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照见本来面目
崔之涣身形急退，消逝在血雾背后，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对方这一剑吞噬气血，服从几近与血河教的血影大法一模一样。不！除了气血，这一剑还汲取了统统朝气，以及一点冥冥渺渺的玄异之物。
胖虎二人正趴在洞口的另一侧，支狩真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硬物，这是他刚才脱手前，从小马匪身上取返来的。有此物在手，小马匪便不会等闲抛弃他们自行逃脱。
“杀了他。”
“魔门向来睚眦必报。姓崔的在我们身上吃了亏，铁定要找回场子。这是魔门弟子稳定的心性，也是他们修行的‘道’。”小马匪一边侃侃而道，一边套上麂皮短靴，拿出弹弓，摩挲了一下，挂在腰间，又摸出短刀，一柄插在靴跟，另一柄抛给胖虎。刀锋在黑暗中发亮，映出小马匪如铁丝勾画的硬挺唇棱。
“砰——”石块被用力塞回岩壁，在短促沉闷的撞击声中，三人向石滩深处走去，仿佛踩着号角铿锵的雄音。
水流囊括而来，绯红色的剑光又一次从洞口掠出，惊如长虹贯日，神鬼莫测，机会恰到好处，仿佛崔之涣主动将本身凑上剑尖。
“现在的崔之涣并不比我们强多少，大能够渐渐耗死他。”
“他脱手时那么浓的血腥气，隔得老远就闻到了。”小马匪撇撇嘴，
何况少年功力陋劣，还远远未阐扬出这一剑的能力！
少年相互对视，两双眼睛似在黑暗中燃起一样亮的火。胖虎呆呆地看着他们，忽而感觉惶恐的心头里，也有一把火烧了起来。
“道门修炼，向以静修为好，讲究以静活泼；而我魔门更喜死里求生，以战养战。”
世人目瞪口呆，解残暮微微一笑：“目所难视，意所难料，局外之子，遁去之一……这便是盲点。”
气血悸动，激烈的危急感再次涌来。崔之涣当机立断，在指尖勾住剑刃的一顷刻，运转血河清气蓦地一震，左臂齐肩而断，鲜血从断截处放射而出，化作蒸腾血雾，覆盖洞口。
“阿谁家伙如何样了？”小马匪爬上一块耸出水面的岩石，气喘吁吁地问道。四下里一片阴暗，头顶上方的石缝模糊透出几缕微光。四周岩石犬牙交叉，一部分凸起河面，连成一片黑咕隆咚的石滩，难以瞥见绝顶。
小马匪目光闪动了一下，向支狩真打了个手势，带头游向远处。水下洞窟环环相套，草蔓丛生，三人七绕八拐，不断顿地穿过一个个幽深的岩洞。时不时地，一些骨骼透明的怪鱼从他们身边游过，撩起疾射的细流。
这一次，小马匪毫不遁藏地迎上支狩真的目光：“以是我们只要一条路。”
“受伤的猛兽固然残暴，倒是猎杀它的最好机会。”小马匪挎上皮郛，直起腰，眼神变得锋利，像天空俯瞰猎物的苍鹰。
“我那两剑重伤了崔之涣。按常理，他应当放弃追杀，觅地疗伤才是。不过以他的性子，多数还会追上来。”支狩真跃上石滩，盯着小马匪道，“你熟谙这一带地形，此主要靠你了。”
血影大法是血河教开山祖师从一座神仙遗址中所获，威能无穷，可谓人间一等一的短长法门，即便比起羽族的《成仙剑经》也一定减色。天下又从甚么处所冒出来如许的剑法，妙用更胜血影大法？
剑光如霞如血，刺碎了脑海中的画面。这一剑击中的恰是崔之涣思惟的“盲点”，概因他完整没猜想少年会故伎重施。
“魔门功法能力强，反噬也大。”
如许的心智，如许的哑忍，如许的胆色，完整不似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所为。
小马匪解开牛皮郛，支狩真目光一扫，瞥见内里一双麂皮短靴、几套晋楚式样的旧衫、两柄短刀、一把弹弓、几包药粉、一叠油馕饼和诸多零琐细碎的小玩意。
薄而锐的断剑穿透河水，直逼而近，像一缕无声渗入的血。崔之涣双目赤红，脑海中闪过昔日血河教教主解残暮开坛讲道的一幕。
解残暮飘然起家，悄悄跃下法坛，落到世人跟前。红玉打造的血莲法坛高不过三尺，随便找个孺子都能跳下来。
油馕饼是大燕一些部落的过冬粮食，以酥油、青稞、牛羊骨粉稠浊烤制，口感粗硬得像砖块，但非常耐饿，能够存储经年稳定质。
最特别的是那把弹弓，足有一尺长宽，以珍稀的白垩地铜为弓架，镂刻古朴斑纹，弧线的弓柄在末端弯成一束锋利的尖锥。皮筋又宽又厚，光彩乳白，好像细致的美玉。
摸索了几下岩壁，此中一块灰纹石头跟动手势挪动。他抽出石块，暴露一其中空的凹洞，内里藏着一只黑乎乎的牛皮软囊。
“甚么是‘盲点’？”当时有弟子问惑。
崔之涣暴吼一声，来不及发挥任何术法，只以左掌抓向断剑。
“干他娘的！”他抓紧短刀，像一头真正的猛虎低吼起来。
“你也晓得他来自血河教？”支狩真不露声色，小马匪公然是燕人，才会如此熟谙魔门。
“血河教的魔崽子可没那么轻易打发。”小马匪皱了皱眉头，稍一踌躇，走到东面一处苔藓密布的陡壁前。
与此同时，他的断臂连同手掌被三杀种机剑炁透入，刹时腐朽干瘪，只剩下一层枯皱的薄皮。
支狩真一剑斩出，顿觉一阵胸闷心跳，从速抽身游走。他在水下闭气多时，呼吸垂垂不畅。唯有炼气还神的修者才气将外呼吸转为内呼吸，在水下换气自如。
“我今后处跃下，不施任何术法，也能毫发无伤。”解残暮立在矗立入云的山颠法坛上，俯视下方万丈深壑，广大的青色儒服被山风刮出刀锋般的皱痕。
望向剑戟森森的深壑，门人皆惊，莫非教主的肉身已至传说中的万劫不坏之境？
“哗啦！”小马匪扒住岩壁，猛地一头钻出水面，冒死呼吸，小脸涨得发紫。支狩真也冒出头来，大口喘气。反倒是胖虎毫无非常，呼吸自如，据传四大修体生来便可内呼吸，还能自生神通，颇多奇特之处。
支狩真目光一闪，看向小马匪。阿谁狡猾、软弱的小马匪仿佛在面前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暴露虎伥的腾腾杀气。
“所谓‘战’，看似是简朴不过的一搏存亡，实则包含万象。‘战’者，既是武道、术道的修炼对决，也是智谋、经历、心态、直觉、意志、气运、察看力、判定力、相生相克之道的较量……，以及对盲点技能的应用。”
崔之涣惊怒交集，对方一击以后竟然未退，还是伏匿于洞口，如同一头捕猎过无数血食的奸猾凶兽，不急不躁，静候本身再次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