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风万里送秋雁（三）
萧冷儿勾了勾手指，表示几人凑过来，低了头奥秘兮兮道：“那丫头滑不溜手，我怕她又跑得没影子，刚才上楼之际便也给她下了毒。”
苏堇色咬唇：“堇色并非嗜杀之人，闻洛大侠一贯仁义，只要洛大侠承诺堇色一个前提，堇色立时为城中之人解毒，也放依蜜斯重归云岚度量。”
这听风别苑萧冷儿几人自是比苏堇色一干人来得熟，躲进倚月楼房廊之间，行不过几步，便听得一道再熟谙不过的清脆嗓音痛骂道：“你这丑女，老巫婆，臭女人，快放我爹和我出去！”
萧冷儿心中一热，转头看洛家兄妹，也是欣喜交集。三人瞧准声音传出来方向，轻声行畴昔。屋中依暮云骂声不断，倒恰好给武功不甚高的萧冷儿可趁之机。向身后两人打个手势，她便翻身向屋顶跃去，跃到半空之时，忽听不远处琴音和着歌声传来，婉转如仙乐：“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成留；乱我心者，本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能够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那朗朗歌声当真比三月的东风更醉人，直如五十载陈年女儿红，醇入民气底去。萧冷儿只听得心神皆醉，情不自禁拍掌和声歌道，“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彼苍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活着不称意，明朝披发弄扁舟！”
洛文靖连连点头：“楼心圣界此次重返中原，看来早些年便做足筹办工夫。”
洛烟然上前一步：“我与你们一道。”
洛文靖震惊看向儿子，洛云岚却扭过甚去。
她一怒之下，萧冷儿神采反而停歇了，再自斟一杯酒笑道：“苏女人在江南也三四年了吧。”她昂首，再是一杯酒而尽，悠悠看窗外之人，“是否就真筹算要这满城半数之人以性命为你践行呢。”
萧冷儿似笑非笑看扶雪珞与洛云岚：“想来连楼心圣界也倾慕两位幼年风骚，巴巴送来两个绝世美人给二位当红颜知己。”
萧冷儿几人则是早已从他这几日去处间看出端倪，倒是谁也不觉惊奇，萧冷儿笑道：“不知苏女人想要甚么？”
洛云岚待要起家，已听萧冷儿懒洋洋道：“你当人家脑筋里装的稻草，任由你明白日跟踪。”
萧冷儿对劲：“若让你们看到，天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了。他们下毒，我却反下毒，那丫头铁定想不到。何况那毒药留在她体内，我等她分开好久以后，再行追踪，那也来得及。”
扶雪珞起家：“我先去了，你们前去寻苏堇色，也各自谨慎。”看萧冷儿一眼，便回身下楼去。萧冷儿也起家道：“我和云岚前去寻觅寄父和暮云，全城百姓惶恐，洛老头你要及时安抚才是。”
世人不由瞪大眼，她甚么时候下的手？
萧冷儿也偏了头笑道：“现在苏女人有恃无恐，想必即便我们抓了你，也是得不到解药。”
洛云岚皱眉：“那如何办？”
当下三人不再多说，便自往第二条巷子――听风别苑的方向行去。行到近处，本来一起扬花柳絮，都已无甚活力，前院中狼籍虽已打扫洁净，却到处是烧焦的陈迹。想到两日之前几人还在此处操琴舞剑，萧冷儿心中便是一阵黯然。强打精力，三人穿过前院向最火线倚月楼行去。
扶雪珞含笑：“她自是在那毒药里动过手脚的，想必有些旁人难以发觉的特别气味。”
苏堇色咬牙道：“请女人留些口德，莫要辱及我圣……”
再是沉默半晌，洛文靖缓缓道：“洛文靖一条命，不值多少钱，若女人欲取……”
萧冷儿含笑嫣然：“我姓萧，名字叫做萧冷儿。”
洛云岚没好气白她一眼，扶雪珞点头含笑：“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信赖命定之数，原女人再好，却也成不了我心中知己。”
“不是我……”顿了顿，苏堇色俄然转过甚去，语声转冷，“即便是我做的又如何？”
洛云岚咬牙道：“苏堇色，我真是有眼无珠，才会结识你这心狠手辣的妖女。”
苏堇色已有些笑不出来：“我只是……”
洛文靖只是沉声不语。
萧冷儿赞成地看他一眼，喃喃道：“这苏堇色在楼心圣界想必身份不低，那下毒之人，只怕更高，有了这两人，我们手中也多些胜算。”
萧冷儿点头笑道：“但是这三条路上都有不异的味道。”
他意似有所指，萧冷儿却并不穷究，只笑道：“如此，两位的美人惹出的费事，便由两位亲身去处理吧。”
扶雪珞叹道：“父执知我从小便在山上学艺，三年前甫回洛阳，出了些不测，被一名女人所救。那女人非常斑斓，博学多才，于毒药医学之道入迷入化。她性子好，三年来我们经常见面谈天，固然从未过问她家世，心中也知她必不是浅显人，却从未和楼心圣界联络在一起。”
洛烟然闻谈笑出声来。
苏堇色神采庞大看她，又听萧冷儿笑道：“我方洛大侠与扶公子，莫非还不值得女人那位心上人一见？楼心圣界倒是如此看低我中原武林。”
“听风别苑！”两人同时大呼。萧冷儿点头：“我们自暮云失落以后便未曾再回这里，加上毒烟一事，谁还愿再到这四周？苏堇色便是操纵了这层心机，想必现在住的便在别苑后保存得最好的倚月楼，若非追到这里，我们又如何能猜想获得。”
洛云岚一呆，与洛烟然一道看面前三条路，一条出城，一条是另一条回城之路，另有一条，倒是……
几人一起行到郊野，到一处岔道口，萧冷儿便扑哧笑起来：“这苏堇色，当真比狐狸还奸刁。”指着面前三条路向洛家兄妹笑道，“考上你们一考，这三条路，倒是要选哪一条？”
萧冷儿展颜笑道：“如你所说，那下毒之人的本领想必天下无双，下毒之道，向来比一身蛮力武功更是有效，楼心圣界二十年前受创惨痛，现在只怕求才若渴，如此人物，却又有谁舍得？反过来想，这全城人的性命，于他们除了威胁洛老头，即便杀了结又有甚好处？”
苏堇色起家为洛文靖斟酒，重新坐下方柔声笑道：“洛大侠只要自断右臂，再承诺堇色莫要去插手此次武林大会，堇色立时便为世人解毒。”
苏堇色神采稳定，笑道：“洛大侠侠骨仁心天下称道，难不成为着全城百姓之故，也不肯舍戋戋手臂？堇色还听闻洛大侠欠了依家父女天大的情面和恩德，唉，想来他二人对洛大侠，也正如云岚对我普通，有眼无珠了。”
洛云岚大呼不公允：“你本身能辩白那味道，却要我和烟然胡乱猜。”
苏堇色深思笑道：“云岚虽好，但堇色明知贰心有所属，也只当作本身的一个朋友。”
“只是假装沦落风尘嘛。小爷倒当真猎奇了，这楼心圣界如此让人惊骇的启事，莫不是部下都是苏女人这般人才，为达目标不吝男报酬仆女子为妓，无孔不入得很。看来小爷昔日还当真把这楼心圣界瞧得高了。”萧冷儿声声抢白句句带刺，自依暮云失落后，她所表达情感不若洛云岚一半悲伤焦急，但现在世人才模糊感到，只怕她才是那最担忧惊怒之人。
洛云岚看着她，苏堇色回他一笑：“我与云岚订交数载，莫非不知云岚内心对那依蜜斯情根深种，只凭你我友情，我也决计不会伤她。”
这说法倒也实在，世民气下松一口气，洛文靖这才问道：“贤侄识得的那人，不知是多么模样？”
苏堇色起家：“洛大侠扶公子和萧女人这等人才，我主上惜才，想必乐于与几位相见。明日中午，堇色在此再度恭候，望几位届时已考虑清楚，本日先行辞职。”向几人敛衽福身，便自回身带了一干侍女下楼去。
扶雪珞皱眉道：“那人如此心狠，你当真以为这般做法便能掣肘他？”
苏堇色眨了眨眼：“城中之人不若几位功力深厚，延缓最多不过两日，两日以后，即便各位拿到解药也无济于事，诸位可千万要考虑清楚。”
苏堇色寂然叹道：“女人姓名，能够奉告？”
洛云岚眼瞪得更大：“为何？”
萧冷儿正待回绝，看她担忧眸色，心头却又顾恤，点头承诺。当下三人跟从苏堇色等人留下踪迹而去，洛文靖单独回洛府。
“你既然不留人道，我又为何留甚口德。”萧冷儿连连嘲笑，“苏大美人一夜间杀了那很多人，本身硬要把心肝知己往脚底下踩，又何必我来为你留。”
“那么，便请女人的心上人出来一见如何？”萧冷儿察看着苏堇色每一分神采窜改，笑得更加怡然得意，“自楼心圣界归隐这二十年，出了顶尖的四大杀手，为楼心圣君掌管圣界之事，这一次女人发难，却不知前来策应的是四大杀手中的哪一名？”
最后一句歌完，她脚点屋檐，倒是错步滑倒，直往下跌去。惊叫声中，但觉有一道熏人的东风向她拂面而来，现在那醇酿般笑声，仿佛就在她头顶煦然响起：“却本来中原的‘梁上君子’，都是这般诱人的风韵。”
“苏女人。”萧冷儿俄然打断洛文靖，笑道，“不知苏女人向来对云岚倾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