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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杨七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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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杨延昭望雄州进发,时价蒲月分气候,途中酷热。来到绿芜亭,歇下行杖,正靠雕栏而坐。未片时,遇见一人来到,头戴黑纱中,身穿绿罗衣,系一条双鞭黄丝绦,着一双八比青麻鞋,好似儒家装束。将近亭中,延昭迎而揖曰:“先生从何而来?”其人答曰:“小可朔州人氏,姓王名钦,字招吉。幼读古今,居于此地。今将往中原,求取进身,不想遇见中间。动问高姓大名?”延昭不隐,道知本末,且言胸中委曲之事。招吉听罢,愤然曰:“既君父子若此忠义,被人暗害,何不于御前诉雪其冤,而乃徒自伤悲那?”延昭曰:“小可正待赴京诉明,只缘无人会做御状,以此游移未决。”招吉曰:“此驳诘事,既足下有此冤枉,小生当罄其所学,为君作之。”延昭下拜曰:“君若肯搀扶,真乃万千之幸也。”即邀招吉到馆驿中,备酒醴相待。

却说杨延昭部下陈林、柴敢,因交兵乱后窜匿于芦林中,直待番兵退去,二人乃沿岸而出。忽见上流头浮下一尸,将近岸边,二人细视之,位曰:“此是杨七郎小主官,因何遭乱箭所射?”位声未止,忽岸侧一骑,急跑来到。陈、柴正待走避,骑已近前,乃杨延昭也。因见陈、柴二人,问曰:“汝等缘安在此?”陈林曰:“败北避于此处,正欲寻访本官动静。不想见河中浮一尸来,倒是七郎君,浑身是箭,体无完肤,不知被谁所害。”六郎上马,仰天号泣曰:“吾父子为国尽忠,何故遭此劫数?此必是问仁美取救兵,言语相激,致被老贼所害。”因令陈、柴捞起尸首,就于岸上埋讫。陈林曰:“本官本日要往那边?”延昭曰:“汝二人可到处且安身。吾密向巷子,密查我父动静。若只困在谷中,须漏夜入汴京取救;倘有不测,此仇亦当报也。”陈、柴从其言,三人挥泪而别。

二人既别,延昭将状词写正明白,径赴京都。不想缉探人已将此动静报与潘仁美。仁美大惊,乃召刘君其等商讨。君其曰:“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不如进一道表章,奏知杨业父子,邀功贪战,几败国事,今延昭又越伍逃脱。圣上闻奏,必先诛之。”仁美曰:“此计甚妙。”本日具表奏知朝廷去了。

存亡殿前难抵讳,血冤台上不容忖。

忽近臣奏知:武胜军节度使赵普卒。太宗闻奏震悼,谓群臣曰:“赵普能断大事,尽忠国度,真社稷臣也。”寇准曰:“诚如陛下所言,臣等多不及也。”按赵普生性深沉,刚毅判定,虽多忌克,而能以天下事为已任。故其当揆,惟义是从,偃武修文,慎罚薄敛,以立弘功于后代,其功大矣。少习吏事,寡学术,太祖劝以读书,遂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门启箧,取书诵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办事如流。既卒,家人发筐取书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尝谓帝曰:“臣有论语一部,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陛下致承平。”普相两朝,何尝为后辈求恩泽。卒年七十一岁,后谥文献公,封韩王。

忽报:“潘府黄夫人遣使女来,说有奥妙事要见大人。”鼎臣令唤入后堂。使女跪在阶下曰:“夫人以太师发问于参政台下,没甚孝敬,薄奉黄金一百两,玉带一条。望大人善觑便利,再得重谢。”鼎臣本是好利之徒,见着此物,不堪欢乐,令摆布收起,谓使女曰:“汝归拜上夫人,不须顾虑,参政自有分晓。”使女拜辞而出。

皇天有眼应无误,只在斯须与报迟。

进方丈中坐定。延昭曰:“自与哥哥幽州散失,一贯存亡未审,本日如安在此?”延德曰:“当日爹爹保銮驾出东门,我同众兄弟与番兵鏖战,势已危迫。自为脱身之计,削发投入五台山为僧。日前瞥见陈家谷杀气连天,人道辽宋比武。自发心动,因下山观视,不想恰遇吾弟在急难中。”延昭位诉七郎与父之事。延德不堪哀悼,乃曰:,‘嫡亲之仇,不成不报。”延昭曰:“小弟当于御前雪明父、弟之冤。”是夕,在寺中过了一宵。次日辞延德,自投汴京而行。

席上,延昭诉他常日之事。招吉嗟呀不已,乃问曰:“君所报告,当以谁为罪首?”延昭曰:“招讨潘仁美同部下刘君其、米锻练等,主暗害我父子,是以数人皆难放过。”招吉然其言,乃誊出状稿,递与延昭视之。果是情辞激切,委宛哀悼。延昭视罢,喜曰:“此足以雪我冤矣。”酒阑,招吉辞延昭而去。延昭曰:“当与足下于汴京相会。”招吉应诺。

延昭大怒,挺枪直取番将。二人比武,战上数合,四下番兵环绕而来,延昭虽勇,寡不敌众。正在危急之间,忽山后一将杀来,手起一斧,劈黑嗒于马下。杀散番兵,上马来见延昭,乃五郎延德也。兄弟相抱而哭。延德曰:“此处贼敌地点,可随我入山中商讨。”遂邀六郎到五台山。

一伏时,狱官解过仁美、延昭比及阶下,鞠问一遍。仁美力推:“杨业自家战死,与我等无干。”李济怒曰:“汝为主帅,败衄而回,反以彼自家战死抵讳。杨七郎有何罪,汝用乱箭射之?旦傅参政因汝送了出息。本日好好招承,免动刑具。不然,休怪下官酷虐也。”仁美低头不该。李济喝令军校,将刘君其、秦昭庆、米锻练一起,推于甬道,极刑鞭挞。三人受昔不过,只得将谗谄杨业并射死七郎情由,一一供出明白。吏司呈上,李济审案录奏,仍将犯人监禁,候旨发落。

万马军前建大功,斩坚入阵见豪杰。如何得逞平生志,反致亡躯乱箭中?潘仁美既射死杨七郎,令将其尸抛于黄河去了。忽报:“番兵困住杨业于陈家谷,杨业已死。今枭其首级,杀奔西营来了。”仁美大惊曰:“番兵众盛难敌,若不急退,必遭所擒。即命令拔营起行。刘君其等心胆坠地,连夜走回汴京而去。

延嗣登时骂曰:“无端匹夫!使我若得生还,与汝老贼势不两立!”仁美大怒曰:“乳臭竖子!仇恨莫报。今杀伐之权在我,尔竟来寻死路那?”乃令摆布缚于高处射之。军校得令,将延嗣系于舟樯之上。众军齐齐发矢,无一箭能着。仁美惊曰:“真乃奇特!何世人所射,皆不能中?”延嗣听得,自思不免,乃曰:“大丈夫临死,有何惧哉?只虑父兄存亡未卜。”因教射者:“可将吾目蔽障,射方能中。”众军依言,遂放下,割其眉肉,以蔽其眼,然后射之。不幸杨七郎万箭着身,体无完肤,见者无不哀感。先人有诗叹曰:

仁美闻此动静,坐卧不安,与刘君其议曰:“目前廷专要究吾败军之故。人传杨六郎将赴京报告其事。倘主上知此情,呼延赞力为之证,我等全族难保矣。”君其曰:“事不宜迟,若待举发,百口无以分诉。乘今六郎未到,可密遣人于黄河渡候之,谋事于外,所谓斩草除根,免得抽芽再发。”仁美从之,即遣亲信甲士,密往黄河渡等待去了。

次日,李济以发遣仁美一起奏知于上。上谓侍臣曰:“往者杨业父子,屡立奇功,不期死于王事,朕甚怏怏,欲将恩情旌之,卿等觉得何如?”直学士寇准奏曰:“陛下念及功臣,以慰厥后,为社稷计也,有何不成?且杨业父子,忠勤为国,人臣所难。今只要延昭一人活着,合法厚恤之,使边将知所观感。”太宗然其议,因遣使臣于郑州取还延昭去了。

是时宋太宗在位既久,未立东宫。冯极等上疏乞早定太子。帝怒,贬之于岭南。自是中外无复敢言者。

李济离了御史台。次日,以仁美招由,奏知太宗。太宗视毕,大怒曰:“朕以仁美先帝功臣,屡恕容之。今如此侮法,不正其罪,何故鼓励边将?”因问八王:“当何故处治?”八王奏曰:“潘仁美该处斩罪,陛下今后妃之故,减二等,罢免为民。刘君其、秦昭庆、米锻练等,得通谋之罪,亦该正法,减一等,调遥远放逐。杨延昭有失军机,发问配所。其他人犯,随旨发落。”太宗允奏下敕,着李济照原拟遣。李济领命,于府中将案牍覆视,免除仁美为民外,刘君其问淄州军,秦昭庆问来州军,米锻练问密州军,杨延昭配郑州。拟议已定,将刘君其等决杖讫,依期起行。不在话下。先人《咏史诗》曰: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却说杨延昭自离五台山,望通衢进发。到一山林,忽听数声鼓响,走出二十余人,拦住来路,叫曰:“你若要颠末,留下买路钱。”延昭昂首视之,见为首二人,问曰:“来者莫非陈林、柴敢乎?”陈、柴听得,即忙近前拜曰:“本来是本官也。”遂邀六郎入寨中,道知:“自别本官后,夺得此处安身。不想早是相遇。”延昭将父死情由道知,因言要赴京,于御前告明主帅不该救兵之由。陈林曰:“喜得本官道出其事。今有潘招讨正防本官告状,特差数十健军,于黄河渡等候本官。其间另有一处可赴汴京,当着人送本官从巷子而去,方保无虞。”延昭听罢,乃曰:“事不偶然,此贼害吾一家,今又来谋我那。”遂在寨内过了一宵。次日,陈林令部下密送六郎从雄州而去。

声气传入汴京,太宗听知杨业战殁,宋师败觑,急集文武议曰:“杨业父子,忠勤于国。今闻其死于王事,朕甚悼焉。”八王进曰:“近有呼延赞回京备办粮草,对臣言:主帅潘仁美,与杨业不睦。臣便虑其败露,今公然矣。陛下当究仁美丧师之由,与先人知所惩戒。”太宗然其奏,因下诏群臣,专究其事。

不出数日,其工完整,银匠将壶献与七王。七王视之,果是精美,人不能测。谓王钦曰:“器物已造完整,当在何时行之?”钦曰:“殿下先将匠人诛之,以灭其口。”七王然之,因赏以醇酒,顿时醉倒,七王令摆布丢入后苑井中去讫。王钦曰:“殿下当发书于八王府中聘请,明日辄行此事。”七王乃遣内官资书,径诣八王府中进上其书曰:

话分两端。却说幽州萧后得萧挞懒捷报,决意要图中原。有内官玉钦者,本朔州人,自幼入宫恃萧后,为人机巧便佞,番人重之。钦乃密奏曰:“中原一统之地,谋臣勇将,不成胜数。戋戋一战之功,安能便取天下哉?臣有一计,不消一年,使中原竟归陛下,宋人缩首无计矣。”后曰:“卿有何计,如果其妙?”王钦曰:“臣假装南边之人,投为进身之计。若得成事,必知彼处动静,兵数强弱,国之短长,密遣人报知陛下。然后,乘其虚困,举兵南下,可收万全之功,何患江山不属陛下哉?”后闻钦奏,大悦曰:“若果成事,当以中原重镇封汝。”

弟元侃以春光明丽,花柳芳妍,适朝廷优暇之际,与兄连白天阔。乞革驾于后苑赏玩片时,庶慰伊弟之杯,以酬春光之盛。

八王今备马,随即入见太宗,奏知其事。太宗惊曰:“若非卿有先见之明,险被奸臣矫饰。”因问:“鼎臣当拟何罪?”八王曰:“私受贿赂,其情尚未行,当得在法之罪,该拟罢免为民。”太宗允奏,即下旨,罢鼎臣官职,发归乡里去了。八王又奏:“西台御史李济,虔诚公道,可问仁美一案。”帝允奏,敕命李济承问实施。李济领旨,开御史台,端坐于堂上,摆布军尉威风凛冽,排下刑具之类,见者无不骇然。恰是:

次日,萧后与群臣计议,左相萧天佑奏曰:“王钦此计可行,乞陛下允之。”后因命令即行。王钦筹办划一,来辞萧后。萧后瞥见笑曰:“卿假装南人,真无异矣。然此去须宜奥妙。”王钦曰:“臣自有方略。”本日辞后出燕京,径望雄州而来。

只说杨延昭来到阙边,击动登闻鼓,声言欲面圣上陈告,

当日杨延昭来到京师,正值七王元侃行驾出朝,延昭取出御状,拦驾称冤陈告。摆布抓住,正待捆绑,七王喝声:“不准行动,且允其告。”侍从即接其状词。七王令带入府中。延昭随车驾人寿王府,伏于阶下。七王将口词审过一遍,再将御状细细视之,内里词语明切,词讼精利。叹曰:“作此词者,真有治世之才。”因问:“此状出谁之手?”延昭不敢隐,将王钦出处道知。七王喜曰:“孤正要得如此之人,既他来求进身,当取用之。”又问:“此人今在那边?”延昭曰:“居住汴京东角门龙津驿中。”七王听罢,乃曰:“汝之冤枉,实是国度重事,此处难以决问。可于阙门外击登闻鼓,与圣上知之,则可为理矣。当速去,勿被奸人所觉。”延昭接过御状,拜辞七王,径趋阙门外来。七王自遣人于驿中寻取王钦。不提。

被守军捉送提狱官。提狱官鞠问明白,将状奏请太宗。太宗以状展于御案之上,视曰:诉冤枉人杨延昭,为毒谋深害、陷没全军、欺君误国事:臣父杨业,生自太原,世仕河东。深荷先帝之看重,担当皇上之兜揽,臣父子心矢忠贞,情甘效死。远因契丹犯边,兵寇瓜州。以潘仁美整防备之师,蒙敕臣父当冲锋之职。此正宵衣旰食之时,边臣尽瘁之日也。不料潘仁美向怀私怨,包藏祸心。用计遣回保官,致书暗挑敌战。逼孤军而临绝险,假皇命以利词锋。狼牙村兵交马斗,主帅则宴坐高谈,不发一卒相援。陈家谷矢极力穷,番将则乌屯云集,遂致全军皆陷。臣父杨业,捐躯命于李陵碑下,虽臣节之当然。臣弟延嗣,遭乱箭于西壁营中,何私仇之必报!丧师辱国,由其自坏长城。饰罪蒙奸,思惟闭塞言路。破巢不留完卵,遣健卒竟阻黄河。剪草不教伸展,逞巧舌章呈魏阀。不幸臣父子八人,忠勤为国,欲图报于陛下,先见陷于帅臣。臣漂流单独,孤苦无依,击廷鼓以诉冤,乞天恩而明审。若使臣之父兄有灵,致陛下开日月之明,拘证奸人,断省深冤,使地府者得以瞑目,臣即死于地府地下,无所憾矣。

次日,八王驾到,七王亲出府门驱逐。进于堂中坐定,各诉相爱之情,茶罢三钟,二王人后苑来,只听得乐工歌女,丝竹品奏。八王与七王分宾主对席而坐。七王笑曰:“兄弟之爱,喜乐不异。可贵如此春光,今特与兄少尽一日之欢,以慰平生之念。”八王曰:“多蒙雅召,安敢推让!争奈数日因酬酢平衡,腑脏颇觉不安。但是兄弟之情,只得赴命,酒实不敢饮。”七王曰:“纵兄不非常饮,且畅怀饮数杯。”一伏时,庖人先进咀嚼。七王令侍官行酒。侍官提过鸳鸯壶,先斟一金钟,进于八王面前。其酒才入金钟,毒气冲逼,八王身子未痊,闻此酒气,掩鼻不迭。忽筵中一阵暴风,吹倒金钟,将酒倒翻泻地,光芒迸触。侍从皆有惧色。八王离席,叮咛筹办车驾,辞七王径回府去了。

不想八王得知鼎臣好财,恐潘家有人通传枢纽,乃密遣部下在府门缉探,比见使女进府,走报八王。八王随即来到,恰在府门外抓住使女。提着金简,入后堂来。鼎臣见着,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下阶驱逐。八王厉声曰:“汝为朝廷显官,何得私受潘府贿赂,关键杨家?”鼎臣曰:“小官并无是情,殿下何故出此言?”八王乃令从人将潘府使女剥阶下拷讯。使女狡赖不过,只得实招。八王怒曰:“傅参政尚能强辩乎?”鼎臣哑口无言,自脱去冠带,伏于阶下请罪。

七王以计不成,悔怨无及。王钦曰:“殿下勿忧,八王不知就里,谅亦无怪,俟再图之。”七王闷闷不悦。

鼎臣领旨,遂开衙府,拘到潘仁美、刘君其、秦昭庆、米锻练一干人,都在阶下。鼎臣问曰:“潘招讨昔日同僚相待,今乃君命也,难以容情。果违法律,明招其由,勿使动用刑法无益。”仁美曰:“小可承君命,防备辽兵。彼父子自失时宜,致被陷没,反来诬告我等。若朝廷不察其详,屈坐帅臣,则先人何敢任是职哉?乞大人明鉴,为申上知。”鼎臣半晌无言,令摆布将一干人拘于狱中,退入后堂。

八王得书,着内官复命:明日准来赴约。内官拜辞,归见七王,道知八殿下许允赴约之故。七王得报,叮咛庖人厨宰,筹办筵宴划一。

七王知此动静,密与亲信王钦议曰:“君父春秋已迈,未肯立皇太子。廷臣谏者,遂遭贬黜。莫非因八王之故,欲以天下还之那?若果有此意,则我绝望矣。”钦曰:“殿下所言,正合我意。主上以遗言为重,必将天下还八王无疑。若下预定其事,噬脐无及。”七王曰:“君有何策教我?”钦曰:“除非谋死八殿下,则大事定矣。”七王曰:“八殿下君父至爱,如何谋得?”钦曰:“臣有一计,不知殿下肯依否?”七王曰:“君试言之。”钦曰:“可召精美匠人入内府来,打造鸳鸯酒壶一把,能贮两样之酒。当遇春光,百花盛开,特请八王于后苑赏玩。令庖人进食,侍官斟酒。先藏毒酒于外,后放醇酒于中,八王饮之,不消半钟即死于非命矣,有何难哉?”七王听得,大喜曰:“此计极妙。然事不宜迟,即须行之。”乃遣军尉往城西召胡银匠进府中,打造鸳鸯壶。

党恶害人何所益?试看本日配君其。

番兵乘势追杀一阵。宋兵死者大半,委弃辎重、盔甲,不计其数。萧挞懒既获全胜,乃屯止蔚州,遣人报捷于萧后,不提。

太宗看罢状情,不堪愤激。忽枢密院牒上潘仁美表章,称道杨业父子邀功失时之由。太宗得奏,沉吟半晌曰:“潘仁美以杨业有邀功之罪,杨延昭以仁美有谗谄之情:各执一词,孰为轻重?”南台御史黄玉奏曰:“阃外之事,任在帅臣。若使号令不可,何故办事?于今杨业父子违令邀功,乃至全军皆陷,其罪本有;今被番人所屠,而乃诬告主帅,是罔陛下也。死者则止,当以杨延昭押出朝门,明正其罪斩之。”盖黄玉本潘仁美内兄,故力救之。时八王急出奏曰:“杨业父子,有功于朝,先帝尚以不次之位待之。今被奸人所陷、陛下宁不为之雪其情哉?此事臣知久矣。乞拘潘仁美于法司衙门,下落有职官与延昭对理,鞫问明白,取自上裁。”太宗依奏,即敕参知政事傅鼎臣,鞫问潘仁美一案。

只说杨延昭单骑人谷中,至半途,遇见二樵夫,问曰:“此是何地名?”樵夫曰:“转过谷之东壁,乃幽州戈壁之地,前去便是胡原。”延昭听罢,轻骑来到其处。只见死尸堆叠,皆宋军部号,嗟呀很久。近李陵碑边,一将横倒子地,留下腰绦一条,延昭细视之,乃是其父所系也,因抱尸而哭曰:“皇天不佑吾父子,导致丧于兵革,何不幸如果哉?”乃掩泪,将所佩剑掘开沙土埋之,上留断戈为记。复勒马出原口,已被番将张黑嗒拦住,高叫曰:“来将何不上马投降?以免一死。”

却说杨延嗣回爪州行营,见潘仁美泣曰:“吾父被番兵困于陈家谷,望招讨急出兵救之。不然,存亡决矣!”仁美曰:“汝父子素号无敌,今始交兵,便来取救耶?军马本有要备,我营难以发遣。”延嗣大惊曰:“吾父子为国度计,招讨何故坐观其败乎。”仁美令摆布推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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