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恶匪的小娇妻（4）
她这话说得非常不令人佩服，你杀了人，让人割脑袋，却说血淋淋的很怕, 连神采双眸都不见惊骇。
独眼青咬咬牙，终究答道：“我当时递话与您，走了半晌，此人便寻到了您的院子，我再去见乔女人时，他已经死透了。”
书丹还是看着他，他顿了一下，终究答道：“我先杀了害你的人，便去陪你。”
他的心一阵狂跳，这话仿佛刺痛他耳膜，天下声音突然消小，他的脑筋哗哗一声，不知是悲还是喜，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怒，有甚么东西澎湃而出，满身高低筋脉骨肉四肢百骸，俄然间就像有了力量，身材好像钢铁般无坚不摧，脑筋里只要一个设法：不能死！
“若我死了，你如何？”
王宗熙没有问书丹如何杀的他，而是问“如何要杀他”。这话已经表白了他态度，他得追根究底，他那捧在手心的娇宝宝拿起金饰杀了人，必定是此人有大过！
王宗熙带着一身血渐渐地踏出去，靴子挨着鹅卵石沙沙踏踏，他见着书丹端端方正站在门前，是在等他返来，但她眉眼偏冷，王宗熙不敢说话。
直至次日卯时，院子的门扉才再次被叩响。
十一月的天有些冷，他瞧着书丹身上也不披件皋比御寒，刚想喊她出来，便听书丹冷不丁开口：“受伤了么？”
独眼青蓦地一惊，顷刻间盗汗流了下来，还没等他细细咀嚼这惊骇，便已瞥见了王宗熙拿着那柄杀人无数的大刀，再执一柄枪。
不能想，一旦同理而思，内心就像破了个口儿。
但独眼青却仿佛信了般低声安抚：“你莫怕，是我不好，让女人堕入险境，我这就去, 您好好躲起来。”
王宗熙安设好了伤患，埋了死者，清理好了院子，他蹲下去查抄独眼青送来的那颗脑袋。
她眼睛细心当真，睫毛长长的如稠密的羽毛，王宗熙怔怔瞧住她，那扑灭的烛光成橙黄，映照着她绝美的脸，连细细的绒毛也显了出来，和顺而安宁，他一刹时看得有些呆。
王宗熙从小就这么过来的，他自小就凶名远播，打起架来便是不要命普通，想着摆布不过贱命一条，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无牵无挂，死时拖个垫背的也算赚了。直到厥后遇见了书丹，有了牵挂，已是生有所恋，但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尽命理，灾害俄然就来了，前一刻还欢天喜地要办丧事，下一刻枪杆子砰砰作响，无数人血流成河。
他右胸卡着一颗枪弹，深深的陷进肉里，血已经干枯成了玄色，本来粘着里衣，但他方才那么一扯，又扯了些皮肉翻滚，书丹将他按住，用热布巾谨慎翼翼的擦那牵涉不清的皮肉与血。
当时只想着给她好好安排，不让她刻苦，却未曾想着民气。
书丹忽的就开口了，王宗熙赶紧捂住她嘴：“呸呸！地盘公公没闻声、小孩儿说话不过心！别说倒霉话！说不得说不得！”
这可脑袋送得关头至极，剿匪的司令阵亡，对方瞬息间军心大乱，王宗熙趁对方愣神，一刀下去就砍了七八个军官头子，这才定了局势。
那脑袋双目圆圆蹬着，神采青灰，张口龇牙，呈死不瞑目状，王宗熙摸这那脖子，瞧见了林肖脖子上尖细的血洞。
可骇的人。
大略有些人面相本身就是会哄人的, 书丹不再理睬这大块的尸身, 只回房去等人。
如你上辈子一样，在我不晓得的时候你做了如许的事，你当时的内心是甚么样的？
倘若我死了，你活着，你若欢愉，我便死可瞑目。
独眼青惊了一跳，他从没对王宗熙提这一言半语，只说是他割了脑袋，便是有所疑虑如何说也不会想到娇滴滴的乔蜜斯，也不晓得他如何看出来的。
外头的杀声垂垂低小，日头早已坠去，夜晚的黑爬上天空，远处是煌煌的火光，书丹茫茫的瞧着，她的眼微微上挑，如黑夜里的猫普通。
王宗熙被这话说得更是心虚，瞧着她说着反话，活力也不放于大要，只赶紧哄道：“宝贝儿书书我错了！你别活力！我当时担忧你！到处都是血，那些兵太凶了，我想着你怕你今后刻苦……”
当时枪弹已然穿透他胸膛，只听背面独眼青嘶声叫唤，过来奉告他――
他晓得王宗熙是个极聪明的人，倘若此人生于书香世家，必定是个状元，若生于武馆或是参军，必定是个将军，可他恰好生于草泽，飘摇于乱世，成了匪贼。但即便如此，他也成了大当家。
王宗熙几近没有闻声她说甚么话，只瞧见她唇色浅淡，朱唇微微张合，声音好听至极，他痴痴的应着，下一刹时胸口一阵疼痛，还没等他痛喊出声，书丹手中已经多了一颗枪弹。
他第一个设法就是，带书丹走！不要让她瞥见血也不要让她碰到伤害！
书丹笑了一下：“我又没去兵戈，那里累了？我们的大当家的才累呢，还说甚么‘若我死了，你如何如何’，竟是这般意志亏弱，掳了人来又顺手抛下，小儿般志气，那你便给我寻个好人家，我等着呢！”
王宗熙见书丹正低头洗着布条，也赶畴昔抢着洗：“我的书书，这些脏东西我来清理，你累了一天了，快去睡！”
书丹用帕子擦着步摇上的血, 又退了几步以免林肖的血沾到她鞋上, 只对冲出去的独眼青说：“此人是江陵的司令林肖，是此次攻寨的主谋, 你割了他脑袋去给他部属们看看，必定让他们军心大乱！”
“给你挖枪弹，没有麻药，你忍着。”
独眼青再次返来时，瞥见书丹拿着一叠纸，上头是绢秀的字，写的是药方，让他去抓药。
王宗熙记得书丹挑了一柄铂金粉珠花步摇，他归去时并不见那步摇插在头上。
可他走不了，他既然当了这山大王，就得双手撑起、肩膀挑起这山大王的任务，是鞭子是刀、是枪是弹他都得扛着。
他往本身身上一扒，衣服一股脑的全脱了，暴露精干的上身，肌肉骨骼流利得如一具完美的搏斗机器，浑身高低不见一丝赘肉，每一寸肌肉都明示着强大的力量，最完美的人类武者精神。
“罢了。”她看住他，“你记得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
书丹俄然笑出了声：“你公然如此，向来是这般，傻子。”
而后他又想着，这般刀枪无眼，倘若我本日死在这里，书丹如何办？
独眼青这才反应过来, 他手指动了动, 上前一步, 却不过分靠近，半晌才说出一句：“女人，你没事吧？”
书丹拿着剪刀走了畴昔，王宗熙赶紧躲开，双手护着：“别别别！我脱！宝贝儿，就点儿小伤，不要这么大阵仗！”
王宗熙双手摊开给她看：“血是别人的，我皮厚着呢！”
他果然是心虚得不可。
某一刹时想着，我如果死，也要冒死拖着你也死，我们俩一块下天国，我做鬼也缠着你！可像我这般杀人无数，恶贯充斥，必定是要下十八层天国剥皮抽筋下油锅，我但是要在天国待好一会儿，而你这般生于福泽，向来积善，必定是先投胎去了好人家，彼时也是这般生分歧生，何不我先去了，你放心活着，我等你便是。
书丹嘲笑一声，走了出来，王宗熙也跟着出来，只见书丹早已烧了热水备了伤药，瞥了他一眼：“脱衣服。”
当时四周八方都是枪声，火光已经冲天，惨叫声连缀不断，盗窟里不过百来人，老弱妇孺大把，怎能抵当？
你如果活着，我便保佑你平生安稳，寻个好人家罢。
他如果细查，甚么事都瞒不过他，那一双招子狭长如狼虎，盯你一眼，看尽了你的奥妙。
他眼睑微微展开，问独眼青：“书丹如何要杀他？”
他脸上戾气毕现：“我下山去江陵，彻夜屠他满门！”
那方剂满是救伤的急药。
他这会儿乖得不可，只任书丹玩弄，一声不吭，又时不时偷偷瞧人两下，见人看过来又跟做贼似的将眼睛撇开。
王宗熙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书书这般都雅，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书丹点头：“没事，你快些带着这尸身走, 快割了他脑袋，别说是我杀的，这血淋淋的, 有些怕人。”
王宗熙咳了两声，心说我瞧你瞧得当真，竟是没发觉疼起来了，等瞧见你手上的枪弹时那最疼的已经畴昔。
书丹从速给他刮出腐肉止血，见他一声不吭，嗔道：“还挺能忍，跟个没事人普通！”
这回官兵剿匪比之以往小打小闹可不一样，更何况林肖是有备而来。
王宗熙双目乱窜：“说、说甚么呢？”
……
“女人说，你如果死了，她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