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秋高气爽
“我看，你还是不必急着站队吧。孙公虽是号令天下的大人物，但是在诡异阴霾的权势争斗中，他不占上风。不然也不会元年初时天真地信那袁贼的大话。”
这时候，柏宇俄然便从外头跑了出去，非常镇静的模样。“不好了，老爷，外头有人寻你，说是区府衙遭刺客了。您从速去看看吧。传闻驻守的孙长官被人刺杀了。”
一枚枯黄的银杏叶跟着轻风摇摆，翩舞仿佛胡蝶，竟就这般装潢了她的好梦，引得青年一阵轻笑。
这一日的天空比平常看起来的更蓝，高空透亮，澄彻极了，叫民气旷神怡。庄叔颐偷偷地眯起一条缝，瞧了瞧，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你啊。如何真的睡着了？小猪崽。”扬波悄悄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嘴角的笑意都快淹没这一方蓝天。
“笨伯阿年，我都在喝汤了。你如许擦，帕子不就掉进我汤里了。”庄叔颐抢了帕子，本身擦了起来。她说的是抱怨的话语，语气倒是说不尽的甜美。
“对了，榴榴呢？”庄世侨理所当然地问了起来。“她是不是又要扬波带她出去玩了？这丫头真是混闹惯了，半会子也温馨不下来。”
“蠢到家了，便是做买卖也没有这么做的。六月卢督办反对他贿选总统，通电天下。苏、浙差点就打起来了。要不是张老他们构造的‘江浙战役协会’，恐怕现在也打起来了。”庄世侨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又将茶盏举了起来。
“嘘，嘘。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也管不着。你别掺杂出来。他们做他们的，你别插手，别出声。这都是烂子孙的破事，你不能动。”庄世侨说到这里，也算是劝到了。
“别哭了。”扬波拿了帕子擦拭她的眼泪，轻蹙着眉宇，除了这三个字便再也讲不出别的来了。“别哭了。”
睡熟了的庄叔颐仍在笑着呢。也不知做了甚么好梦。
“院子里的石榴红了。再过几日该当便好吃了吧。本年长了很多，你要帮我看着，别叫别人吃第一个。”庄叔颐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念叨吃食。
“你的眼泪收得倒快。我看你是假哭吧。”陆欆翊还是有点忧心方才柏宇通报的事情。驻守的孙军长如果死了，这永宁恐怕便要不得安宁了。
“这算甚么，那曹老儿和吴子玉，客岁腊月京汉铁路的事儿……”陆欆翊刚提了个头，就被庄世侨拦住了。
庄叔颐嘤嘤地哭了一阵，喝了甜糯黏稠的红豆薏仁粥，这才好受一点。
睡着的人的心跳声是安稳的，决计不是如此的欢腾。装睡的人不晓得，听那心跳的人却不会不晓得。
“好。”扬波扭过甚去望她，目光悄悄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我想吃粗面。要放蛤蜊和虾狗弹的那种。还要荷包蛋，我要单面流黄的那种。”庄叔颐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像拨浪鼓上的弹丸，悄悄地敲了敲那面心鼓，咚咚咚地响个不断。
“大母舅说的是。那曹老儿看来是势在必得，竟然连贿选如许的昏招也敢出。五千元一张买选票，他的家底还真是厚啊。”陆欆翊摇着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好好。月桂，快去厨房，你家蜜斯要喝汤。”庄世侨从速唤人，然后解了她的绷带，细心地检察她的伤口。
“疼、疼、疼，阿爹，笨伯，笨伯。”庄叔颐哭得稀里哗啦的，半点没有刚受伤的固执，的确像个孩子。不晓得的，还觉得是断手断脚，而不是破了皮子这类小伤口呢。
“母舅猜得真准。”陆欆翊看他的模样，像是又要活力了，从速想体例停歇他的肝火。不然他表妹非得把他这个从犯也给供出来不成。“成果手上还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庄世侨劝了劝。“你且等等。我看今次的恐怕也会出一名曹阿蛮。”
“大母舅，现在孙公要退隐，今次十月的大选应有十成十的掌控吧。”陆欆翊来此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现在的局势，站队最为首要，赢了便是得道升天，输了便要下野。
就这么一小会，血又渗了出来。庄世侨从速用袖子掩住了伤口，怕她见血。“榴榴别看。乖，不看啊。”
庄叔颐伸脱手掐了他一下，不欢畅地说。“哼，别人的眼泪真真假假，我不晓得。归正我的眼泪就是真的。我想哭的时候才有眼泪，不想哭的时候可流不下来。”
庄叔颐等他一出去，立时便收了哭声，对着月桂喊道。“快去再帮我端一碗来。多撒点糖，阿爹要的不敷甜。”
“榴榴，榴榴，你如何了？可见了血，可晕了？难受吗？”这连续串的题目，砸得刚睡醒的庄叔颐晕头转向。
“流血了？榴榴可瞥见了？她如何样？”庄世侨当即便忘了其他，话也说不了几句，慌镇静张地冲了出去，要去看她。
这时门外头传来少女的轻笑。“阿姐，你也太馋嘴了吧。这个时候都还想着你的汤。”
佯装睡着了，但卧在暖烘烘的被子里，这真的睡意便上来了。假的成了真的，天然呼吸便安稳了下来。
聊到这里，算是没了话了。尽不说话也不是个事，两人便又聊起了庄叔颐。
“甚么？那孙军长常日有四队人马护着他，歹人如何能到手呢？”庄世侨说完，回过甚安抚了庄叔颐几句，面色镇静地出去了。
“你不知，女人的眼泪最真不得了吗？”陆欆翊调侃道。
“痛、痛、痛，阿爹，你个笨伯。好不轻易结疤呢。”庄叔颐睡了一觉，那手上的浅伤早就和绷带长在了一块，如果要换绷带，也得先打湿才行，这么硬撕怎不会伤上加伤呢。
庄叔颐昂首去看，一见来人，便笑了，答。“婷婷，你这臭丫头，不来就罢了，一来便嘲弄我。”
“阿爹的错，阿爹的错。”庄世侨哪另有甚么老爷的模样，比那哄孩子的奶妈还要谨慎委宛。
“阿爹，你等等啦。我都被你问晕了。”庄叔颐笑着答复道。“没事啦。有阿年在，我没瞥见。就是有些疼。阿爹，我想喝红豆薏仁汤，你叫人给我煮。”
“你才假哭呢。眼泪是真的，做不得假好吗？”庄叔颐眼眶里的泪珠还掉个不断，手上舀红豆汤的行动却半分没有地延缓，欢畅得叫人看了便想发笑。
陆欆翊跟在前面，不由地啧舌。大母舅真是把榴榴放在了心尖上，半点也看不得她受伤，比那旧王府的婢子把守主子还要经心极力。
“好。”扬波背着她，每一步都轻极了，恐怕让她遭到半点的闲逛。