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庸碌之辈
也许是见他生的过于魁伟雄浑，扼守东华门的禁军特地把他带到了耳房里，一寸寸的搜了足足两遍，就差把裤裆里的那条凶器扯出来量是非了。
孙绍宗都没来得及去看天子长甚么模样，便仓猝跪倒，口称万岁：“末将孙绍宗，叩见万岁！”
说着，又向前面拱手道：“陛下，孙绍宗业已带到。”
寺人丁适时的发起道：“要不我们找几个侍卫大哥，帮手把车扶起来，再换上车轮吧。”
现在么……
他也只能在三个小寺人‘等候’的目光中，一步步来到了‘舞台中心’。
顿了顿，他又持续道：“至于半日追凶如此，实乃奇闻一桩，想来不是他运气使然，就是幕后主使者成心为之，实在不敷为凭！是以臣觉得，似这等铸下大错的庸碌之辈，留之无用，不如罢官撤职了事。”
孙绍宗趁着爬起来的工夫，偷偷撩眼打量了一下，却见明黄色的书桌前面，正端坐着个半百老者――太上皇是七十岁退的位，是以广德帝继位时就已经四十三岁了，现在又过了九年，天然已经年过半百。
“作死啊你！”
看这厮瘦的跟麻根也似，脸上却一丝汗水都没有，便晓得丫必定是一向躲在宫墙前面，就等着合适的机遇出场呢。
三个寺人呆呆的目送着他回到了文英殿门外，又愣怔很久，才想起另有一句‘将军威武’的台词忘了说。
话音刚落，三人就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投向了孙绍宗。
孙绍宗无法的叹了口气，搭戏的演员如此糟糕，他还真不想当这个配角！
至于他们演这一出的目标……
起首是那车轮，看上去断口划一，涓滴不见有受力弯折的陈迹，清楚是先卸下来，然后用利器斩断的。
寺人乙挽了个兰花指，在寺人甲胸脯上戳了几下，娇嗔道：“万一弄撒了贡米，我们岂不是都要掉脑袋？！”
的确烂透了有没有？！
这演技……
广德帝听罢不置可否，倒是转而向那大臣问道：“勇毅伯觉得如何？”
那马车上稻米捆的小山仿佛，半边车轮又断成了两截，乍看确切像是因为不堪负重导致的不测变乱。
“太好了！”
孙绍宗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傻眼――这还啥也没说呢，咋就先撤职了？
孙绍宗在中间看着都替他们蛋疼的慌，跟这三位比起来，面瘫小鲜肉都能当的起‘职业’二字。
悄悄将那重达千斤的马车放回地上，孙绍宗兴趣寥寥的摆了摆手：“不消谢，再见。”
他美意共同天子演戏，谁知人家却不按套路出牌，愣是给本身冠上了个‘庸碌之辈’的名头！
就听寺人甲发起：“要不，先把车上的米卸下来？”
这又是甚么人？
那勇毅伯一躬身，决然道：“臣觉得，该当将此人撤职查办，永不任命！”
唉~
“如何办、如何办？！这但是刚进贡上来的碧梗米，如果弄撒了，我们大师伙可就活不成了！”
只随便一扫，便看出了好几处马脚。
且说孙绍宗回到文英殿门外没多久，便见那传召寺人自内里出来，一甩拂尘，尖声细气的道：“陛下有旨，宣龙禁卫都尉孙绍宗，进殿面圣！”
循名誉去，便见左边不远处，正侧翻着一辆满载稻米的平板马车，两个寺人正围着那马车上蹿下跳、大喊小叫。
孙绍宗忙躬身行了一礼。
“这帮小崽子！”
‘多想少说’轻易了解，至于这‘藏拙露怯’四字，指的是尽量在天子面前讳饰本身的弊端，同时又不能显得过分夺目。
传召寺人也晓得他没在礼部培训过，是以进了殿门又领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便小声提示道：“还不快叩见万岁爷。”
撤职查办？永不任命？！
是以只凭‘刚进贡的碧梗米’几个字，就足以证明这是一处设想好的闹剧。
只见他怀里抱着个木车轮，一起小跑着嚷道：“来了、来了，车轮找来了！”
好夸大的演技啊！
孙绍宗忙收敛了内心的不觉得然，哈着腰，毕恭毕敬的跟着那寺人走进了殿内。
略等了半晌，才听有人淡淡的应了一句：“平身吧。”
“回陛下！”
当然，最较着的马脚，还是那两个小寺人的台词――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压根不成能有新米产出，而这天底下，又岂有敢给天子进贡陈大哥米的傻子？
孙绍宗正猜想那大臣身份，就听广德帝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传闻你方才帮小寺人们，扶起了一辆装满贡米的马车？”
这戏要不是天子导的，孙绍宗必定掩面而走！
因而他不得不跟着那传召寺人，傻子似的三过其门而不入，一起从内城西北角，巴巴的绕到了皇城东边。
“有劳公公了。”
就在这当口，三个寺人已经齐齐号召起来：“大人、这位大人，可否搭把手帮我们一把？”
“好了。”
不提三个小寺民气中有多少***在奔腾。
之以是要在‘嘟囔’二字上加个引号，是因为这俩货说的实在太大声了，傻子也能看得出他们是用心说给孙绍宗听的。
孙府离皇宫实在不远，可被天子暗里里召见的大臣们，却只能从东华门收支。
听完了这话，孙绍宗当真是无语的紧。
当然除此以外，孙绍祖还拉着他交代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总结起来不过是八个字‘多想少说、藏拙露怯’。
孙绍宗只扫了两眼，便得出了以上的结论。
“天啊撸！这车坏在哪儿不好，如何就恰好坏在文英殿门口了？！”
其次是那车上的稻米，产生了侧翻变乱，竟还齐划一整，不见有一丝一毫的倾斜――如果绑的特别严实倒也罢了，恰好就那么几根小细绳，要真是突然承力，怕是早散落一地了。
就听那勇毅伯解释道：“连如此粗陋的设局都没能看破，足见其乃庸碌之辈――茜香使馆混入特工，导致朝廷使节遇刺身故，皆系其忽视粗心而至！”
见他到了近前，寺人甲立即兴高采烈的念起了台词：“大人，我们几个先试一试，如果不可，再去找别的……”
马车旁那两个小寺人先是齐齐的喝彩了一声，继而又难堪的‘嘟囔’道：“可车上装了这很多东西，我们如何把车轮换上啊？”
孙绍宗一边儿腹诽着，一边却赶紧老诚恳实，把方才的颠末讲了出来。
谁知还没等寺人甲把台词念完，就见孙绍宗劈手夺过那车轮，然后沉默上前伸手扣住了车底，单臂一叫力，便将那颠覆的马车扶了起来，又将车轮的卡槽对准车轴，啪的一巴掌拍了出来。
啧~
只可惜，编排挤这一场烂戏的人是天子，压根容不得他临场畏缩――获咎了导演，顶多被删减些戏份；获咎了天子，被删减的可就是人生了。
但孙绍宗的眼睛何其暴虐？
“孙绍宗。”
传召寺人假模假样的抱怨了一声，转头冲孙绍宗交代道：“外边儿等着，咱家且先出来替你通禀一声。”
广德帝即位九年，固然碍于太上皇的存在，没能完整掌控政局，但这一身久居人上的气势，也远非常人可比，特别一双颀长的眼睛半开半合，更让人难以推断贰心中所想。
我了个去！
出门时便宜大哥特地交代过，这些宦官最好面子，甭管内心如何想的，起码大要上的礼数一样都不能缺。
这才真叫‘明知故问’！
孙绍宗情知是到了处所，正要抖擞精力好好应对，却听殿门左边传来一阵喧闹：
好不轻易通过了‘安检’，跟着传召寺人在宫墙夹道里兜兜转转，就见前面豁然开畅，闪出个宏伟壮观的大殿来。
却说那传召寺人刚进了文英殿的大门，第三个大众演员……呃，是第三个小寺人就粉墨退场了。
不过比起广德帝，更让孙绍宗在乎的，倒是身前不远处，正横眉立目瞪着本身的中年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