和信赖,是以奕王府当年也是显赫一时。只是两年前,奕王开罪,奕王府已经被查封了,如何还会有人触这个霉头?

方以唯千万没想到她任职后的第一个任务竟是假扮女帝。

姜奉想了想,“花圃和厨房,倒是有些忙不过来 ,只是……”

“哒哒哒――”

谢逐的嗓音仿佛也沾着些湿意,清冽温凉。

“我说宁翊,你这未婚妻心气真够高的,传闻她但是主动去面见的皇上。为了不嫁给你这个纨绔,人甘愿在鸾台那种处所待着。”

不管陛下对大晋的态度是如何含混,但此前“边患”那道题无疑是给了她一个警省。有些话,有些事,必须等候机会。

“那边缺人手?”

“公子,这些侍婢您可要留在身边?”

“哎,宁翊你等等,”楚霄从楼上疾步追了下来,见宁翊还没走,从速过来拉他,“大师都是开打趣的,你竟真活力了。”

贺缈深深地看了玉歌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正在拉扯,就见一辆藏蓝色釉顶马车从醉蓬莱门前颠末,因这马车实在是太不起眼,不像平常出入王街那种达官朱紫会坐的车,宁翊和楚霄才不约而同盯了它好一阵子,晓得它远远地在一处府邸前停了下来。

哪怕不懂朝政,宁翊也有些惊了,“另有这类事?”

面对一众狐朋狗友的调笑,宁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攥着茶盏的手也死死收紧,就像在掐谁的脖子似的。

只是尽是些粗活,让这些貌美如花的婢女去做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能忍到这个时候已属可贵。都怪阿谁该死的方以唯,竟然折腾出这么一场闹剧,闹得全部盛都城人尽皆知,都在笑话他宁翊。和他玩得好的世家公子更是一见面就要挖苦他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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