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勿生执念

想起多年前，你也曾悄悄密意望着我，恍若南柯一梦。

言罢，洛不凡回身拜别。

我纳下洛笙的美意，笑了笑，沉默不答，心中反倒暗生等候。

“缘起缘尽，宿结因果。六合广漠，勿生执念。”

洛不凡拧眉迷惑地看着我。

俄然，墙头呈现很多束衣裹身的黑影，凌风踩落一地残瓦。

“如何是你！”洛不凡站在天井内，看向我：“传闻这里妖怪出没，没推测是你。”

洛不凡挑了挑眉，慢腾腾道：“你的话，我已经替你传达。”

念儿没有大碍，昏昏甜睡在我怀里。

说完想说的话，在洛不凡的双目睽睽下，我回身拜别。

我不明白地望向洛不凡：“你问这个做甚么？”

“菀菀，吾愿命尽，换你人间长留。”

一匹汗血天马仰天嘶鸣，载着洛不凡，由云端落至玄天门前。

尤记得，他情深由衷——

“白菀白菀，孤苦伶仃。落吾手心，有枝可依。”

“姐姐，我是早晨做恶梦，才不谨慎说漏嘴的。比来传闻街上有妖怪出没，我担忧是狼妖来捉我，以是带着几个小兄弟来偷偷刺探环境。姐姐，对不起，我不是用心的。”

“嗯。”

“洛笙。”小男孩脆脆答。

这小子的心机度量，将来必有作为。

“初时相见是怜，百年照顾是惜，存亡之间是爱，此去一别是缘浅……”

我皱拢眉头，摆出一脸质疑：“你说梦话，还能被玄天门的闻声？”

“你叫甚么名字？”我顺口问。

“何事？”

小男孩惊骇昂首，连连摆手：“姐姐，我没有出售你……”

念儿修为低浅，一时吃惊，妖气岔乱。我仓猝伸手扶正念儿，运送内力，替他捋顺体内哄窜的妖气。

转眼，夜色宁澈如湖水，念儿乖乖地盘坐在一旁修炼，悄悄吐纳日月精华之气。

凌晨秋光温和，天井绿柳拂酥。

“私事。”

黑衣人齐齐落地，团团围住我与念儿。

“甚么话？”

“你既不肯明言，我为何要帮你。”

我整日坐在天井内，拨弄着纤长柳条，百无聊赖，心猿意马。

“他不筹算见你，只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洛不凡不答，反倒号令摆布人手退下。

至于洛不凡会不会替我传达，我毫无半点掌控，乃诚意池搅荡，思路不宁。

念儿尚在熟睡，我坐在房顶远远盼着洛不凡的返来。

空旷开敞的天井内，洛不凡步步走近我身侧：“你与舜璟上仙，究竟是何干系？”

难怪这几个小孩比平常小孩胆小，本来都是将来的玄天门徒。

我怔怔后退两步，“这话的意义是？”

我纵身一跃，白衫飘袂在洛不凡的马骥前。

不。

舜璟。

我用心走近拉长腔调，一副妖怪吃人的模样。

“甚么？”

“你不肯对我言明，我安知你与他二人的暗号为何意。话已带到，愿你好自为之，不要在尘凡生出是非。”

再细细回想，当日万妖窟内，如果浅显孩子醒来早已吓破胆。而洛笙一面哭着，一面还能暗内省言观色向我求救。

神恩负尽，最痛情深留不住。回想所及之处，满目疮痍。

我松弛一口气，抬眼相看：“烟波尘凡色 欲熏心之徒太多，我不过吓吓他们。你想做甚么？”

洛不凡眉梢悸扬，沉下脸，冷冷看向我：“一月之期未至，你来做甚么？”

“还说没有，厥后玄天门差点把整座荒戟山都掀掉，就说是你报的信。”

洛笙临迈门槛，犹了踌躇，留步，转头嘱我一句：“姐姐，少主明日返来，你还是尽快分开吧。”

“劳洛少主传达，白菀明日会再来。”

“……我就住在玄天门。”小男孩低声嘟囔。

我内心一惊：“然后呢？”

“本来是你啊、”

“我有事找舜璟仙君，劳洛少主安排。”

“菀菀，一念爱上你，恐三千万斯须难健忘。”

院门被人一掌推开，走进一个行动生风，气势威昂的领头人。

我唇齿不竭嗫嚅着，舜璟让洛不凡代传的话，缘生缘灭，宿结因果。六合广漠，勿生执念。

宿世有缘又如何，此生何必再寻其扰。放下执念，六合广漠。

念字百遍，其义自现。

我站在月色柳荫下，看着几个孩子拜别。

“那劳少主转告他一句：菀菀记起前尘旧事，求君一见。”

“我爹是玄天门总管，我们几个都是玄天内院长大的。”

“好。我信你，你们归去吧，记着，今后早晨别到处乱跑。”

我微微肉痛蹙动，没法接管他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这回事。

难不成，我千辛万苦而来，却要与你万丈尘凡，各安平生？

舜璟，我不信宿命，不信你说的缘尽。

面前这群不到十岁的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大半夜地翻墙探妖怪，若真赶上，怕是命早没了。

洛笙利落点头，一派孩子王气头，朝几个小孩一挥手：“我们走，归去今后不准奉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