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赖皮道人
四毛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理睬他，找了个提篮将饭菜都装到了篮子里，又到厨下将明天采买返来的一应物事都拎到了堂屋：“娘，我去送东西去了，您今儿晚餐如何办呢？”
出流民巷往南数里的间隔就有这么个义庄，本是清月朔个周姓发作户为立名而结合族人建的，当然大头归他出了，当初建得有祠堂家庙、议事堂、灵房等等，还像模像样。厥后这个周姓财主不出几年就败了家，义庄的运转便无觉得继了，人去屋空，荒废了下来。以后有个游方道人行脚到这里，借了祠堂家庙安身，同时给人医病，做了很多功德。一来二去，周姓族人感觉义庄荒着也是荒着，能有不花银子的人帮手照看房产、照看坟场、收敛无主的弃尸、还能治病，何乐而不为呢？因而就推族长出面，签了文书，房产还是归周姓族人共有，但承诺道人能够将此地作为道场并无偿利用，前提是道人要帮忙族人关照祠堂和灵房。这道人自此开端便扎下了根，接管四方供奉，还收了门徒传承医术。到四毛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三代了，这个本来叫义庄的地名因为有了庙祝和香火，逐步被本地人改称为义庄庙了。
四毛笑着说：“那你就另请高超吧。”
义庄的兴建和创办始于北宋名臣范仲淹，以后为世人纷繁仿效，朝廷也死力支撑和表扬，使得义庄在各地得以漫衍和昌隆。顾名思义，义庄实际就是官方的慈悲机构，其创办的主旨不过就是“救灾周济、恤孤矜寡”。
“没啊，他没给我银子啊，我哪有甚么银子，不信你搜。”老张叉开双手，换成了极其无辜的神采。
张氏点点头：“把今儿个赚的银子，另有买的那些东西都送到义庄庙里去，做好的饭菜给燕子送去，一丁点都不准留。”
这个义庄庙有个很奇特的处所，就是每个徒弟只收一个门徒，三代都是如此。现在的庙祝叫王中和，都叫他霸道长或者王老道，大抵五十多岁年纪，与四毛熟悉，常常想诱拐四毛给他做门徒，四毛答复说：“有一天我如果实在没饭辙了，就给你当门徒，和你一样做个火居羽士（羽士当中的一种，不由酒肉和婚娶的修行者），不过有个前提，你得帮我娶房媳妇”。王老道说：“去你的，我自个都还是个老光棍，能娶着媳妇早就本身先娶了，还要你这个门徒干球啊。”
“你不消管我，家里另有点咸菜干和苞谷面，能对于几天。”张氏挥了挥手表示四毛快去。
“你给我滚蛋。”跟着张氏一声痛斥，剪刀的刀尖调转头对准了老张，差点就扎到了他的手。老张素知老婆的本性，这下她是动了真格的了，瑟缩着不敢再上前，只是嘴里嘟囔着：“这是何必呢，你这是何必呢…….”
四毛瞟了一眼老张脱下来的鞋子，弯下腰来，抽出了内里的鞋垫，公然在鞋垫上面押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是崭新崭新的，恰好是徐三刀承诺事成以后给的另一半金额，四毛将银票攥在了手里。
四毛说道：“为甚么你门中规定只能收一个门徒呢？端方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你能够先收一个，万一我这辈子发财了不给你做门徒，你岂不是死在庙里都没人晓得啊？”
四毛高低打量了一番老张：“把鞋给我脱下来。”
“再有下次，也不消剁你的手了，娘本身了断本身，免得看到你走在我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娘说到做到，你自个衡量。”张氏的语气出奇的安静，她缓缓的松开了四毛的手，将剪刀放到了桌子上。四毛却惊出了一身盗汗，不住的应道：“娘，我说到做到。”
分歧范围和种类的义庄实在也阐扬着分歧的服从。大的义庄周济族人、补助学费、抚恤孤寡、办理赈贷、包含停灵下葬等服从都有，小的义庄则多数是因为家属权势弱落，无觉得继，最后沦于破败，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停尸的服从。启事很简朴，义庄的地盘和房屋普通是公产，产权牵涉的人太多，买卖庞大，最首要的是，停尸的处所谁会去买？以是说，义庄即便再破败，屋子也必然还在。
“哎，听您的，都听您的，我这就去送。”四毛从速站了起来，从本身怀里取出了剩下的银子，又将手伸到了老张面前。
四毛威胁道：“快点的，你脱不脱？不脱今后不养你啊。”
张氏平素看起来是一个典范的贤妻良母，脾气温婉，但骨子里却透着固执和狠劲，四毛很清楚她真下得去手，他也猜获得张氏内心的设法，以是一语中的，张氏那一剪刀终究还是式微下去。
“我明天不剪掉你一根手指，今后你就会搭上一条性命，别怪娘狠心，怪就怪你不走正道。”张氏咬着后槽牙说道。
王老道认当真真的思虑了几天，最后对四毛说：“不可，端方就是端方，不能破，门徒多了，供奉就不敷分了，我还是等着你转意转意吧。万一到我死你都没改主张，那你就给我送终。”
四毛还笑着骂王老道说他干脆改个名叫赖皮道人算了。
老张万般无法，磨蹭着脱下了鞋，赤脚站在了地上：“哪有甚么银子啊，你看嘛，你看嘛，连你爹都不信…….”
老张嘟囔着：“脱鞋干吗，臭烘烘的怪难闻的。”
千钧一发之际，四毛俄然说了一句：“娘，我发誓，毕生不赌。”
老张肉疼不已：“你给我留点散碎银子总成吧，就留一点……”
“装，还给我装，你在茶社里用心磨蹭，落在我前面才返来，觉得我不晓得你的心机？徐三刀给我的银子呢？都给我拿出来吧。”四毛一针见血。
王老道笑眯眯的摸着胡子说：“你是坑蒙诱骗的妙手，天赋很高，我门中有端方，只能收一个门徒，以是要把位置给你留着。”
老张大惊失容：“你疯了，你这是要干吗？”说着话伸手就要来夺她手中的剪子。
老张一脸的茫然：“甚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