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春心萌动不自知

空留老衲人单独一人耸峙在傍晚下，面色羞愤不堪，目光庞大难懂。少顷，很有些怒意的轻声嘟哝道：“大言不惭，为老不尊。还妄图将人拐去！且不说禅修是我佛门中人，便是俗家后辈，仅凭你二人差了一辈人的身份，便也是万般不能之事。”

小和尚见状，忙疾趋而去，欲要取水来。

可谓街谈巷议，众口纷繁。

凤心颜咳的说不出话来，却也心生愤怒之意。拂手将人推却一旁，接太小和尚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断断续续的嗫嚅着：“忘恩负义的臭小子，若不是因了你，我会遭这般罪？”

至此，由都城至上，平阳县至下，于百姓当中，口口相传。因而乎，世人以讹传讹，道听途说，越传更加邪乎。

然，此事却叫布冥尤其伤神。欲加思虑，便欲觉寝食难安。

这几日，天相寺中更加繁忙起来。

天子之心，昭然若揭。凤心颜既能等闲看破，布冥又何尝不知。故而，便借口禅修伤重未愈之名，一并全权当掉。

见状，小和尚忙将双手合十于胸前作揖：“阿弥陀佛，罪恶罪恶！害的姑姑如此华侈吃食，实在是小僧的不是。善哉善哉！”

需晓得，妄论当今圣上，但是违逆犯上的大罪。如此一来，她也不幸亏多言，便复又持续吃起了斋食。却因肝火未平，竟不慎噎了食。

反观禅修，于此事却半分未曾提及。对于香客的哭闹不休，以及师兄弟的耻笑戏弄，皆一笑置之，不予理睬。

有人也言：当今圣上昏庸无能，禅修虽为得道高僧，却不知体恤官方痛苦，助纣为虐。

有人言：禅修高僧乃现世神人，能驱邪除恶，了结众生尘凡俗愿。

幸而此地无人，两人这番对话也未曾叫旁人听去，不然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听罢凤心颜如此控告，禅修忽而感觉风趣。正想出言争辩几番，可瞧着她因呛咳而婆娑的泪眼，又觉心生不忍。只得伏首称是：“所言有理，该是我的不是。可觉好些了？”

听着凤心颜义正言辞的怒斥，布冥脸上一阵阵红白瓜代。打从出世之日算起，他何曾被人如此相待过。是以，既觉着惭愧难当，又有些忿忿不平，却全无还口之理。毕竟，这女子所言非虚。实在是本身过分自傲，也过分信赖那杜蘋笙了。

然，凤心颜却觉禅修并非大要这般不谙世事，实则心中非常通透。怕是早已发觉蛛丝马迹，却哑忍不发，待乘机而动。如此一来，倒不如将真相相告。也好让他晓得此事的来龙去脉，以免多行那本不必行的冤枉路。

原是因了凤心颜在几日前，不晓得从那边寻来一味药方。待制药服下后，竟不出三日以内，禅修便单独下了床榻。试想这布冥老衲人也混迹江湖多年，虽不说医术超群，却也可称得上一声药到病除。可于此药方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说这此中药材到也不慎宝贵，只是这配药之法，到实在奇特的很。他几次想要开口扣问，何如却始终未曾得余暇。

有人又言：禅修神僧本菩萨转世，三头六臂，身怀神力，能凡人所不能。

盛平天子于京中公布圣旨，书中有言：朕于寺中为百姓祈福之际，逢叛臣贼子反叛，幸得天相寺中禅修神僧尽力相救。此乃天降福泽，佑我大玄。今，特封天相寺为国寺。封禅修神僧为国师，封号护国公，官居一品。

“好好用着斋饭，如何也能气得这般？”忽闻身后传来声响。凤心颜回身，便见禅修改笑意盈盈的瞧着她。如此一来，方才将将回神。

这些光阴里，天相寺的信徒香客络绎不断，纷至沓来。经常是太阳尚未升起，便已稀有百余人在寺院门前苦苦等待着。直待夜幕将至，寺院内仍旧稠人广众，观者如市。

布冥深吸了口气，将几欲迸发的情感，停止在了喉咙之下。方才回道：“老衲是想听听施主有何高见？”

所来世人，不乏求官取财、求子添寿者，亦不乏心胸夙愿、胸藏辛秘者。可究其目标，左不过都是为了有幸与那传闻中的“神僧”见上一面罢了。

凤心颜不予理睬，复又为本身续了杯凉茶。

而后，又特地命人快马加鞭，百里加急，将圣旨送往天相寺。

凤心颜这厢尚且未回过神来，不由气急废弛的喃喃道：“这该死的天子，清楚就是个奸刁凶险的小人。恩将仇报，清浊不分。”

这段光阴里，禅修规复的甚好，已不怎需求旁人的照顾。经常凤心颜这处将踏入寺门，便见着他早已用过斋食，单独卧在躺椅上照阳了。

与此同时，凤心颜正坐在天相寺后院的亭子里，吃着斋食。岂料，听闻一旁小和尚绘声绘色的报告后，将食入口中的斋食，竟被呛的吐出了大半。

“高见？现在这等地步之下，我还能有何高见？难不成要我携他私奔了去？在一起绝地流亡，决死斗争，逃亡天涯？”凤心颜冷哼一声，趋步分开了。

半晌过后，凤心颜继而又道：“现在，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

禅修踱步上前，动手在凤心颜背脊处轻抚着，为她顺着气。行动虽稳而稳定，面色却显而易见的有些许焦心，口气也更加不善：“也不是小娃娃了，还这般遑急进食何为。”

凤心颜曾一度要将此事说与禅修，却被布冥几次拦住。如此一来，二人便有了分歧。布冥终觉此事于禅修而言，实在过分惨痛，也过分伤害。这等不共戴天的杀父害母之仇，叫他如何得报？稍有不慎，便要落下个尸首分离的了局。即便好些，怕也少不了剩下个郁郁而终成果。倒不如终其平生对此皆全然不知，无知者无恨亦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