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顾临叫过几个孙子，细心考了他们制艺，侧重交代顾曙：“……乡试近在天涯，你在书院上有甚么不懂的就及时问。”

顾晗还未说话，武氏却开口回绝了：“几日没见晗姐儿了，气色倒是不错，先不忙去你那边，快让祖母看看。”她身穿褐色绣云纹的缎褙，梳简朴的云髻，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笑容。身后是一个长几，青花寿字瓷盘上摆满了生果点心，后墙贴着福寿禄三星报喜图。右手边还空了一张太师椅，是给顾临筹办的。

杨氏原名杨真，庶女出身，嫁给顾景文后，生下一子顾晖、一女顾暇。她的父亲是阁老杨思远，水涨船高，她在府里也没人敢小觑。

“我的乖乖，风寒可好了？”武氏心疼地拉着孙女儿的手，她不幸晗姐儿出世便没了父亲，顾恤的紧。

顾临高傲一笑：“是。当年我任湖广巡抚时见过他的考卷……小小年纪便见地深远，是将相之才。”

武氏爽气的笑起来。

“给祖母存候。”两孩子松开杨氏的手，跪下行大礼。

“暇姐儿又长高了。”赵氏笑着开口，对杨氏的态度比对孙氏好多了。

“对了，过几天我有一名小友要从荆州赶来家里做客，他也插抄本年的乡试，你好生接待着。”顾临端起盏碗，抿一口茶，和宗子说话。

这时候，一名年青少妇挑帘子走出去，牵着两孩子，先告罪：“……暇姐儿贪睡，我来晚了。”她穿了件秋香色小凤尾褙子，红色月花裙，梳转意髻，用赤弓足头簪牢固了。人长得清秀斑斓。

“父亲放心。”顾景然问道：“是那位十岁便中秀才的荆州神童张居龄吗？”

顾暇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她也想和祖母说话。

杨氏仿佛没瞧见女孩儿的举止，拉着她坐去了孙氏中间。

“好孩子，你受的委曲祖母都晓得，也经验了那嚼舌根的……若下次再犯，不管是谁，一并赶出府去。”武氏的脸阴沉如水。一个庶女，说刺耳点奴婢罢了，还敢欺负到端庄嫡女的头上，真是作死。

顾晗一愣，张居龄要来了？

顾昭瞪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顾昣，暗骂一句：废料。

顾景然兄弟俩上前和武氏说话。两人长的很像，都是瘦长的身材，前者偏儒雅些，后者则俊朗如玉。

“你心操的挺宽。”武氏嘲弄丈夫。

她走去武氏的跟前时，快速向四周看了一眼。母亲和大伯母赵氏打完号召后，坐在了她的对峙面。哥哥和顾曙不晓得在说甚么，笑的非常隔心。

顾家的几个孩子都在族里的书院就读，请的先生是翰林院的大儒。

凌波苑是顾家正房，与前院隔了垂花门。一溜七间的上房大院，玉砌雕阑，美轮美奂。正中三间打通了作为正厅。左边两间是顾临和武氏的寝室。右边光芒比较好，当作顾临的书房。

顾临摆手，让起来发言。

顾晗鼻音浓浓的：“好了，祖母不消担忧。”

孙氏点头，“能吃能睡的，贪长个不长心眼。”

顾曙应是。

顾晗在原地定了一会，喉咙发紧。宿世的时候祖母最心疼她，偏生白发人还送了黑发人。

“好孩子。”武氏喜好孙子，让丫头把虎头虎脑的顾晖领过来，好一阵亲热。

孙氏领着顾暖、顾晗、顾晞给武氏施礼，也笑：“母亲念着晗姐儿，殊不知晗姐儿也日日念着您呢。”

赵氏晓得顾昭的小动静，脸上很欠都雅。论起面貌，她生的顾昭是顾家女孩里最出众的，美目流盼、倾城绝俗，何如性子烦躁又笨拙……做甚么都成事不敷、败露不足。

“还不去，祖母想你呢。”顾晴眨眨眼睛，笑着推了顾晗一把，让她往武氏的方向去。

孙氏一行人到武氏这时。赵氏领着后代们已颠末来了，有嫡长孙顾曙，嫡长孙女顾晴，嫡次女顾昭，庶子顾暄，庶女顾昣。

院子以南北走向的十字甬路为边界，把穿山游廊和配房分在两边，其间山石装点、绿树成荫。正中间还砌个花坛，摆满了君子兰，枝叶矗立、花苞火红，亭亭玉立。

正说话间，顾临从书房处走来，身后跟着顾景然和顾景文，畅快地：“昨夜下了场透雨，老农上半年的庄稼不愁歉收了。”

“小娃儿觉多，无妨事。” 武氏抬眼看向三儿媳杨氏，笑着说了一句。

顾临哈哈大笑，坐在了武氏身边。他鬓角有些许白发了，精力却好的很，双目囧囧，严肃实足。

世人顺次上前施礼。

这话说的清脆，厅堂的人都听到了，一时没人吭声。

顾晴紧挨着赵氏坐，见了顾晗当即笑道：“六妹过来了，来我这里，给你留了位置呢。”说罢，去拉顾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