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刀影剑芒
孤雁城，北祁王都，尽半城之地俱覆宫墙。琉瓦沁白，茫茫连片，仿佛杂音繁声也都随雪浸入墙体普通，四野清寂。
“呼~”冷风忽至，殿内灯烛摇摆闪动，一名好像鬼怪般的紫衣人，不知何时已在殿中堂下跪立。
“哼哼，就兴你学剑法？”说着，石生返入屋中取来厚刃大刀，晃在梁安面前灿道：“这大刀着劲难防，还怕将你秀剑中折，寻我赔呢。”
梁安并指成剑，快步欺近，抬手便是剑意荡漾，直点胸膛。
“哈哈，看来若不动些真本领，还当真折拿你不得。”梁安大笑一声，倒跃于后，真气侵灌吞天，顿时激起裹刃寒霜。星月光影稀照，便似剑起毫芒，弥弥生辉。
“哈哈哈……晋宣啊，你随孤王多年，可知孤王心机？”
“哎呀，也不知往ri是谁老歪着嘴角，放出胡言无数啊。”
面对如簧巧招，石生挝刀圈守，且退切走，直直让出八步，方才化去刺身剑影。好小子，如果与我同ri而习，只怕此招便已分出高低！
“无妨，若无劲敌环伺，只怕三子终是温善之辈……晋宣，我且着你暗中护佑，保他全面，倘如有其伤及xing命者，非论何人，杀无赦！”
看着这般架式，梁安同也折眉轻挑，横剑而上。
“讲。”
石生过步让身，侧过指劲，还手掌刀斜划，竟将刀中八法代入此中，只是这落劲一击却劈空处。
“我记取，当年你可没这学舌的本领，哈……”
“怎的，我这奇招一出，你便认输不成？哈哈。”
“陛下，臣大胆一言，还请陛下应允。”
“三位殿下无端谴兵调将，只怕其心甚险，若不加以节制，后患无穷。”
风月星弥，就着虫啼花韵，地上残露也似呼吸般在云影下明灭。
石生举起大刀，跨步移前，便是一记重劈，活像要将梁安生撕分斩。但是恶相之下，倒是存力七分，仅余三分注劲。
梁放心知久守难防，何况刀劲愈烈，绝非本身所能御挡。就在石生横刀片扫时，梁安忽起变招。手中长剑斜指半空，可托首却突沉向下，绷如天悬映月，直往石生面庞刺去。
如同石像般的紫衣人，赶紧卧手叩下。“禀陛下，大殿下、二殿下、四殿下ri前均有集结兵马之动。”
“哎……孤王平生，共育五子。何如宗子嗜武成痴，空有大志壮志，倒是难成大气。次子自幼兵马，可惜xing情张狂，此生终只良将，非却帝王之才。四子擅计，但为人yin狠颇存，偏于小道。五子纨劣涣散，同是尴尬大任。余独三子才德兼备，只叹生xing暖和，不爱好夺。无法立储抢先，只好让其斗上一斗，方能激起三子心中雄志……”
梁安安闲指力未中时，高出一步早早遁藏。现在正于旁近笑道：“你这招法可与黄徒弟当年所授出入颇大啊。”
“哼，如果怕你，小爷便随了你姓。”
风动，随身而起。
“嗯。”北祁帝君放下茶盏，双目闭合抬头合靠椅背，便再没动静。
“当！”闷声起，只见梁安臂膀大开，一抹浅淡刀影尚留剑首所指，厚刃便已停在了鼻尖寸外。
“不信？尝尝啊。”
“甚么花样？”梁安不明不白，便教破招强胜。
石生、梁安立在院中，留笑而对。
“好剑法！你也瞧瞧我这刀法如何！”石生刚定身行，跨脚远迈厚刃便已到了梁安面前。
白发人紧了紧皮袄，全似未曾瞥见，还是笔书不断。很久，方在誊写纸张上落下一封玉印，装入巧小皮郛顺手抛往殿外。皮郛刚过殿槛，便被一道黑影掠入掌中疾行而去。飘雪如旧，好似统统都未着生。
“啪”如同彩鸡啄食，石生瞅准间隙，弓手立下，轻点在梁安腕中，令其酥酸生麻。“我习武多年，若论拳脚只怕你另有不如。不过，你既言剑法小成，便拔剑使来，也好让我瞧瞧你这阔皮小子究是学了甚么祸害人的本领。”
叮叮铛铛一阵乱响，二人手中竟是章法不成，有如顽童舞枝，胡起乱挥。
话自存口，一番谈笑，二人复又合招交对。指来掌去却很有些玩闹之意，鼓起时，石生更照樱儿模样学舞撮指，使上了打穴之法。
刀势一起，浑如跗骨之蛆，不离身外。八法竟被石生一气而成，遑如溪水潺流，源源不尽。
“呸”梁安也自腰间抽出吞天，啐口道：“我还怕你厚刃崩口，闹哭鼻子呢。”
“此招乃我前些时ri修刀所误，脱自八法之辩，哈哈，可还短长？”收回大刀，石生拿起酒杯递前道。
二人执拿利刃号令互斥，若教旁人撞见，只怕误为贩子皮赖，哪有半点宗派门徒风韵。
白发人扯过一张墨纸，持续笔书，而在侧侍婢每过一刻，就近案前将已温凉的茶盏换下添新。
“想不到你这莽夫另有如此劲巧一招，短长，哈哈。”梁安还手接过，一饮杯中美酒，宽笑留声。
“呵，数年不见，提及话来也不怕闪歪了嘴。”
殿中碳燃铜炉，热气腾升，直把殿外染雪驱隔，连在侧侍婢亦着身轻浮，涓滴不现寒意。但是殿中案前，一名蹙眉笔书的白发之人，却将整熊皮袄卷裹身上。
“你可伏输？”石生含笑。
半夜时分，街口巷道早已熄了人迹，只要簌簌下落的雪声。就在这凡人家早休困眠时，宫中一处房殿还是焚烛如艳，灯火透明。
“你且瞧好了……”注气已毕，梁安提口一言，已将吞天刺了出来。伴着颤吟，长剑势成银蛇分首，瞬息化出七道剑影。
“臣下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石生自知梁安已收顽闹心xing，捉刀斜握，遮影在前，留意细待强招到临。
其间，6、七只皮郛前后抛出，侍婢也换了四次茶盏，这白发人方才止住笔势。略微动了动生硬的肩颈，抬起茶盏轻押一口。“说！”
……
“臣下顿省，只是三位殿下同调兵马，恐怕……”
“叮”一触之力，着劲千均，梁安身子伴同吞天一齐顷荡倾斜。好沉的劲！
十月未近，当说该是秋暑之期，可远在万里外的北祁却已飘雪纷飞。
“嘿嘿，此话可你自说，到时输了，莫要赖我依仗兵刃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