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断情司

先前那妖修为遁藏仇家，储备了很多埋没气味的宝贝，冥迟受萧大人指导寻出两三样。全数过目后，他谨慎翼翼问：“另有旁的体例么？”

护法忙着刷论坛，头也不抬说：“收。外门弟子十颗下品灵石，内门弟子百颗中品灵石，想拜长老为师，千颗上品灵石。”

萧解羽又问：“外门弟子能修无情道么？”

冥迟万年随性的魔，闻声上课连喊肚子疼，一溜烟钻进人群不见踪迹。萧解羽并不找寻，随众往授业堂去。

冥迟笑出满脸老褶，面孔变着变着，变出一张水嫩可儿的娃娃脸。这魔惯没有自知之明，露齿笑了笑，嗲声说：“萧大人，我跟你去断情司，要不要安个说得畴昔的身份？不如，我唤你萧哥哥？”

比如宗堂门口阿谁哑声抽泣的女修，边啃大葱卷饼边叫：“你一点都不喜好我，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晋升表情！”劈面那人应道：“一个不压韵的你，没法挽救不压韵的我！冉冉，断念吧！我们没有好成果！”

冥迟胡蝶结都绑了，不在乎再变几个脸。当然，他本来那张脸，在凡人眼中，多少有点看不下去。

他很想见一见断情司修无情道的掌教真人；也想晓得，为何传言修无情道要压韵脚；更想晓得，心魔因情生，心障因情灭的说法从何而来。

眼角尖细，浓眉高挑，冷脸不笑尚能入眼。可惜这货天生奴颜婢膝，谄笑时……好听点叫邪魅，实际上吧，万一哪位故意人留影传上论坛，估计隔天修真区，能翻起一阵神采包更迭狂潮。

一人一魔超出乱舞群修，几经周折寻到内门，就听外边世人咋呼道：“二长老在开大课！喝，可贵！”

大雨从戌时落到卯时。雨丝垂垂轻了细了，群山之间晕开几缕晨光。初阳拧干枝叶草木浸润的水汽，晚起的雀子跃上枝头啼叫，晴空清清澈亮，一碧如洗。

冥迟点头哈腰，问道：“如何……收？”

“小弟弟，仙缘都是拿来唬人的。你想修真，只要勤于修炼，别的不说，铁定能结出金丹。修真之途，五分靠打拼，五分靠宗门。我们宗大课实打实的有水准，之前阿谁，三百年筑基的，现在都结丹啦。听我的，十颗下品灵石，值！”

上山以后，目之所见渐渐奥妙起来了。

萧解羽华侈惯了，对灵石多少没甚观点，略略使个眼色。冥迟眨巴眼睛撒娇说：“这位哥哥，我们是西边来的散修，对断情司慕名已久，前几天赋凑齐灵石赶来东洲，身上实在没有那么多了。能不能少交一点？”

这话听来有志气，护法扬扬下巴，答道：“能啊。吃得了苦就能。只不过……想修无情道，大课教的浅近了些。最好拜入内门，小班讲授，包教包会。看你俩初来乍到，能够打个九折，一百八十颗中品灵石，如何？”

他们没遇见黑衣剑修――即剑尊大人；也没遇见平常宗门爬天梯，考表情一类的难关；无惊无险上了山。

冥迟当真思考“被萧大人揍一顿”和“丢弃审美”哪件事更加可骇，终究渐渐吞吞解开辟带，将宝贝绑在头上。素有褶子成精之称的天魔大人戴了个盈盈欲飞的胡蝶结，这么一对比，萧大人腕间法器一下子清丽脱俗起来了呢。

冥迟连连点头，心说萧大人此行身无长物，报名费全压在他身上，可不能受人忽悠。一百八十颗，中品，如何不去抢飞舟呢。

接下来轮到手边的小主子。

修士自结丹以来，容颜少有更变。

厥后驰驱于魔界东陆西岸，垂垂收敛起悲怒哀乐，眉宇酿出些许阴霾。又或许因为感染魇气，连带肥胖的骨架支棱着桀骜起来。

断情司广收门徒，欢迎处就在山下。因暮年养废门徒的先例太多，迩来门庭非常萧瑟。迎新护法在山脚搭了个草棚，手执一面水镜，二郎腿高高翘起。

冥迟瞠目道：“这么贵？！你们收徒莫非不看仙缘？”

魔生第一戒条，不放过任何机遇抱大腿。

实在萧解羽来断情司，目标有二。一来想刺探谍报，二来，预备修一修传说中的修真界糟粕――无情道。

冥迟小声问道：“萧大人，你们修真界，宗门如此……不拘一格？”

萧大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冥迟等了会儿，想到本身万年高龄死皮赖脸装嫩有那么一点点分歧适，讪讪杜口。

天魔豁出老脸艰巨地卖了个萌，护法并不买账，搓搓他软嫩的小面庞，笑道：“小弟弟，我们不开慈悲堂。没灵石，你进城赚哪。”

再比如浮桥边半人高的男童，掐诀手势千奇百怪，嘴中念念有词：“修炼，修炼，符咒每天要念。修身修心一遍，炼魂炼体多年。多年，多年，好学必可成仙！”旁观者抚掌喝采：“好词好词，师弟文采斐然，为兄自愧弗如……哎呀，我这句没有压韵！”

萧大人寡淡的五官歪了几瞬，轻咳一声：“少见多怪。”

他是偏少年的样貌，五官犹带稚气，身骨因年幼境遇而稍显孱羸。以往跟在师尊身后老是笑着的，唇边旋出浅浅的酒涡，垂眸时青涩，扬眉时端整，恰是最讨女修爱好的那类姿容。

萧解羽抬高修为，假装练气期修士，行动盘跚度畴昔，操着浑厚的口音说：“这位神仙，断情司还收不收门徒？”

护法笑意不减，敏捷抽出两枚令牌，摆布手同用，在新弟子手背上刻下符文，叮咛道：“修炼问令牌，俗务看灵符。上课必须人符牌三样同一，成了，上山吧。”

当年归元宗弟子入魔的动静传得沸沸扬扬，若要潜入断情司，想必得换个身份。所幸初入魔界之时，他研习了很多偏门神通，此中就包含润色面貌的把戏。

冥迟大叹世风日下，在萧大人的威压下抖抖乾坤袋，苦着脸交满学费。

萧解羽没答话，冰冷凉望他。冥迟撇嘴，东翻西捡，挑出略微不那么辣眼睛的裸粉色胡蝶结，往腰间比了比。

他们从间莱州边疆行到断情山脚。萧解羽说：“把你身上的魔气收一收。”

此时形随心动，半大少年长成中正青年。面庞寡淡，一见即忘。

新任内门弟子点头称谢，刚走出两步，护法想起一事，喊道：“如果遇见一名黑衣剑修，千万别借令牌给他。掌教比来抓的严，你们谨慎点。”

俗不成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