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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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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甚么比落空最在乎的东西更令人痛苦,比如墨客的笔,医者的手,剑客的刀。白翼落空的,是比刀还首要的修习了二十多年的武功。

那是李府里有史以来最峻厉的一次奖惩。从那今后,卿羽的日子较着好过了很多,固然还是受架空和伶仃,但起码不敢有人再脱手。她由奶娘带着去找李倾城称谢,获得的只是一句冰冰冷凉的回应:“我不过是在管束下人,至于救你,我并非是故意。”

以是面对此次李倾城为白翼的讨情,即使她铁了心肠要白翼的命,却毕竟抵不过李倾城的那一跪。

李平岳的性命算是临时保住了,但是他手底下的阿谁白翼,却要先走一步了。卿羽手扶着额角,语气波澜不惊:“大姐,恐怕要令你绝望了,我是不会救白翼的,我比任何人都但愿他死,因为,他杀了我最亲的人,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活下去。”

是以,云妃就成了一颗关头性的棋子。

如果此次侵犯公主事件送李平岳上了断头台,那么目标达成,她便能够罢手了。但没想到的是,萧承望不肯落下“暴君无道,残害忠良”的千古骂名,只发配了事。

不出所料,云妃不辱任务,萧承望的一念之间改了李平岳的命格。

云妃是个云淡风轻的女子,在美人云集的后宫并不超卓,萧承望却对她另眼相看,大略是因为清欢公主。

固然发配也算是严峻科罚,多数逃不过惨死的运气,凡是事难敌一个“万一”,她毫不给李平岳留活下来的机遇。独一能让她放心的,就是将他节制在跟前,另寻机会将他完整击垮。

话虽这么说,但若非李倾城援救,卿羽早就被淹死了。

李倾城倒是站得笔挺,涓滴没有要走的意义,卿羽发觉到非常,忍不住道:“大姐另有其他的事吗?”

为了一个小小的参军,李倾城甘心放下统统高傲和庄严,竟向她屈膝下了跪。那夜她挥部下了逐客令,烛影幢幢,映照着李倾城如剪影般清癯的身影,她的面庞还是安静,倒是一片惨白,下一刻,已然跪在她脚边。

当初李倾城承诺的时候毫不踌躇,却本来早就做好了伏笔。卿羽不由发笑:“说来讲去,你还是要我保住白翼的性命。大姐,他不过是李平岳手里一件称心的兵器,用完就丢了,或许他对白翼都不会这般保护,你这又是何必?莫非,你喜好他?”

卿羽不再理她,气哼哼地别过甚去,持续研讨手上的绣图。

说出最后一句话,卿羽盯住李倾城,企图从她脸上寻出一丝蛛丝马迹,但她只是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羽在姣好的面庞上投下细碎的暗影,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要你留他一命,如何都能够。我只要这个要求,若你承诺,今后我们两清。”

若非那人是心头至爱,她怎能放低姿势至此?

因为日子艰巨,以是对来自别人每一点每一滴的美意都格外珍惜。卿羽记得清楚,当年她被下人们玩弄,出错落水,她在水里扑腾求救,可岸上的那些人全都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世人以讽刺她为乐,岂会停止这场好戏?

“倒是有一件,”李倾城徐行过来,烛光下,她的眉眼分外和顺娇媚,眼里却流露着倔强刚冷的气味,“你忘了常余的事情。”

这恰是她要的。

救她上来的是李倾城,还是冷冷酷淡的神采,只用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吓得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神采发白地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那又如何呢?起码她承诺了李倾城,饶他一命,剩下的,那便与她无关了。

她让他生,又让他生不如死。

“借花献佛,请公主笑纳。”他双手捧着花朵,做出一副低眉扎眼的模样,立在卿羽面前。

但她到底还是没能恨下这个心。

包含她操纵了云妃的仁慈,骗她说李平岳到底于本身有哺育之恩,现在面对发配重罚,她于心不忍,且目前父皇暴怒,旁人的话一定肯听。

花开恰好,卉木萋萋,女子躺着看画,眉眼温馨,男人在身后看她,笑意和顺,任谁看,都赞这是一对儿绝配的神仙眷侣啊!

最后,她向父皇陈情,饶白翼一死。但师父们的枉死让她肉痛如尖锥砭骨,因而命令挑断了白翼的手脚筋,废了他一身高强武功,也算是安慰师父们的在天之灵。

想来想去,也唯有将常余编进火警打算里,前期李倾城只需择机将此人在萧承望面前一提,天然就是件顺理成章的事。

他武家出身,弓马纯熟,在定国侯的指导下习得一身绝顶工夫,即便是耍着玩,那样疾如闪电快若惊云的身姿也足以让一群小宫女看花了眼,纷繁以手里的活计做粉饰,目光却时不时的偷偷瞥过来。

南宫洵捂住胸口做肉痛模样:“我的心即便再硬,阿羽一句话也能将我伤个透。”

她在府里是李平岳以外第二身份高贵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在常管家的带领放学习李府各项事件打理,将来亦是掌管李府之人。她以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的罪名将这些下人们十足抓了起来,先是各打二十棍,罚了两个月的例银,关到柴房里饿了三天。

南宫洵在一旁练功。说是练功,不过是比划着玩,折了一根树枝,对着虚无的氛围一通厮杀。

越是大要冷情的人,内心越是炽热,白翼一死,也便带走了李倾城的一颗心,乃至生命,卿羽不忍心。

卿羽将头枕在手臂上,仿佛累到了顶点,说出的话却果断得不容置疑:“对不起,大姐,我愿以统统我能办到的来赔偿你,只要这一件,我做不到。”

对于白翼这小我,卿羽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不,即便是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也难明她心头之恨,他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师父们却再也不能返来了。

李平岳一倒,全部李府唯李倾城马首是瞻,她说甚么就是甚么,趁机弄小我出去,的确易如反掌。固然于她是举手之劳,但于卿羽,倒是帮了大忙。

卿羽气恼,当即就拔下芍药花,向他丢去,嘲笑道:“世子说得对,本宫妇人之仁,不比世子的心是在马背上练出来的,刀子都捅不出来。”

现在,卿羽正靠在天井里的躺椅上,撑着一副绣图看。

常余?卿羽有些迷惑,李倾城道:“你我的目标是将李平岳扳倒,但厥后你又奉求我借机将常余弄进宫来,我帮你了,那现在,这份情面你要如何还?”

襄岚立在门口,忍不住感慨着,上前去禀与卿羽说:“李将军在昭阳殿前晕倒了。”

李倾城身形微微一颤,向来沉着的语气也微不成查地染了一丝痛心:“白翼忠心耿耿,他的所作所为,皆是服从李平岳,李平岳才是祸首祸首。”

二是他实受沈云珩所托,若完不成任务,他这个断念眼的性子必然会烦闷致死的。

但俄然在内里找小我进宫来庇护本身,萧承望必然不会承诺,说不定还会在江皇后那边落了口舌,反而对本身倒霉。

让她狠不下心的是李倾城。大家皆知李倾城孤傲冰清,是个冷酷性子,但卿羽在李府糊口七年,期间遭到过无数凌辱和热诚,但李倾城于她,还是多少有些爱惜的。

自从常余朴拙地表达了要进宫庇护她的欲望时候,卿羽面上不作声,实在一向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一是常余人生地不熟,偌大洛安城只要本身是他能够依托的人,实在不忍心让他饱受孤傲、思乡之苦;

卿羽说完,有些倦怠地揉揉眉心:“大姐,我们之间的合作也是各取所需,现在李平岳垮了,你内心也该痛快些,又何必过来难堪我,让我不痛快?”遂摆摆手,“天气不早了,我就未几留你了。”

卿羽看也没看他,淡淡道:“毒手摧花,世子这般不怜香惜玉,会让人寒心的。”

“不错,”卿羽淡淡道,“李平岳才是阿谁最该死的人,但是,杀人这类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既然做了,就要支出代价。说到底,他跟江湖上那些受雇行凶的杀手没甚么别离,分歧的处地点于,那些杀手图钱,白翼图的一个‘忠义’,既然都是有所图,就该想到不会有甚么好了局。”

南宫洵将花朵放在鼻尖嗅了嗅,眼里星光点点,一片不怀美意的笑,闪身绕到她身后,将花插在他发间,顺势附耳道:“寒了谁的心?你吗?”

仁慈是人的本性,作歹是人的本能。一些事情对于李倾城来讲或许是举手之劳不敷挂齿,但对于当年水深炽热的卿羽,倒是刻骨铭心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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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入,吹得烛火明灭,如挂在树梢的露水,摇摇欲坠。她盯着那烛光,朝着门口候着的人影道:“襄岚,送客。”

树枝在空中飒飒有声,他足下生风,加快了速率,最后一个腾空,回身将枝条送出,直取十米开外一朵开得恰好的芍药,而他本人飞掠畴昔,那朵芍药稳稳落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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