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苏毅收回目光，微浅笑道：“请坐。”
“以公子之见，若掌有一府之兵，想在此时逐鹿天下，又该如何？”中年文士目光灼灼，言语间竟有一丝靠近之意。
苏毅闻言，心中一惊，忍不住放动手中的茶碗，打量起中年文士，“先生是如何晓得的？”
中年文士含笑道：“听你口音，像是从京师来的，何况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赶了很多路，只是不知公子要去往那边？说不定你我二人刚好同业。”
中年文士面色寂然，半响才道：“文官贪财，武将畏死，大楚朝确切已经腐臭到根子上了。但是公子忘了一点，现在的大楚朝廷固然千疮百孔，但另有百万军队，不管是内忧也好，内乱也罢，在这百万雄师面前全都不敷为惧。”
“这天下局势本就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先生也不消过分忧愁了。”苏毅并没有像中年文士一样难过，他在这个天下迥然一身，又获咎了当今权贵，只要四周避祸的份了，天下大乱与他无关，乱世出豪杰，只要如许，他在这个天下才有能够搏得一席之地吧。
“好一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公子如此才调，何不去考取功名，为国效力？”这句后代的名言让中年文士面前一亮，此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讲求之意。
中年文士看了眼年青公子，没有答复他的疑问，只是冷冷问道：“刘汉那件事办的如何了？”
茶摊搭在树荫底下，内里三三两两坐了几个客人，还算空旷。苏毅要了一壶茶，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个暖和的声音。
中年文士摆了摆手，有些不觉得意道：“罢了，逃便逃了，又能如何？现在朝中风云变幻，就算齐王和陛下晓得老夫分开并州又如何？”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一甩衣袖，号召边上的年青公子坐下，而那四人仍然站在他的身后，却没有要坐下的意义。
苏毅难堪的笑了笑，他不肯在这个题目上持续和中年文士切磋下去，便对付道：“鄙人出门玩耍，并无目标，何况我爱好自在，单独一人安闲惯了。”
“哼！”那年青公子冷哼一声，不满的看了眼苏毅，欲言又止。
“唯独他逃了，对么？”
“哦？此话何解？”中年文士奇道。
年青公子站在他身侧，有些轻视道：“父帅是否言过了？我看那小子不过就是个纸上谈兵之辈，值得父帅如此看重？”
“气候酷热，这位公子不介怀我过来挤一挤吧？”说话的是一其中年文士，气质高雅却又不失严肃，腰间别着一块茶青色的玉佩，小巧剔透，就品相上来看，比苏毅那块家传的玉佩要好太多。
年青公子闻言一滞，暴露仇恨的神采道：“我马上派人追杀他，毫不放他逃回齐王府！”
中年文士看了眼苏毅，低头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天下已呈乱相？公子这话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不错，现在各地匪患猖獗，但这些蝼蚁小贼举手可灭，底子不敷为虑。”
实在这类景象，后代历朝历代都曾经历过，文官内斗，寺人当政，各地军阀势大，皇室的影响力渐弱，这就是天下大乱的征象，一不谨慎便是亡国之患，中年文士不是来自后代，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觉得大楚朝廷皇权稳固，兵强马壮，却没有看出此中潜伏的隐患。
“人都死了，还留着这玉佩做甚么？”苏毅自嘲的一笑道：“兄弟，我占了你的躯壳，这块玉佩替你保存至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我穷途末路，只能把你这家传的玉佩典当了，他日如果能混出点名头，再将它赎回。”
“这天下大乱的本源不在这些乱贼身上，而是因为大楚朝廷腐臭到根子上了，现在大楚朝内忧内乱，朝中派系林立，右相裴暖和左相黄文炳各成一派，只知争权夺利，而不念苍存亡活。天子大哥昏聩，宠任寺人，重用六所十一卫，乃至于满朝文武民气机变，大家自危，而各皇子之间也是明争暗斗，为了争夺皇位，公开里拉帮结派，外戚与寺人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盛，外有蛮夷虎视眈眈，经常扰乱边关，放眼大楚天下，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如此气象，岂不是大乱将至？”
乱世出豪杰，适逢当下群寇四起，乱象已露，这或许是个可贵的机遇。苏毅典当了玉佩以后便去了铁匠铺，打造了一口还算锋利的朴刀，他本想买一匹马，但是考虑到本身并不会骑马，并且一旦骑马，目标太大，不轻易遁藏追杀，以是，他仅仅只是买了两套随身照顾的衣服。
固然现下并不承平，但是仗剑游天下的骚客却很多，苏毅高低打量了一下本身的打扮，倒有几分侠客的味道。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苏毅淡淡说了九个字。
苏毅听后不觉得意道：“陆路、水路都不平安，先生这桩买卖恐怕难了。”
他目及远方，声音变得缥缈起来：“话虽如此，小子，倒是老夫救了你一命啊。”
中年文士笑着摆了摆手，年青公子随即撇过甚去，不再理睬苏毅，中年文士此时开口道：“公子年纪悄悄，气质卓然，老夫是蜀中行商，也是长年在各地驰驱，却比不得公子这么萧洒不羁。”
而那中年文士中间站着一名年青公子，那人剑眉星目，身材苗条，只是神采有些傲岸，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苏毅。而中年文士身后的四人正警戒的打量四周，看向苏毅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核阅的味道。
“大厦将倾，空有百万雄师，又有何用？”苏毅不屑的笑道，宿世在军校中，他各科目都表示的出类拔萃，对于宏观的计谋，也能阐发的头头是道。
苏毅不动声色的举起茶碗，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那中年文士固然是蜀地口音，但是他听着有些别扭，总感觉对方不像蜀人，只是他与对方初度相遇，也不好就此说破，只能假装不知。宿世军校生涯，练就了他谨慎心细的脾气，现在流亡在外，统统都要谨慎。
“噗……”一向在旁低着头不说话的年青公子一口茶水喷出老远，他恶狠狠的盯着苏毅，有些无语道：“黄口小儿，只会纸上谈兵！”
“赋税沉重，百姓苦不堪言，这些盗匪剿了一批还会冒出另一批，越剿越多，越剿越乱,变更雄师平叛是治本不治本，终究疥癣之疾酿用亲信大患。”苏毅顿了一下，笑道：“就这一起上的所见所闻来看，处所豪强势大，他们私造铠甲，招募庄客，恃势兼并地盘，并不把朝廷和官府放在眼中，现在的大楚朝对各地的掌控力已大不如前，一旦朝廷严肃尽失，那么各地起兵造反之人比比皆是，手握兵权的州牧及边军将领也会乘势自主。”
骄阳普照，此处空旷少有火食。只要一条古道，不知曾经被多少人踩过，边上的杂草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中年文士目及远方，很久才道：“此子真是国士无双啊，只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宜招人耳目，不然，这类人才定要掳回并州才行。”
“现在行商在外，买卖也是不好做咯。”中年文士像是没有听出苏毅的言外之意，感慨了一声道：“这蜀道难，难于上彼苍，蜀地资本丰富，通往外界的商道倒是未几，现在来往不便，单是这路上的本钱就得很多，我本欲往江南，去采购一些茶叶运往蜀中发卖，只是这陆盘费时太久，只能改走水路了，可惜水路层层关卡，就怕又是一桩亏蚀买卖。”
“考不上。”
苏毅悚然一惊，对中年文士拱了拱手道：“承教了。”
中年文士悠然的举起茶碗，有些感慨道：“好笑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只知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届时烽火四起，生灵涂炭，他们焉能独善其身？”他细细回想着苏毅的那些话，俄然发明面前这个年青人对天下局势看的相称透辟，单凭这一点就远胜朝中大部分人。
这一日，气候非常酷热，苏毅赶了半天的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便找了个茶摊息脚。
边上的年青公子被中年文士这番话吓的不轻，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他，而他身后站着的四人也是神采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起回避追杀，苏毅早已身无分文，满身高低除了一套褴褛的衣物，就只剩下一块贴身私藏的玉佩了。在这具身材本来仆人的影象中，这块玉佩是苏家家传之物，通体碧绿，玉质上佳。
“现在天下已呈大乱之相，各地盗贼峰起，即便是官道，偶尔也会呈现一些悍匪蟊贼劫道掠货，更别说那些难走的巷子了。”苏毅见中年文士微微一笑，仿佛并不认同，便持续道：“至于水路，现在水匪放肆，也不见得有多承平。”
“先生一身轻装，不知做何买卖？”
中年文士的神采可贵的慎重起来，他目光锋利的打量着苏毅，半响才道：“如公子所言，这大楚朝的确危在朝夕，不过公子孤身在外，这些话莫到处胡说，以免误了本身性命。”
中年文士握着茶碗的手俄然一抖，他微微低下头，暴露思考之意，等他抬开端时，苏毅早就放下茶碗，孤身一人分开茶铺。
见二人入坐，苏毅倒不感觉有甚么不安闲，才饮了几口茶水便听中年文士开口说道：“公子是从都城来的吧？”
中年文士也是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随后他仰天大笑，笑的极是畅怀。
固然前程暗淡，但苏毅并不筹算就此东躲西藏，逃亡天涯。这一起上的所见所闻，让他认识到现在的大楚已是岌岌可危，内忧内乱，各地盗贼蜂起、草寇成堆。
年青公子暴露一丝愧色道：“他所带之人尽数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