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渡口初逢

幺娘帮她往上拽了拽衣领：“还是遮着些吧。别人瞥见又骂你。”

“走吧，明天看来只我一个了。”吴老伯说着上了竹筏。

“本来就是，哭哭啼啼是一天，高欢畅兴也是一天。”小桃把脖子上的长巾子往下扯了扯，暴露了胎记，“天热了，这玩意儿戴着真累坠。”小桃娘怕别人看到胎记呵叱女儿，特地缝了一块巾子给小桃系在脖子上。

幺娘手里撕着一片树叶，淡淡笑了：“我真恋慕你的气度。”

正说着，从远处向渡口走来两小我，小桃急仓促地跑畴昔，来不及看清来人就赶着说道：“公子，坐筏子吧？到安平镇的。我的筏子又轻又快-----”小桃的嘴向来利索，噼里啪啦像爆豆似的就开端了，却刚说了一句话，就有点发楞，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小桃的活儿，就是在云湾村的七里溪摆渡，撑一支竹筏，将上游弦高镇的客人渡到下流的安平渡。安平渡地点的安平镇是个四通八达的处所，南可至洪都府，向西可至楚地，向东能至吴越的衢州一带。七里溪是独一的一条联通弦高镇和安平镇的水路，但溪流狭小，两岸是矗立的大山，中间一处两座山几近挤成了“一线天”，大点的船都过不去。并且船吃水深，七里溪是条浅溪，以是这条水路上都是竹筏来往运客。小桃的筏子一次能坐七八小我，一天打个来回，赚几枚铜板给久病卧床的娘买药。

小桃没有说话，幺娘的出身她已经问过了。幺娘比她大一岁，没有爹，故乡瘟疫，娘和大哥死了，只她一小我跑出来，一起乞食为生，流落到云湾村，村里人还算驯良，没有像其他处所的人那样用棍棒赶跑她。还熟谙了小桃。就在这村庄里住下了。

小桃抬起下巴，冲着幺娘的睫毛悄悄呼呼吹了两口，笑道：“管别人嚼甚么，我就感觉你都雅。你是扫把星，我还是丧门星呢。”小桃摸了摸本身脖子下的胎记，撇撇嘴。这块桃色的胎记，她打娘胎出来就带着，只是形状有些怪怪的棱角，家里按风俗请了个算命的卦师看了看，卦师偏说她那胎记形状凶恶，不是吉兆，是“桃花劫”。巧不巧的没几天，小桃的爹砍柴从山崖上跌下来死了，小桃被全产业作丧门星，连着小桃没出月子的娘，都被赶了出来。厥后小桃的娘带着小桃嫁了村里死了老婆的叶老三，另有个游手好闲的儿子。

幺娘的声音很低：“我另有个哥哥，我是老幺，以是叫幺娘。”

明天气候虽好，买卖却不如何样，另有好几个抢买卖的。喊了半天，除了常坐的一个姓吴的老伯，再没旁人。吴老伯本是个读书人，没考中就以给人代笔手札为生，隔一天去一趟安平镇，相称于揽了两个镇子的买卖。

幺娘的边幅和浅显人分歧，鼻子要更高更挺一些，眼窝深陷，但睫毛很密很长，还向上卷着。眼眸泛着淡淡的蓝光。刚到村里的时候，很多人都喊她“妖女”，纷繁吓得跑开。一些有见地的白叟猜想幺娘能够是汉人和沙陀人的孩子，才会有着汉人的表面，倒是沙陀人的眉眼。村里人这才好些，但也感觉她是个不祥之人，避之不及。

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在阳光下几近要晃着她的眼了。一个青色袍子，眉眼颀长，看着暖和清雅，小桃不晓得如何描述，归正她向来没见过如许的男人，人都雅，衣服也都雅。就像一块上好的玉，有丝冰冷的清冽。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另一个穿绛色袍子的男人，棱角更加清楚，但目光清冷，看着有些惊骇。

“再等等嘛。”小桃急的直扯巾子。

幺娘抿了抿唇又道：“不过娘和哥哥死了后，只要你叫我幺娘了。”幺娘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们都叫我扫把星，杂种-----”

“管他的。”小桃眯眯笑开，腾的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不早了，我得去干活了。”说完跑开，边跑边转头对幺娘说道，“等我返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