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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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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封弹劾奏章,臣另有话要说。”

花厅里头,崔进之已等了半个时候了。一盏茶叫他喝得从黄变了白,此时已经连味都咂摸不出来了,他端起茶盏来,搁在嘴边又不想入口,末端渐渐放了下去。此时便闻声花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李述的身影便呈现在门口了。

前程、权欲、野心、款项……没了官位,统统都没了。他如何能够不仓促。

沈孝跪着,脊背却非常笔挺,他一字一句道,“公主盛名,这奏折确切是有人教唆微臣所写,专门针对公主您。”

李述走了一两步,站在沈孝面前,悄悄地踩上了他的深青官袍。

崔进之却道,“太子没甚么叮咛。”默了默,他又道,“莫非除了太子,我们之间就没有话可说了。”竟是显出一分委曲来。

车架在平阳公主府门口渐渐停下来了,红螺扶着李述下了车。

对本身看不懂的东西,李述向来非常谨慎。越是深的夜,越是轻易躲藏伤害。

李述从椅上站起来,向外走去。裙摆拖在地上,仿佛盛开一地的牡丹,金线在烛火的晖映下格外闪动。

崔进之默了半响,终究消化了李述的调侃,开口道,“跟太子没干系,也跟……青萝没干系。我传闻你本日被人弹劾了,以是来问问。”

李述不再看沈孝,径直往门口走去。

“本宫再劝说你一句,你一个豪门后辈,能挤进朝堂已是万分不易,今后莫要再做这类傻事了。御史台是个好处所,低调仕进,好好做事,总有你熬出头的一天。”

关中……百姓?

李述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是他。”

崔进之的面色越来越冷。

李述勾起笑,“可我对情郎……向来都是和顺相待的。”

李述干脆利落地讽刺道,“我们俩之间除了太子,那就是青萝了。阿谁贱婢又有甚么事?”

“回禀公主,唆使臣下弹劾公主的不是别人,恰是统统受水灾影响的……关中百姓!”

李述却皱了皱眉,崔进之甚么时候这么体贴她了?无事献殷勤,莫非太子那头又要让她做甚么事?

崔进之看出李述的心不在焉,又诘问道,“成果呢?”

李述不解,“甚么成果?”

她又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归去了。”

蛇打七寸,沈孝这类人,昔年能为了求得一官半职委身来做面首,现在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本身宦途被毁?

可彻夜她去见沈孝,不过一个八品小官,何必穿得如此富丽端庄?

李述道,“崔进之在哪儿呢?”

李述叫府门口透明的灯火晃了晃眼,皱眉道,“如何回事儿,驱逐谁呢?”

可不是天真么,一腔热血只想为百姓做点实事,也不管本身有没有这个本领,也不管结果是甚么。竟然有点……傻的敬爱。李述倒对他有点赏识了。

门房忙迎上来道:“禀公主,这是驸马爷让弄的。传闻您彻夜有事出门了,不晓得甚么时候返来,驸马爷怕您返来晚了,专门点的烛火照着路呢。”

身后沉默半响,忽而传来轻微的衣衫窸窣声,接着便是膝盖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这背后的深意是甚么?为甚么要找沈孝弹劾本身?那人是否晓得本身曾召沈孝做过面首?可这件事产生在吴兴,晓得的人寥寥无几,莫非本身身边有人叛变了?是谁透漏的动静呢?

……

“公主您是最受陛下恩宠的公主,光是食邑就有一万石。可你有没有拿出一粒米来赈灾?”

“可向来没有人教唆臣。满朝公卿,谁看得上臣一介豪门?臣是为了受水灾所苦的关中百姓来弹劾公主的!”

“你倒还算见机。说罢,是谁教唆你写这封奏折的?”

她站在门口,想了想,毕竟还是美意提示了一句,“沈大人,念我昔年摧辱于你,本日这弹劾一事本宫就既往不咎了。”

李述皱了皱眉,不晓得崔进之彻夜出了甚么弊端。彻夜刚见过沈孝,甚么劳什子“关中百姓”把她弄得有些懵,这会儿实在懒得同崔进之绕弯弯。

李述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是。”

也怪不得她惊奇,平阳公主府里人未几,也就李述和崔进之两个端庄主子。再加上李述不好热烈,昔日入夜了,府门口只是挂着几盏羊角灯照明,哪儿像明天这么灯火透明的。

沈孝道,“公主谈笑了。”

脑筋里不由自主地冒出方才的景象来:各处鎏金的仙客来,深青官袍的沈孝,贫寒又孤直,脊背笔挺地仿佛一根凛冽的竹。

*

李述别过身去,带着多少难堪微咳了一声,“沈大人可真是……天真啊。”她本来想说陈腐的,想了想又感觉这个词不好。

裙摆上的金线晃了晃崔进之的眼,他站起来,语气冷了一分,“我记得你对政敌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说者故意,听者也成心。

“戋戋八品小官,上任第一天就敢弹劾你,如果不经验经验他,今后岂不是谁都以为你好欺负了?”

织金牡丹长裙渐渐消逝在楼梯上,很快这屋里的统统侍女、侍卫都跟着李述分开了。

李述勾唇讽笑,这才渐渐转过身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面子?他们之间连里子都烂透了。

崔进之方才还含笑的脸便冷了下来。

李述见状,勾了个讽笑,“有身了?产子了?还是说沉痾了?入殓了?”甚么话刺耳,她便捡甚么话说,底子不想给崔进之留面子。

顿了顿,他决计补了一句,“不管官职是大是小。”

如许……或许我能谅解你,保你这身官袍色彩不褪。

崔进之盯着李述的脸,仿佛要看出她每一分每一毫的情感,他紧接着问道,“你彻夜便是去见他?”

沈孝还是跪着的,可灯火灼灼,却将他的身影拉的格外高大。

李述停下脚步,站在花厅门口回回身去,灼灼灯火下站着她十年了解、五年婚姻的夫君。

见李述如此反应,沈孝的脸上浮出了一丝浅笑,但转眼即逝。

李述愣住了。

李述实在不喜好穿太浮华的衣裳,层层刺绣叠在衣服上,衣裳都要重上几分,穿戴怪累人。她家常总喜好穿松江府出产的番布,最是细致舒帖。

“噢……那便是公主身处高位太久,只知庙堂之高,而不知官方之苦了。”

饶是李述生了一颗七窍小巧心,此时也弄不清沈孝这句话到底是甚么意义。她怔了半晌,头一次教别人给弄懵了。

沈孝微微地,暴露极淡的笑容,意味不明。

李述的脑筋缓慢地思考着,沈孝在这时缓缓开口——

每次都是如许,每次他想好好同李陈述些话的时候,李述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略微靠近都要被刺得头破血流。

来吧,跪地叩首告饶,说本身是猪油蒙了心,不该妄自弹劾公主,趁便再把身后教唆的人供出来。

可赏识归赏识,关中大旱、粮食完善,这已经不但仅是赈灾能处理的事了。今早她刚提出了“以粮代钱”的体例,为的就是把二皇子逼上思路,让太子在东宫坐得稳如泰山。现在她如何能够因为沈孝这一两句义正言辞的话就毁了本身的策画?

“公主且住!”

李述和沈孝打了一早晨的交道,这会儿也有些疲了,隔着小桌坐在崔进之中间,开门见山道,“太子又有甚么事?”

“六合堂堂,沈孝本日弹劾公主,为的不是私仇,而是关中百姓的公愤!”

门房赶紧应是,内心却直嘀咕:驸马爷这但是一番美意呐,如何公主不承情呢。

沈孝渐渐站了起来,倒不急着走,而是回身走向了窗口处。站在窗边,他看到楼下平阳公主上了车架,马车缓缓前行,终究消逝在长安城的无边夜色中。

李述诘问道,“是谁?”

倒是赏心好看。李述想。

他收回目光,转成分开了包厢,官靴踩在白玉棋子上,声音闷沉地仿佛踩过一地尸身。

“沈孝,你到底甚么意义?”

“本宫没有谈笑!”

崔进之不自发暴露个浅笑来,待看清李述的穿戴后,俄然又凝了笑。她本日一身华服,遍身都是金线绣成的牡丹。如此盛装,去见谁呢……

李述嗤笑了一声,“经验?你自从进了兵部,说话越来越匪气了。如何经验,打一顿?”她摆了摆手,“不必了,不过一个狷介陈腐之人,掀不起甚么风波。弹劾就弹劾罢,我如果被一个八品小官弹破了皮,这朝廷我也别待下去了。”

李述在脑筋里敏捷地将朝廷大大小小的干系网捋了一遍,却始终想不出谁这么胆小包天。

沈孝在窗边站着,将长安城的满城繁华尽收眼底,灯火透明的夜间,各处流淌的都是款项与权力的味道。

说话间李述已跨进了大门,她声音冷酷,头也不回地叮咛道,“把那些多余的灯笼都摘下来,像平常一样留两盏羊角灯就行了。”

门房道,“禀公主,在东院的花厅。”

李述缓过神来,冷道,“沈大人此话何意,本宫竟是不解。这偌大朝廷中,不知哪位官员的外号竟叫做‘关中百姓’?”

默了默,他道,“是新科状元沈孝弹劾的。”

“自去冬起,关中就没有飘过一片雪,落过一滴雨。关中大旱已经持续了半年了,眼看着还要持续。米市上粮价持续上涨,多少关中百姓刻苦挨饿,您去潼关看看,成片成片的流民已经逃荒了!可王公贵族的后院里,却堆满了数不清的粮食。

不是太子的事,崔进之如何会主动见她。

无边的夜色隔在他们之间,像是一道永久都越不畴昔的通途。

“下官没别的意义。公主本日召臣本不是为了话旧,就是想晓得臣为何要弹劾您。一个豪门出身的八品小官,仕进的第二天如何就不要命地弹劾当朝最高贵的公主殿下呢?如果没有人教唆,臣如何敢做这类事。”

沈孝深潭一样的眼盯着李述,在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之下,李述竟俄然感觉有些……惭愧。在机谋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竟是头一遭感觉惭愧,面对如许一个正气堂堂的人。

繁繁灯火映在他黢黑的眼眸里,仿佛一刹时发作出浓烈的火焰——那是野心的巴望。

李述停下脚步,却不回身看他,语气非常冷酷,“沈大人另有何事?”

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不消回身,李述都能设想到沈孝仓促的模样。

是二皇子,想借打压她进而打压太子的权势?又或是哪个皇子,也想在夺嫡之争平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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