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她身后，宫娥不解地问。
“哦？”女子有些惊奇，“如果我没记错，方蜜斯已到了适婚之龄。若当真过几年才谈婚事，只怕会悔怨本身白白蹉跎了好韶华。”
“蜜斯……”
方以唯本不欲凑这热烈，刚要回身走开，却刚好听到了本身的名字。
一听方以唯三个字，他唇畔的笑意荡然无存，眉头不耐地蹙紧，连茶也没表情喝了。将茶盏在桌上重重搁下，他挥手，“别提了，管她是甚么才女，小爷我要娶的是夫人，又不是夫子？！”
方以唯张了张唇，话在嘴边打了个弯，终究却还是咽了归去。
女子在桥边立足回身，本在前面带路的绯衣內侍也随即停下，在桥下躬身等待。
顿了顿，她弥补道，“不过，宣平侯世子也的确不是甚么良配。想来能入方蜜斯眼的，必得是能出将入相的麒麟之才。”
在还没有确认身份之前，她乃至谨慎地没有和女子并行，而是落了一步跟在身侧。
虞音正想看方以唯笑话，立即上前接话，“是啊，刚才我还和她提起世子，却没曾想方姐姐非常活力，扭头就走了。”
方以唯在原地定住。
宁翊嗤之以鼻，“才貌双全？才女凡是长相周正些，都会被人夸成才貌双全。也不看看平常伴我身侧的都是多么美人，就她那种姿色，岂能入我的眼？”
但是除了帝星的命格，这位女帝恰好又是天生异瞳，被预言了弑父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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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欲渡无楫，临渊羡鱼，”永初帝贺缈摇了摇手中的沉香扇，笑意斐然，“这是怨我没能给她一个机遇吗？”
“待字闺中是蹉跎，出嫁后又有何辨别？后宅女子始终都是笼中鸟，变得不过是囚笼的名字罢了。”
茯苓问。
方以唯抿唇，“你感觉有几个？”
“世子莫不是将朕的皇宫内苑当作了侯府后花圃？”
“我又能有何筹算？”
茯苓一下挡在了方以唯身前，狠狠地瞪了宁翊一眼。
七年前，晋齐交兵。
再开口时，话中多了几分摸索，“那么，如有朝一日穿云破雾，方蜜斯又有何筹算？”
对上她冷酷的视野后，他便转眼复苏，“如何？方大蜜斯这还没进宣平侯府的门呢，就开端在本世子面前摆世子妃的架子了？”
方以唯俄然走了过来，低声道，“不过是欲渡无舟楫，临渊而羡鱼。”
方以唯不疾不徐跟在女子身后，考虑着开口。
这改朝换代，兜兜转转，追其本源竟是和当初那异瞳的预言脱不了干系。
“方姐姐？”
她正想着，却被不远处的喧闹声吸引了重视力。
“你可知，宫中內侍的服色自有规制，之前引我们进宫的不过是四等天青，方才为那位带路的內侍倒是一等绯色。那位的裙尾袖口上饰有金箔，是只要皇亲国戚才可用的贴饰。且方才与我扳话，她不但没有平常女子的骄贵，还会下认识显出久居上位的姿势。这宫中，年纪与我相仿又能有此等气度的朱紫……”
“比来京中都在群情你的婚事，等我们盛京第一才女方以唯进了侯府，世子你怕是就不能再像畴前那么清闲了吧？”
“方才那位朱紫不是异瞳啊，会不会是哪位公主郡主？”
如果不是永初帝，那还会是甚么人？
传闻永初帝贺缈出世那日，大颜……当时的国号还是北齐，北齐皇宫内开了满池莲花，是数百年难遇的吉祥之兆。前国师入宫进言，称北齐命脉悬于她一身。
天子战死疆场，北齐元气大伤，节节败退。
宁翊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与方以唯的确如出一辙。
女子微微侧头，意味不明地翘着嘴角，“看方蜜斯满面笑容，仿佛对这门婚事并不对劲？”
宁翊皱眉，又见亭外方以唯转成分开，涓滴没有理睬他的意义，脚下步子便迈得更急，“喂！你给我站住！”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答复，女子一怔，随即笑出了声，“方蜜斯比我想得要坦直。”
而贵女们虽久闻宁翊大名，大多却也是第一次见宁翊，不由因他的面貌临时忘了那些劣迹。再加上方以唯的才名早就让一些贵女心生不满，是以宁翊此言一出，亭中倒是都笑开了。
亭中的虞音俄然瞧见了方以唯，一脸看戏不嫌事大地嚷了起来，刹时让亭外的方以唯成了世人视野的核心。
方以唯蹙了蹙眉，“以是我也胡涂了……”
永初元年，贺缈即位，改齐为颜。
方以唯点头，“我只是不肯谈婚论嫁。不管甚么人甚么家世，都一样。”
方以唯却只是朝她摇了点头。
这些宫闱秘闻，一传十，十传百，其中细节已无处考据。只知先帝贺归动了杀心，但尚在襁褓中的贺缈却幸运逃脱，流落到了大晋，被当时还是废太子的晋帝收为义女。
方以唯沉默了半晌，才昂首，直直对上女子的视野，“的确。”
“世子，传闻这方以唯但是才貌双全，等今后红袖添香在侧了，你恐怕还真会被这位女夫子管束得服服帖帖。”
茯苓顿脚。
只一眼，却仿佛已经看破了后几十年的恶梦，让方以唯不由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宣平侯夫人是女帝的姨母，在宁翊生母过世后才嫁入侯府。宁翊虽只是她的继子，但名义上也勉强算是永初帝的表兄，常常出入宫廷。而茯苓不过是个侍郎府的婢女，现在却言语冲撞了宁翊……
晋帝率兵亲征，贺归为不输北齐士气，也领军出征，却恰幸亏疆场上被年仅十岁的贺缈一箭正中咽喉，当下毙命，正应了那弑父的预言。
宁翊从小到大还没被一个婢女呵叱过，顿时被激愤，“你是甚么东西？竟敢对本世子大喊小叫？！来人，给我好好经验经验这个丫头！”
听女子又提及婚事，茯苓有些严峻地盯向方以唯，恐怕她又急火攻心扭头就走。
“克日方大蜜斯和宣平侯世子的婚事，倒是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话毕，便径直从女子身边走过。茯苓从速小步跟了上去。
女子愣了愣，直到看着方以唯走远才发笑出声。
內侍将她们引上了湖上的七折桥，岸边柳烟脉脉，已经模糊能瞥见人影，少女们的娇笑声断断续续传来。
一有些耳熟的清澈女声本身后传来，却模糊带着些威势。
“陛下，你笑甚么？”
“甚么世子妃！我家蜜斯还不奇怪！”
方以独一惊，赶紧将茯苓拉了返来，“世子……”
宁翊对劲地绕到她身前，在看清方以唯的面貌时略微有些愣怔，但这一怔却没有怔多久。
“方才那是甚么人啊？蜜斯竟与她说了那么多。”
方以唯站在那，听着宁翊一字一句，只感觉寒彻入骨。
她们来时走的是桃花林间的小径，现在身边却真恰是百花齐放，入目之处另有芍药、海棠、瑞香，朵朵斗丽。
只见一座精美的小亭被几株海棠环抱，亭上挽起青纱，贵女和世家公子们已经移步到了亭中赏花，现在也不知正聊些甚么妙闻。
宁翊看清来人，神采刹时变了。
晋齐和谈，晋帝扶贺缈为北齐新帝，且北齐向大晋称臣，但仍可保存帝号，利用君权。
许是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人，他竟是站起家径直朝亭外走了出来，“那是方以唯？”
方以唯顾不上赏识园中风景，她虽没有主动开口扣问女子的家世，却一向在猜想女子的身份。
“我……”
这就是她的将来夫婿，是她要拜托“毕生”的人。后半辈子的漫冗长日，她不时候刻都要以他为天，以他为纲，千方百计使他欢心盼他垂怜，乃至还要与他连绵子嗣……
迟迟没有听到方以唯的答复，她挑了挑眉，面上掠过一丝微不成察的失落，“罢了，是我冒昧……”
茯苓那里能忍得了自家蜜斯成为世人挖苦的笑柄，一咬牙就冲要上去实际，步子刚踏出去，却被方以独一把拉住。
永初帝天生异瞳这件事，在大颜是妇孺皆知。
宁翊也看了过来。
茯苓被她说得一愣一愣，脑筋里绕了几个弯，才倒吸了口寒气，“小，蜜斯！她不会就是……就是当今圣上吧？可也不对啊，皇上不是天生异瞳吗？”
女子转头看了方以独一眼，眼底竟是出奇的亮。
不知是谁起了这个话头。
茯苓猎奇地问方以唯。
宁翊固然行事放浪，但分缘不差。亭中的世家公子大多与他干系不错，有些也能算半个酒肉朋友。
绯衣內侍领的路和方以唯来时并不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