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琼花孽 上

“啊？”玹玗愣了愣，才指着本身问：“给我的？”

“是因为额娘没有帮她，以是她才把对额娘恨意宣泄在我身上。”玹玗刹时明白了。

“就是每晚从后窗放出去的食盒啊？”玹玗跳到炕上，开窗把挂在内里的食盒拿了出去，递到他跟前。

“腊日长年暖尚遥，本年腊日冻全消。侵凌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

“就是康嬷嬷的对食夫婿，客岁初得天花死了。”本来有些话不该该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说，但李贵宝见她待人接物都是不普通的老成，心中也就少了几分顾虑，干脆细说了康嬷嬷的旧事。

李贵宝接着道：“我就阿谁小贵子，至于银杏姐姐，因在熹妃娘娘跟前当差，除了事物沉重，另有些其他启事，才没能过来看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两个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太多委曲的。”

“你口中的康公公……”玹玗猎奇。

“我叫李贵宝，现在御药房当差。”见她一副惶惑不安的模样，李贵宝持续解释道：“你是赫哲姑姑的女儿，可有听你母亲提到过‘银杏’和‘小贵子’这两人？”

玹玗并不傻，见他难以开口的模样，又想到第一日出去时看到的景象，她猜想这撷芳殿恐是有不洁净的东西，才弄得宫里的人都敬而远之。不过，母亲身幼训示：闲事莫理，众地莫企。既然别人不肯意讲，她又何必突破沙锅问到底，便顺着说道：“是了，想必是这个原因，那我就尽管领受美意，若今后晓得了是谁，再去叩首感激也是一样的。”

玹玗点了点头。

明天虽是腊八，节下犒赏却没有玹玗的份，康嬷嬷分开后她还要清算屋子、打扫小院、烫洗衣裳，不得半点余暇。

玹玗吓了一跳，赶紧转过甚去，见院门口站着一小我，手中还拎了个食盒，看起来像是个有品阶的首级寺人，也不晓得该不该见礼，愣了半晌才上前问道：“公公好，康嬷嬷这会儿不在，恐怕要劳动你去谨心斋寻她。”

那夜她二更才回到本身房中，竟发明炕是暖的，也不知是谁这般美意，偷偷为她疏浚了地龙，还从后窗悄悄放了食盒出去，固然只是些馒头青菜，可对现在的她来讲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

外御膳房和撷芳殿仅一墙之隔，腊八粥的香味诱得玹玗垂涎欲滴，在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恋慕地赞道：“好香啊！”

“不止香，味道更是好的。”

“宫里端方多，我晓得。”玹玗这才长抒了口气，暴露灵巧的笑容，上前几步欠身见礼道：“承蒙李公公照拂，每晚都为玹玗送宵夜，真是有劳了。”

不过，从第四日晚倒是出了件怪事。

“别多心。”李贵宝呵呵笑着收支院子，也不避讳，直接去了玹玗居住的东屋，四下看了看又说：“还好你这屋的火道是和外御膳房相连，前几日已经疏浚过了，夏季里也不至于太冷。若还缺甚么，只如果不打眼的，我过两日悄悄给你送过来。”

“我晓得。”寺人李贵宝挥了挥手，举起手中的食篮，笑着说：“别怕，我不是来找康嬷嬷，她在那边当差，酉时过后才会返来，我是特地给你送腊八粥的。”

玹玗入宫十来天，除了要服侍嬷嬷，还必须学习针织刺绣、烹茶熏香、打扫淘洗……可非论她如何谨慎谨慎，总能被挑出弊端，日日罚跪罚饿没吃过一餐饱饭。

“这是杜子美的『腊日』，不愧是赫哲姑姑的女儿，想必是教了你很多诗文吧。”李贵宝不由得感喟，好好一个上三旗贵族令媛，偏沦落至最劣等的罪籍贱奴。“知书识墨是功德，但宫里端方，不准宫女读书认字，今后得谨慎些。”

“这撷芳殿白日还好说，可入夜后，就是那些阳气畅旺的禁军侍卫都不敢往这里进……”李贵宝自发讲错，赶紧闭嘴，扯开话题，说道：“你母亲昔日在宫里分缘很好，说不定是哪个受过她恩德，又不想惹人重视的寺人或宫女，悄悄给你送过来的。”

李贵宝悄悄“嗯”了一声，眼中充满哀色，非常感慨地缓缓说来：“我原名叫李贤嶙，也是出世在书香家世，自幼受文墨熏陶，后因家道中落，父母又接踵病故，为了赡养弟妹才选了入宫这条路，贵宝这个名字是康公公改的，说是好记些，也轻易讨主子喜好……我入宫那年也只要八岁，坎盘曲坷十四载，才算是真正学会了随遇而安。”

毕竟是个孩子，玹玗喜笑容开地将糖果收好，才坐到桌前，捧着腊八粥美滋滋地吃起来。

身子暖了，脑海中闪现出往年在家过腊八节的景象，忍不住低声念着母亲教的诗句。

“好了，先过来吃东西，别搁凉了。”李贵宝翻开食盒，除了一晚腊八粥，另有一小包冬瓜糖。“这是你银杏姑姑亲手制的，托我给你带来，可放好了，别让康嬷嬷翻出来。”

“多谢李公公提点，是我一时忽视了。”玹玗想了想，又问道：“李公公也读过诗书？”

玹玗站在门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

李贵宝差别地问道：“甚么宵夜？”

因猎奇是何人所为，她也曾暗中察看了两三次，却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抓不到，心想那帮她之人必有本身的难处，垂垂也就丢开了寻根究底的动机。且她在家经常听母亲说，宫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机，派系多忌讳更多，偶然就算发了善心也不能正大光亮做，谁晓得头上哪一块云彩有雨，若一个不谨慎获咎了有权有势的，帮人不成反会害到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