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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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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数出六文,扬声唤严清怡,“下午没事把对子纸买了,再买二两白糖,明天让阿旻捎去请秀才写写。”

严其宁结婚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会严青旻还不到一岁。

让阿昊舍了出息去姑息他。

他倒是记得清楚。

严其华听着她念叨,越听神采越沉,伸手把箱笼里的东西都扔到炕上,愣了。

薛氏的风俗,他晓得,家里有甚么东西极少瞒着他,也向来未曾藏过私房钱。

眼眸倒是亮,像白瓷盘里转动着的黑水晶。

薛氏板滞的双眸终究有了活力,又充满了肝火,狠狠地骂一声,“他敢?”伸手将严清怡拉起来。

严其华“咣当”把箱覆盖上,“来岁阿旻就别读书了,把束脩和笔墨钱省出来……能认字会写个名字就够了,读那么多书也没用,你爹读一辈子,产业都废弛光了,不也甚么都不是?”

严青旻没歇晌,正捧着书看。

严清怡温声道:“阿昊一年交的用度才二十文,只是你一支笔钱。倒是你,每年束脩五百文,再加上笔墨纸砚,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如果爹实在不肯意,你就先停两年,等家中余裕了,再读不迟。读书跟习武分歧,习武就这几年好光阴,等筋骨长成绩练不成了,而读书甚么时候都不晚。即便不跟先生读,家里也有二三十册书,够你看一阵子。”

鼻头小巧,双唇粉嫩。

吃过饭,薛氏捧出两把绿豆,筹算挑一下留着生绿豆芽。

幸亏还跟着袁秀才读了近两年书,就读成如许的心性?

薛氏垂眸,木木地俯视着她。

严清怡打着呵欠回了屋。

严其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气得还冤枉你了?你说爹是为甚么过世的?”

严清怡笑道:“娘吃不准你回不返来,说先等等再做,我去淘米了。”

严清怡叹一声,“爹盘算了主张,我又能如何样?你也晓得,我攒的钱都没了。”

严其华进门先抽抽鼻子,冷着脸问:“没做饭?”

严清怡笑问:“平常都歇晌的,今儿如何不睡了,困不困?”

严清怡翻开,内里是支丁香花簪头的银簪。

“这是甚么,是不是能当银子用?”严青旻猎奇地问。

“不,娘,”严清怡渐渐直起家子,“嫁奁要么带着,要么就从速花了,爹晓得你手里有银钱,必然不甘心。我们且对付着过,别把爹惹急了脱手,想必没多久,爹就主动提出合离了。”

薛氏吸口气,垂眸应道:“好。”

母女俩捧首哭过一阵,薛氏渐渐收住泪,掏帕子给严清怡擦一擦,果断地说:“我要跟你爹合离,嫁奁能够不要,但是要把你带走……阿旻跟阿昊是男儿,又是严家根苗,你爹不会苛待他们,也容不得我带。”

严青旻认字,不成能不晓得是甚么东西。

严青旻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她的长女,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是她忍着苦忍着累养大的孩子。

严青旻昂首看她一眼,“睡不着,想起今后不能读书我就睡不着。”

严清怡暗叹声,拉上了屋中间的布帘。

“没钱了?”严其华走到箱笼前,扒拉两下,“你不是有根簪子,记得三弟结婚时你还戴过。”

刚放好被子筹办躺下,俄然发觉针线笸箩有些不对,仿佛被人动过似的。

四四方方的暗黄色表纸,左边写着“四海钱庄”,右边写着“通存通兑”,中间鲜明是“纹银十五两”几个黑字,上面盖着朱红色印章。

可他又怎会不舍得?

她已经跟薛氏打过号召了,并且即便薛氏拿了也会知会她。

许是夜里没睡好,困意竟像按捺不住似的,一个呵欠连着一个呵欠,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这是她的弟弟?

依严其华的德行,不把薛氏的嫁奁华侈空了,怎能够罢休?

严清怡一下子想起来,家里向来没有过银子,严青旻连银子都没见过,或许也没传闻过银票。

两支簪如何也十两银子开外了。

薛氏嘲笑声,“你们不都怨我把阿旻祖父气病了,那两个月每天让我做饭又不给菜钱,那支簪早进你们肚子里了。”

白糖是给袁秀才的润笔钱。

会是谁?

严清怡蹲在地上一道挑。

禀性不好还不如不读,也免得将来变成更大的祸害。

稍踌躇,开口道:“不能,就是张纸,没用的东西。”

薛氏考虑着,拨下头上银簪打量一会儿交给严清怡,“这还是你外祖母戴过的,年事比我还久,本筹算在地下还给她的……我另有支簪是留给你及笄用,现下你一并收着。”

说着,将墙角的箱笼翻开, “实在也没剩下甚么东西,就这几身衣裳”,摸索着自最底下摸出只木盒,“你主张多,随便看着如何措置。”

“要不,让二哥别学武了,仲春里玉兰花开,姐带着二哥去卖玉兰,前次姐卖了一串玉兰不是赚了好几文?”

薛氏道:“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开箱笼看看有甚么能换钱,就找出这些衣裳,这身我筹算过年穿,那两件下午拿去当了。”

薛氏气得浑身颤栗,本欲辩白,想起严清怡的话,只得忍了气,取出荷包,把内里铜钱都倒出来,数出四文打发严青旻,“今儿晚了,你去买包子返来垫垫,早晨早点吃。”

严清怡蓦地心惊。

她辛辛苦苦供着读书的弟弟?

严清怡面貌随她,双眉柳叶般又细又弯,眉毛弯的人道子软。

严清怡深吸口气,平静一下,拉开帘子问道:“三弟,你有没有在我针线笸箩里拿走一张纸?”

箱笼里没有,那就是真没了。

翻过一遍,没有那张银票,再翻一遍还是没有。

这么无能又费心的女儿,严其华如何舍得卖出去?

薛氏抚着她的发髻,只觉一阵阵酸楚,也跟下落了泪。

薛氏持续扒拉着铜钱,口里轻声念叨着,“买半斤肉皮半斤猪尾熬猪皮冻,买半扇肋骨,买两条鱼;面家里有,倒是该买五斤大米一斤小米,买四斤黄豆,能做出十斤豆腐,过年差未几够了;糊窗纸该换换,买两副年画……”最后看着面前孤零零的一个铜板,“一文钱买些糖果,总归是过年,多少沾点甜味。”

心头猛地一惊,赶紧抓起那摞花腔子一张张地翻看。

桌上的铜钱立即见少。

严其华白日几近不着家,就只夜里返来,底子就没到过北屋。

她那么灵巧,那么懂事,会知心贴肺地冲着她笑,会知冷知热地帮她分担家务。

看上去一团孩子气。

严清怡还没想好该如何措置它们,就听院门响动,严其华与严青旻一道返来了,她忙把簪子揣进怀里,面色安静地迎出去。

式样有些老,光彩也陈腐,分量却不轻,差未几有二两银,重新炸一下起码能卖到七八两。

独一有能够的就是严青旻。

严青旻从册页里找出张半数过的纸,抖开,“长姐是找这个?”

严清怡这才真正放了心,俯在薛氏膝头哀哀地哭了。

才不过七八岁,竟是这般凉薄!

“现在淘米,几时才气吃上饭?”严其华不满地嘟哝声,排闼进屋,瞧见薛氏愣一下,“如何这副打扮?”

严青旻正买包子返来,听到这话,神采立时变得通红,不幸兮兮地看着严清怡,“姐承诺过我……”

严清怡脸都白了,干脆把花腔子一张张摊在床上,仍然不见那张银票。

“没用?”严青旻紧紧盯住她,“既然没用,长姐为啥找那么急……要不我把它撕了?”

薛氏心疼地说:“你去睡会儿,就这点豆子,不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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