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伴读
陛下心胸天下，早就有一统天下的弘愿，陆非离也如此。以是此次若两国开战，必倾其尽力。
话未说完她便噤声。
按本朝法规，中宫若出嫡子，那便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大多都是幼年册封。先帝便是如此，只是因太子早丧，才空置东宫多年，终究立了当今。
“大抵就在这两个月了。”
世家夫人们停止花宴诗宴茶宴的频次少了，季菀也很少出门，一门心机的在家照顾孩子。鸢姐儿和桓哥儿已经会走路，只是有些磕磕绊绊，也能说出单音节的字了。
大臣们满心不解，季菀也心有迷惑。
圣旨已下，男人们马上就要离京，回家来不过仓促和亲人告个别，不能担搁太久。
薛策早已是一地刺史，这时候升入中枢本也不奇特。可如果和后代私交掺杂在一起，此中深意就耐人寻味了。
“但我感觉，皇后仿佛是想表示我甚么，可话到头又收了归去。”
陆非离道：“是他本身要求的。”
陆非离十三岁参军，萧瑞十四岁。实在早在数年前，季珩就有随陆非拜别虎帐历练的意向。但当时母亲感觉他还小，未曾准允。
皇后又召见了季菀两次，言谈亲热随和。她素有贤名，脾气也暖和，与她相处，没有任何压力。
女眷们只送到二门，孩子们倒是围着送出了门。
大皇子乃嫡出宗子，已有九岁。按理说，陛下册封后宫后，就该册封东宫才是。即便现在边疆开战，但也和册立东宫并不冲突。
“阿瑞呢，他也去么？”
有国才有家。他一心为国，于家确有忽视。
不过他晓得晏承轩还是对陆非澜余情未了，眼下季菀提起，他也想起来了。
窦氏如是说道。
陆非离柔声道：“放心吧，我会安然返来。”
陆非离笑了下，略带歉意道：“辛苦你了。”
窦氏做了几年的贤妻良母，好久未曾拿刀剑，那份交战疆场的心倒是淡了些，心中那份家国情怀却未消逝分毫。蒋氏刚做了母亲，临时也脱不开身。她刚嫁过来不久就和陆七郎并肩交战，伉俪俩未曾分离过，这还是第一次。
崔心嫱在客岁又生了个儿子，叫萧瑭。伉俪俩才团聚不到两年，又要分离。
季菀声音有点闷。
不管边疆战事有多狠恶，都城还是不改其昔日繁华。只是因国丧，少了些许的热烈。
“我跟她无冤无仇，她刁难我做甚么？”季菀好笑，“再说了，当着皇后的面，她也不敢僭越。我是说，皇后仿佛晓得陛下的心机。”
皇后这番话看似随便，只怕是陛下早有叮咛。
“大哥慎重，阿瑞也早入军历练，唯有阿珩，他年青气盛，便是习得一身好技艺，却未曾实战过，你可要多提点他。”
妯娌们都笑。
陆非离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道：“皇后和陛下伉俪十余年，便是晓得也不奇特。虽说当时陛下和长姐都还幼年，但宫里还是有白叟记得些许旧事，皇后听到些许传言，也在道理当中。”
从这一点来看，陛下还是成心册立大皇子为太子的。
行哥儿有些闷闷不乐，“娘，爹爹甚么时候返来？”
陆非离道：“北狄素有野心，前次一战后疗摄生息已近十年，早就蠢蠢欲动。现在我朝新帝即位，北狄怕是要趁此机遇扰乱边疆，使朝中不安。本日下朝后，陛下伶仃召见我与父亲，便是商讨此事。”
“你下次进宫，能够把行哥儿和曦姐儿带来。宫里的孩子们虽很多，但也不是都能玩儿到一起的，又有宫规限定，平时没甚么机遇和同龄的孩子打仗。染哥儿就比你家行哥儿大一岁，年纪相称，定能做好兄弟。”
“可在这之前，得有个项目。”陆非离话音一转，“陛下早有肃除岳侯之心。”
“另有你堂兄季平，也要随军出征。”
他很少说这些煽情的话，季菀看他一眼，含笑道：“铁骨柔情最是动听，我是不是该感到幸运？”
虽说陆非离和新帝干系好，到底是君臣有别，陆非离天然不会过分存眷晏承轩的私糊口。再者，晏承轩并非沉迷女色之人。身为储君，将来迟早有三宫六院，纳几个宠妾甚么的，再普通不过。
一番谈笑，冲散了即将到来的拜别愁绪。
至于回归，两人都心知肚明，陆非离便未再赘言，平增愁绪。
未出一月，北境那边公然传来动静，北狄十万雄师压境，有侵我边疆之心。大燕这边早有筹办，陛下当即下旨令安国公携子侄远赴北境退敌。
“甚么？”
季菀哦了声，没再说话。
因而季菀便笑着点头。
但她脾气豁达，未曾透暴露任何不舍之情。还笑言道，只可惜儿子尚不敷周岁，不然当与其父并肩杀敌。
他是武将，保家卫国事他的本职。如果刚结婚那会儿，他还能带她一起去北地。可伉俪十年，孕育后代有四。特别鸢姐儿和桓哥儿还小，总不能全都带去北地。她也舍不得孩子们受跋涉之苦，只能留在都城。
早晨季菀和陆非离提及芙妃，陆非离却问，“芙妃是谁？”
季菀心中一动，俄然想起一件事。
此次，怕是再也拦不住他了。
“嗯。”
气候更加酷热，季菀每次入宫，都会让人备好解暑的冰碗子（沙冰），宫里的孩子们都喜好。陛下正值丁壮，膝下后代有七。皇后孕有一子两女，其他皆为庶出。奇特的是，陛下未曾有立太子正国本的意义。朝中大臣为此也上奏过，皆被他以‘边疆不安’为由给回绝了。
当初攻打罗曳都耗时近两年之久，北狄在军事力量上高出罗曳很多。以是此一战，怕是少不得三年。
此次只怕不再是小打小闹了。
“他才十七岁…”
“那倒是。”
此番若与北狄兵戈，陆家儿郎必倾巢而出，女人们倒是风俗了，但多少还是有些许难过。
以他和陛下的干系，自家儿子的这个名额根基就算是内定了。
“服从，夫人。”
皇宫夙来是非最多，也最伤害，就季菀本人而言，并不想把儿子送进宫。可天子已有阿谁意义，她一介妇人，有说不的权力么？并且陆非离也并不反对。用他的话说，皇宫虽凶恶，却也是历练的好处所。免得长在金窝银乡里，永不知此人间风霜冷剑。
“以是，你又要去北境了么？”
季菀抿了抿唇，道：“何时解缆？又何时回？”
曦姐儿还不大懂事，不晓得离别的含义，觉得父亲就跟平时出门上朝一样，很快就会返来。可早晨她爹没返来，她便问她娘，问很多了，大底也晓得此次她爹临时是回不来了，有点不欢畅。但小孩子，天真天真，有人陪她玩儿，糊口便是充分的，顶多就是时不时的会问两句。
陆非离莞尔。
这个季菀倒是早有预感。季平在陆非离部下做马队多年，早就想着真刀实枪的去疆场上交战一回，建功立业，也可灿烂季家门楣。
“北境那边，是否又要不平稳？”
这般空置东宫，岂不是让孕有皇子的后妃们心胸但愿？陛下就不担忧将来儿子们为了储君之位自相残杀么？
岳侯一向想和陆家争个凹凸，但是回京后连连在陆非离手中受戳。想要对于岳侯，底子无需再拉旁的助力。除非陆家自顾不暇。
季珩夙来与萧瑞干系好，大底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从小就侧重技艺，励志要做武将。只是此事过分俄然，季菀一时有些惊诧。
……
那芙妃瞧着很有些张扬，但在皇前面前却也不得不收敛。由此可见，陛下对皇后还是非常恭敬。妾妃再是得宠，都不成能超出正宫皇后。
这话他并非第一次说，季菀嗔他一眼，“贫嘴。”
陆非离握住她的手，却说不出安抚的话。
季菀却从陆非离口中得知弟弟季珩也要随军出征。
不止帝心难测，连皇后，也看不出半分焦急或愤激来。
这倒是。
“是，下次臣妇必然带他来。”
季菀摸摸儿子的头，没说话。
“等他们长大，这天下大底早已安稳。”
俩孩子温馨得很，不像他们的哥哥姐姐小时候那么皮，季菀倒是轻松很多。
季菀低着头，闷闷道：“我晓得。”不知又想起了甚么，她道：“行哥儿出世那年，你随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去赈灾。曦姐儿出世那年，你又去镇守北境。现在鸢姐儿和桓哥儿刚满周岁，你又要走。等你返来，他们俩就又会跑又会跳了。”
他每次出征都如是包管，当然，他也做到了。只是身上那些伤，却袒护不了。
季菀点头。
陆非离沉吟半晌，道：“陛下成心召姐夫入京述职。”
陆非离也笑，“得你为妻，才是我的幸运。”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和你姐长得很像的芙美人，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对她非常宠嬖。”
“哦，她刁难你了？”
陆非离之前就说过，陛下成心遴选世家后辈给皇子们做伴读。
蒋氏看了看摇篮里低着头玩儿拨浪鼓的儿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